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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娇——by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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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顺从里面出来,手里擎着一把黄色油纸伞,站上台阶时,表情仍是微怔一下。
  冯依依进来府里,清顺也就是接人那日见过,粗布麻衣,头发乱了,颇有些狼狈。
  如今她换上锦衣纱裙,顿时袅袅婷婷,光彩明艳。依稀,站在门外脸上带笑的,还是那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冯家小姐。
  就算现在她被娄诏扣在府中,可脸上不见沮丧,而是积极。也并没因为与娄诏的过往,回避躲藏,看得出,她是想解决矛盾。
  另一方面来看,就是她已将与娄诏的过往放下。
  面对冯依依的笑容,清顺心情瞬间变得明澈,抬步跑出门去,张张嘴,到底只说了声:“您过来了?”
  冯依依点头,另一只攥着的手伸到清顺面前:“给你的。”
  “给小的?”清顺犹豫一瞬,张手接过,后背总觉得一道阴森森目光盯着。
  手心中是一包花生酥。
  清顺脑海中闪现出过往,当初在扶安,冯依依见着他就会给他塞些零嘴儿,然后让他照顾好娄诏。
  “大人在里面,小的带你进去。”清顺心中感动,将那包不大的花生酥收进袖子。
  冯依依跟着走进安临院,院落布局都差不多,正屋为日常住所,西厢房是娄诏书房,倒和在扶安时一样。
  将人带进书房,清顺就退了出去,临走前对冯依依点点头。突然就感觉不对劲儿,发现娄诏脸色不好,瞬间低下头去。
  书房门关上了,冯依依站在门边。
  娄诏手里握着一本书,长身立于窗边,正低头看着书页。余光能瞅见门边的俏丽倩影。
  冯依依转身正对娄诏,双手一叠弯腰作礼:“民妇见过……”
  “不准再自称民妇。”娄诏淡淡开口,打断冯依依的问安。
  冯依依半开的樱唇合上,眼睫轻扇:“林伊见过大人。”
  良久,娄诏合上书,往桌案走了两步,“啪”的一声将书册扔回桌上,视线在冯依依面上一扫。
  他料到她会来,和以前一样,她遇到事情不会干等着。他觉得,有时候还是了解她的。
  “林伊?”娄诏站在桌案旁,与冯依依两步的距离,看得清她眼底的澄澈,闻得到她发间的梅香。
  冯依依坦然抬头,轻声应着:“是,我叫林伊,从辛城而来,为父亲到京城寻药。”
  一步步走着,冯依依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即便不说,娄诏也会顺着查出来,更何况关语堂还在京城,寻不到她定是心急如焚。
  娄诏心中微诧,实未想到冯依依自己会承认。
  两年来,长进不少啊!

  “本官也正好有事要说,那神堂案还未结,恐怕还要委屈夫人几日,留在府中。”
  冯依依并不意外,只是觉得娄诏方才话中,“夫人”二字好似咬得很重。
  “大人,协助官家办案是为民的本分,只是,”冯依依话语一顿,稍稍后退一步,离着娄诏远了些,“长留在这儿,家人会担忧。”
  娄诏手指点着笔架,几支上好狼毫垂挂在那儿:“那本官找人去往辛城,给你家人报信儿。”
  “不用,”冯依依忙道,官家之人去了辛城,搞不好冯宏达会惊慌,病情再厉害,“我有家人在京城。”
  “哗啦”,笔架上两只狼毫掉落,翻滚着从桌案掉到地上。
  娄诏收回手不由攥紧,薄唇抿直,道:“家人?”
  冯依依口中所说的家人,他如何不知道。就是这两日跑遍京城的关语堂,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找。
  两年来,她就是守在那个男人身边,是否已将他忘净?
  冯依依不知道娄诏心里所想,只想尽快通知关语堂,让人安心:“他在西域街旁的客栈,我能否给他说一声,也叫他放心?”
  她看着娄诏,对方不说话,就这样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如以前,将所有情绪深藏起来。
  “大人?”冯依依唤了声。
  “他是你什么人?”娄诏问,声音略轻,好像一句无甚在意的话。
  “大哥!”冯依依回道。
  娄诏看去冯依依,眼神翻滚着复杂:“大哥?”
