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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的小锦鲤——by余一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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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芍低下头,轻轻一笑道:“贺兰公子有心了。”
  阮秋色没好气地在旁边“哼”了一声,把云芍拉到一旁,悄声提醒她:“云芍,这人也是个大猪蹄子。我昨天替你去看他,他亲口说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你可别以为他跟你两情相悦,都是骗人的。”
  云芍微微一怔:“我几时说过我们两情相悦了?”
  看着阮秋色突然愣住的样子,她伸手捣了捣阮秋色的腰窝,佯嗔道:“他不过就是我的客人,只不过出手最大方,我才做点心回赠给他。而且他人也风雅有趣,我自然不希望他出事。你昨日是不是对人家胡说什么了?”
  阮秋色想起她给这贺兰公子摆过的脸色,顿时心下一窘。
  云芍落落大方地过去与贺兰公子寒暄了几句,便扯了阮秋色过来说:“我这朋友昨日也不知对公子说了什么,若是有得罪公子的地方,请您多包涵。”
  贺兰公子笑得和煦:“阮姑娘很有趣。”
  阮秋色不知道自己有趣在哪里,窘迫得更加厉害,只好对他讪讪地笑了笑。
  与云芍告辞之后,她便给贺兰公子引路,带着他往外走。
  “昨日见姑娘,不像是这般拘谨的样子。”
  阮秋色心里惭愧,便回头冲他笑笑:“昨日是我冒失了。”
  贺兰公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有对不住阮姑娘的地方。”
  阮秋色不知他这是何意,讶然地顿住脚,等他说下去。
  “昨日我说,我从没喜欢过任何姑娘,是对你说了谎。”
  贺兰公子的眼里含着满满的笑意:“仔细想想,我是喜欢过一个姑娘的。”
  阮秋色一头雾水,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就见他上前一步,突然抬手,轻抚上她的颊边的发丝。
  脸上的肌肤敏锐得很,他手指温润的触感擦过她面颊,阮秋色忍不住战栗了一瞬,有些愣住了。
  等她觉得不妥,想要后退一步时,他已经松开了手,温声道:“有只小虫。”
  阮秋色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正想同他道谢,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阮秋色。”
  她扭头去看,卫珩站在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目光凛冽。
  “公务在身,你乱跑什么。”
  他声音里是浓浓的不悦,竟然让阮秋色心里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来。
  “阮姑娘就送到这里吧,”贺兰公子体贴地笑笑,“我们来日方长。”
  阮秋色顾不上体会他话里的意味深长,匆匆忙忙地冲他点点头,就回身往卫珩那里走。
  “昨日没来得及好好地介绍,”贺兰公子清朗的声音落在她身后,不疾不徐。
  阮秋色回头看去,他眉目舒展,眼神温和,像在看着一位相识已久的故人。
  “我叫贺兰舒。”
 
 
第24章 肌肤   女子腕上的肌肤最是细嫩,白生生……
  此时此刻,卫珩周身的气场只能用黑云压境来形容。他转身疾步走向议事厅,阮秋色一溜小跑才跟得上。
  这么些天她也算是摸着了卫珩的脾气,许久没见他这般阴沉的样子,却不明原因,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去同他说话。
  议事厅里,傅宏大人原本坐在椅子上等候,见卫珩进来,赶紧站起了身。
  “傅太医,”卫珩声线冷凝,“你与阮画师速去速回。”
  阮秋色一脸迷惑地问道:“去做什么?”
  方才卫珩说她公务在身,她还当他只是心情不好,寻了个托辞怪罪,没想到真是有事。
  而她的公务,不就只有……
  “户部尚书的二公子,已经毒发身亡。”卫珩的声音死水一般平静,“你与傅太医去看看。”
  “毒发?!”阮秋色吃了一惊,“不是说能撑三天吗?那世子岂不是也……”
  她察觉到卫珩眸中的神色更冷了几分,这才明白他一身的煞气是从何而来。纵然他嘴上如何不待见裴昱这个表弟,但毕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怎么会不心焦?