  探回来的消息,那关语堂自称是冯依依的丈夫,冯依依现在称人是大哥。若是大哥,那她的孩子是谁的?
  还是这个大哥其实是另一种意思?有的人家,夫妻间会这样称呼。
  不知为何,娄诏觉得有些心累,胸口憋得厉害。以前多难办的事情,在他手里都会理清。
  如今牵扯到他和冯依依,却是一团无头乱麻。他生出迷茫,若冯依依那边真是一家三口,那他娄诏算什么?
  辛城的信息没那么快回来,中间总是煎熬。
  “孩子呢?多大了?”娄诏问,心中撕扯得厉害。
  冯依依想起桃桃的小胖脸,不禁露出笑容:“很快就一岁。”
  一岁!娄诏心中惊涛巨浪,只需一算,就知那孩子不是他的。
  “好,”娄诏内里痛苦拉扯,面上丝毫不变,语气生了无力,“你且写封信,本官让人给他送去。”
  冯依依似乎没想到娄诏如此痛快答应,随后弯腰做了谢礼。
  今日过来找娄诏,冯依依主要就是为了给关语堂报平安。眼见娄诏答应下,她觉得似乎可以将冯家的恩怨也解开。
  只是事情不能太急,一桩桩的来。
  “大人事忙,林伊告退。”冯依依往门边退了两步。
  “京城有个戏楼,”娄诏有些急的开口,余光中冯依依已退到门边,“同样可以像魏州那样点戏。”
  平静的话语,像是闲聊,又像是挽留。
  “啊?”冯依依一时没明白娄诏在说什么?
  女子呆愣的样子娇憨可爱,流苏发髻上系了淡紫色发带,卷着垂在她的纤弱肩头。
  娄诏抬手放在唇边,禁不住轻咳两声:“记得你和明湘在魏州茶楼,你当初想点戏。”
  “哦。”冯依依恍然,原是那日。
  说起来,娄诏极其擅长破坏她的心情。那时候不觉,现在想想,几乎每一桩都是。
  相约他不来,曲终人散他到场;赏花等君来,等来了贼匪;想点戏吧,还莫名其妙被他拖出茶楼,哭了一场。
  冯依依心里一笑,她和娄诏之间似乎并不合拍。而那种父母间的在乎,也从来没有。
  “明湘你记得吧?”娄诏又说起自己的小妹,拼命想要看出冯依依脸上的情绪,哪怕一点儿,“她过段时间要来京城。”
  冯依依手落上门把手,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娄诏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要提娄家人?
  她自然记得娄明湘,那个小姑娘很怕羞,说两句话就会脸红。想想,现在也应当是个大姑娘了。
  娄诏心里编好的话全未用上,他是把人留在了府里,可她的心呢?
  “行,你回去写好信,本官明日让人去取。”
  冯依依点头,道了声告退,便出了书房。
  没一会儿,冯依依的脑袋又从门旁探回来,指着桌角的茶碗:“那盏茶凉了,不能喝。”
  说完,从外面关紧门离开。
  娄诏盯着那盏茶,手指一探,果然是凉透。
  透过窗口,他看见冯依依撑伞出了院门,窈窕身姿消失。
  即便她变成何样,可他仍不想放手。
  外面,雨声淅沥,眼看天色暗沉,黑夜即将来临。
  游廊下,张妈等在那儿,正和一个婢子聊着什么。
  见着冯依依出来,就赶忙同婢子道别,跑了过来。
  “我自己可以回去,张妈有事可以去忙。”冯依依笑着道。
  想来这侍郎府中,下人之间也会无事就聊些八卦来。说起来,这里和当初的冯家一样安静,甚至人更少,弥漫着一股冷清。
  张妈自是不敢让冯依依一人走,出了问题,她这张皮是别想要了:“听说一件事,方才就说了两嘴。”
  冯依依不在意这里发生什么,与她无关。
  倒是张妈嘴里把不住,全部说出:“颜家姑娘开始议亲了,听说年底前想定下。”
  “颜从梦?”冯依依心中微诧,昨日才见她来找娄诏,今日就放弃了?