  阮秋色叹了口气,可怜她昨晚画尸体画到凌晨,现在手腕还酸麻着,却又要去那死过人的现场了。
  “只是看看,”卫珩察觉到她脸上的为难,补上一句,“替本王看看。”
  ***
  进了尚书府的门,阮秋色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
  寻常人家死了人,悲伤肃穆是肯定的,可这尚书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面上的神情比起哀恸,更近似于恐惧。
  管家将阮秋色与傅太医带到了后宅,停在西侧厢房门口。房间里传出了女人的悲泣声,哀婉凄切。
  “据说这二公子死前折腾得很厉害,死状可怖,”傅宏侧过身来,小声提醒,“请阮画师做好准备。”
  饶是做好了充分的预期,阮秋色仍被那具尸体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叶二公子上身未着寸缕,被挠得没有一块好皮。他身上斑斑血痕有深有浅,皆是被指甲抓出的样子。伤口流出的血液粘稠,近乎黑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腥味,不同于人血的铁锈味,而是带了些泥土的腥气,让她想起儿时为了钓鱼去土里挖过的蚯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此联想,只是想象中蠕动的虫身与面前血肉模糊的尸身结合在一起,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太医取出一块白巾遮住了口鼻,又递给阮秋色一块,示意她遮上之后再上前查看。
  阮秋色站在傅太医身后,看他检查叶二公子的尸身。她极力忍耐着那尸体瘆人的死相,逼迫自己仔仔细细地将他审视了一遍。
  “傅太医可看出什么眉目了?”大约过了一两刻钟,阮秋色观察完尸体,试探着向傅宏问道。
  “奇怪,奇怪得很。”傅宏用布巾揩下一点叶二公子身上的黑血,凝神细看了一番,方才沉吟道,“让我再想想。”
  ***
  “启禀王爷,《毒经》中记载了一千零九种毒物,微臣不说都见过,总是熟记于心的。但像中毒的五位公子这般症状的,确实没有。”
  傅宏想了一路,此刻向卫珩禀报时,语气便十分笃定。
  “特别是叶二公子,他毒发前浑身作痒,拼命地抓挠,流出的血液又是黑色,微臣便有一个猜想,却毫无根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卫珩答得干脆利落。
  傅宏把那布巾呈放在卫珩面前的桌案上,垂手道:“微臣觉得公子们所中的不像是毒,而像是蛊。”
  “蛊?你是说那掩埋人偶,用来施行诅咒的法子?”卫珩抬眼看他,眸中有几分不耐,“本王不信鬼神。”
  傅宏连忙躬身一揖道:“微臣所言,并不是指巫蛊之术。上古时期,巫与蛊原本是两样东西,只是蛊毒之术渐渐式微,便与巫术合称一体,名存实亡。上千年过去,如今只有西南苗疆之地,还流传着与蛊毒有关的传说。”
  听到“西南苗疆”几个字,卫珩瞳孔一缩,盯住了傅宏:“说下去。”
  傅宏接着道:“微臣早年有个师兄,最喜钻研毒物。曾听他说起过,蛊实为毒虫,种在人身体里,长则潜伏数载,短则立时发作。蛊虫顺着血液游走于全身,发作时会给宿主带来极大的折磨,或则剧痛,或则奇痒,蛊虫以人血为食,中了蛊的人,血液的颜色也会有异常。”
  他的目光定在那方染了黑血的巾帕上:“微臣师兄一生周游四方,多年前在京城小聚时曾提起过,如今只有西南边境一小国还存着施蛊养蛊的本事,且只有王公贵族可以掌握,平头百姓只闻其名。不过这些都是微臣道听途说,没有凭据的。”
  卫珩双手交叠,目露沉思之色:“……那小国可是名为含光?”
  阮秋色皱了皱眉,觉得这“含光”二字,好生熟悉。她搜肠刮肚了一番,也没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便求助般地望向了卫珩。
  “含光国?”傅宏倒是有些印象,“那不就是四年前镇北将军率军覆灭的西南小国?微臣还记得,当时您与镇北将军出征西夷,那含光国虽是依附于我朝,却内通西夷,才被……”
  “没错。含光国负隅顽抗三日,全军覆没。国破后本王便与镇北将军继续行军,后续的收尾与俘虏的押运,是裴昱一力完成的。”卫珩道。
  “我想起来了,”阮秋色灵光一闪,“当时世子押送含光国俘虏进京,我还去街上围观了呢。”
  她记得那日镇北侯世子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身后是押运俘虏的囚车,还有从含光国缴获的珍宝,装了足有十辆马车。
  百姓们夹道欢呼,将鲜花抛掷在道路上。镇北侯世子神态端方,并无半分骄矜之色,她那时还感慨过,世子不过十六七岁,竟也是独当一面的少年英雄了。
  含光国覆灭于镇北将军之手,世子清缴了国库,押送俘虏回京。而如今世子身中奇毒,中的还极有可能是出自西南的蛊毒,这一切断然不是巧合。
  阮秋色忧心忡忡地问:“难道是含光国余孽未消,前来报复?”
  “不可能。”卫珩答得毫不犹豫,“含光民风悍勇刚烈,宁死不降。当年一战,几乎战至了最后一人。国君国后双双自刎宫中,王公贵族全员殉节。当年押送回京的俘虏只余一人,便是含光国的公主。”
  “那公主现在何处?”阮秋色眼睛亮了亮。
  卫珩顿了顿,才道:“死了。”
  “裴昱班师回朝的第七日,她跳下城楼,摔死了。”
  ***
  鼓楼的钟声敲了二十四下,便到了府衙散值的时间。
  自傅宏走后,卫珩便一言不发地看着案头的画稿和那方带血的巾帕,陷入了沉思。
  阮秋色坐在一旁,等着他提和现场有关的问题,却一直没等到他开口。
  她坐得有些无聊,又不敢打扰他,听到了酉时的鼓声,才观察着卫珩的脸色,小声问道:“王爷,那我去与云芍一起用饭了?”
  卫珩骤然被打断了神思,怔了一瞬。
  他还没作答,时青便上前说道:“云芍姑娘的饭食半个时辰前就送过去了,此刻应该已经用罢了。阮画师不妨留下来和王爷一起用晚膳?”
  “可以吗?”阮秋色有些犹豫。今日的卫珩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她不是很想留下来往枪口上撞。
  “传膳吧。”是卫珩的声音。
  大理寺食所的菜色不比宁王府里精致,但给大理寺卿的晚膳配额,还是十足丰盛的。
  阮秋色看着侍从将菜一一端上来,觉得有些不自在,悄悄对时青讲:“时大哥,要不我去食所跟你们一起吃?我总觉得……”
  时青将她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阮画师,我们王爷查案的时候总不愿按时用膳,今日得亏是同你一起,他才想得起来晚膳的事,你就陪他一起吃吧。”

  他顿了顿又说:“王爷查案时劳神,我便吩咐厨房炖了江南新贡的刀鱼,开春头一茬,十分鲜美,阮画师就不想尝尝吗?”
  阮秋色有点动心。她听说过刀鱼味美,还有补脑的功效,可惜金贵的很,加上京中并非产地,平常是吃不上的。
  说话间侍从已经端上了一口砂锅,似是刚离火,丝丝缕缕的白汽从砂锅盖子上的小孔溢出,满屋子都溢满了鲜味。
  阮秋色坚定地坐了下来。她抬眼去看卫珩,饭菜的香气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仍是沉浸在思考中的样子。虽然在饭桌前落了座,但也没有动筷的意思。
  “王爷,那我就先开始吃了?”阮秋色试探着说了一句,见卫珩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兴冲冲去掀那砂锅的盖子。
  那鱼汤盖着盖子尚且这样香气四溢,揭了盖子一定会鲜掉舌头的。
  “啊,”她手刚碰上锅盖,突然一声惊呼,“好烫!”。
  那砂锅厚重保温,加上刚离火不久,盖子才掀了个口,滚烫的蒸汽便扑在阮秋色的手腕上,烫得她嘶了口气,锅盖也落了在桌面上,“当”的一声响。
  卫珩一惊,抬眼看她,才发现她抱着手腕一脸痛色。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想也没想,拽着她那只胳膊就往外走。
  议事厅外的院落里存着两个水缸,是为防火患用的。卫珩将阮秋色被烫到的手腕按进水缸里,才盯着她蹙紧的眉头,冷声说了句:“你还能不能更蠢一点。”
  那缸里的水冰冷刺骨,倒是缓解了几分痛意。阮秋色委屈巴巴:“我哪知道那汤烫成那样。”
  手腕在水里浸了一会儿,觉出点冷来,阮秋色挣动了几下,便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卫珩横了一眼:“蒸汽烫伤,比火还麻烦,老实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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