  虽然和颜从梦不熟,但是为人却也知道一二。
  颜从梦表面柔弱温柔,风一刮就倒,实在心底跟深潭一样深。说起话来拐弯抹角,俏脸娇弱,好像人欺负了她一样。
  张妈点头,继续八卦:“以前总往咱府里跑,你说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矜持呢?也不怕人说闲话。”
  冯依依忍不住捂嘴,噗嗤笑出声来。
  她现在好像也如颜从梦一般,整日想着去找娄诏。这些婆子怕是心底里也这样认为她的。
  不过她不在乎,已经不是以前了,她已经放下。
  。
  关语堂跑到酒肆门口,将伞收起,用力甩掉上面的雨水。
  店门外点了灯笼,一天过去,他还是没找到冯依依。哪怕是一丝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人就这样瞬间无影无踪。
  关语堂抹了一把脸,抬步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下雨天,喝酒的人少,酒肆伙计指着角落的一张桌子,一个清瘦男人坐在那儿,手指正在敲着桌子。
  “你找我?”关语堂走上前去,试探叫了声。
  男人站起,双腿将凳子后移,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关当家来了?请坐。”
  关语堂脸上划过狐疑,眼前男人并不相识,是客栈掌柜告知,此人有冯依依的消息,他这才跑过来。
  等的人正是清顺,对关语堂客气笑笑:“坐下说,我今儿给你捎一封信来。”
  说着,清顺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沿着桌面推到关语堂面前。
  没办法,这等事还是要他来替主子跑腿儿,谁叫他知晓所有事?
  角落这边光线暗,发黄的信封几乎和陈旧桌面融为一体,和信封一起的是一块粗布头巾。
  “信?”关语堂眼睛被刺得一缩,一手抓起头巾握住。
  他如何认不出?这就是冯依依扎在头顶的那方,曾经还笑着对他说,这方头巾大,能遮住半张脸。
  接着,关语堂将信封打开,两根手指夹出里面的信纸,随后展开,走去灯亮的地方。
  信纸上字迹娟秀,开头问了一声安好,是冯依依的信。
  关语堂脊背紧绷,皱眉看着每一个字,嘴边念叨出声。
  她说她没事,正在想办法找药,用不了多久,要他不用担心,还让他离开京城,回辛城。
  “这封信她给你的?”关语堂转身,对着清顺扬起自己手里的信。
  清顺兀自斟了一盏茶,笑着道:“对,林娘子此时正在我家,人好好地,不必挂心。”
  “她在哪儿?你们那为什么扣下她!”关语堂两步到了桌前,脸上全是急切。
  天知道,他几乎把偌大的京城找遍,什么都没找到。
  “别急呀,你听我慢慢说,”清顺好脾气的劝着,端起茶抿了一口,“她呢,暂时不能同你相见。”
  “为何?”关语堂几乎急疯,恨不能上前掐着人的脖子,让他赶紧全说出来。
  清顺放下茶盏,多年练就的三寸舌用上:“冯老爷头疾难治,冯娘子想留在京城等药。让我来说声,你先回辛城。”
  关语堂双手摁在桌上,浓眉皱起:“不等到她,我不走。”
  “家里人不需要照顾?”清顺手指敲着桌上信封,“孩子那么小,还有老人家,你在京城耗什么?”
  清顺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恶霸,抢了人家娘子不还。
  “你如何知道她姓冯?”关语堂盯住清顺。
  “相熟之人,”清顺回道,“以前在扶安城,她曾经是我的主子。”
  关语堂一怔,冯依依在京城哪来的熟人?
  清顺其实能了解关语堂现在的心情,可他是娄诏的人:“敢问关当家,是何时同冯娘子成亲?孩子多大?”
  关语堂突然心中冒出一个猜想,难不成是徐魁?
  徐魁是冯宏达的结义兄弟,关语堂是知道的。当年大火,冯宏达只带着冯依依到了辛城。
  从此与徐家就再无来往,当然也是怕连累徐家,再者重新开始,总要和过往割断。
  “你问这些做什么?”关语堂不回答。
  他与冯依依是假夫妻,根本没有成亲,但是这些无需告诉别人。
  清顺也不再问,反正用不了多久辛城那边就会有消息。只是心中奇怪,成亲有何不能说?
  想着,他把杯底的茶喝光,随后拽拽身上青衫站起:“成,信我给你送来了,你心里有数,赶紧回家吧。”
  “我想见她。”关语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冯依依把东西都落在客栈,这是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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