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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祖宗——by璃原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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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野豹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紧她。
  昨夜,赵稚又因为灭灯后肖嬷嬷她们不在,而害怕得悄悄起来点灯。
  然后她这位好“玄孙”就直接敲响了窗子要进来。
  赵稚想纠正他爱翻窗子的坏毛病,无奈他笑得一脸痞气,状似乖巧道:“孙儿自幼在山寨长大,无父亲教导,母亲也终日陷入自怜自艾,许多坏习想改,但希望祖宗能给我一些适应的时间。”
  她一听他说得如此可怜,又想起以前听周家太爷爷说起他的事,便只好罢了。
  于是,昨夜他又进屋来,用手托着她的小足替她暖脚,暖着暖着她装睡,他便倚在旁边的椅子闭目养神。
  赵稚以为他睡下了,又偷偷用手拢了盏小烛背宫规。
  今天是她头一回进皇宫,以前爹爹跟她说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她怕极了,要赶紧将宫规都抄了背下来。
 
 
第33章 要坐祖宗那一席
  到了宫中就要换乘宫里的轿子, 周斐之便只好跟在赵稚那顶轿子后方走。
  宫人们没想过国公府的世子会跟着女眷一起,以为他是国公府保护女眷的侍卫,下了马车有认识周斐之的小官来喊“世子好”, 宫人们才慌地下礼道:“未知是国公府世子,要不世子在后方稍等片刻, 待奴婢嘱人给世子备轿?”
  周斐之果断地拒绝了:“不必, 我今儿就是来伺候祖宗的。”
  说着他便大步地跟在轿子后头走了。
  到了太后寿宴宴请的慈庆殿,男客和女客本就要分开坐, 男客坐一列,女客坐一列, 女客跟着太后坐的位置在白冶池那边,用白石雕墙隔开,四周用厚厚的毛毡帘子围起, 架着火炉暖洋洋的。而男客则在正殿这边,跟着皇帝坐。
  皇帝和太后间隔着一面薄薄的屏风,虽然男客这边跟女客坐的位置就相隔一面白石雕墙, 但若是那边发生什么事, 怕是不能立马知道。
  于是,等位置落座完, 周斐之被宫人带着来到男客这边同周中驰挨在一起。
  周斐之瞄了周中驰一眼,突然站在席中大大方方提出:“陛下, 臣想去坐隔壁。”
  他此言一出, 全场哗然, 一时间席中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内阁次辅家的公子刘程忍不住举着酒盏祝杯笑道:“这位就是安国公府新立的世子吧?想不到是位风流人物呀, 这是在皇宫,你以为是榴花巷的怡红院吗?隔壁的有一半是未出阁的贵女,又是在座这些大人们的家眷, 岂容你如此唐突,简直有辱门风。”
  “不过也难怪,据说周世子打小不在府里长大,好像是...山贼窝出来的?抢女人抢惯了,性情...比较剽悍?”
  周中驰蹙紧眉头,盯着周斐之,不悦地哼了声。
  虽然他也知道,皇上特意交代过,不能把赵稚单独放在太后面前,但他觉得有那么多人在此,太后她顾及颜面,该不敢做出什么,不过很多事情也很难保证。
  可他万万没想过此逆子会在这种场合给他丢人!
  周斐之好笑地看着周中驰慢慢变臭的脸,勾起半边唇角:“这位是刘大人家的大公子吧?在下听闻刘大公子喜好流连风月之地,那榴花巷自然不如刘大公子熟悉,刘公子习惯把自家女眷比喻成怡红院姑娘,那是刘公子的事,但是隔壁还有在下的祖宗,请刘公子口里放尊敬些。”
  “在下,是因为家中长辈患了疾,需要依赖在下,所以才自请要去隔壁伺候的。可不像刘公子心里想的那样。”
  他这话是在内涵刘程心思不正。
  刘程听了恼得脖子红了,然后又是一位易冲动的主,被激得三两下走出来,在皇座前自请要与周世子比剑,赢了他就闭嘴。
  这时候在女客那边,就相对安静一些。
  赵稚的座位比较靠前,距离太后较近,太后还在后方准备,没出来前,底下一众大小官员家的女眷都忍不住偷偷抬眼,好奇地朝上首的女子看。
  这位据说是已逝的老安国公,开国元勋临终前不久才娶的妻子,此时虽然她带着面纱,还低着头专心看袖子,但不难从她的眉目间看出此女非常年轻,而且...样貌相当地不俗。
  她垂着眼安静下来,长睫偶尔一颤一扇盍,光是那个画面就勾得人喝一口水偷看一眼。
  不多时,一阵香风从毡帘蹿了进来,吹拂得姑娘面上的纱巾扬了起来,同为女子的她们都忍不住搁下茶盏,睁大了眼睛。
  虽然只一下看不出来个究竟,但就那短暂的一下下,就看见姑娘精致的下颚线,嫣红似血的唇,映在莹白得透亮的肌肤上,美得让人心晃神摇。
  太后从毡帘后进来了。
  太后一进来就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老安国公夫人的位置,然后就看到一位年纪与记忆中的相当,眉眼精致带着面纱的姑娘。
  那姑娘虽然面纱下只露一双眉眼,但也看得出美得倾国倾城,眉目间隐隐有些当年深受武成帝宠爱的敬妃的影子。

  郭太后轻轻朝身后的宫人示意,宫人端了壶酒和酒盏,走到赵稚面前给她倒酒。
  赵稚收回看袖子的目光,恭敬地双手贴合额头,一丝不苟给太后回敬了个复杂的宫礼。
  郭太后愣了一愣,笑开,“这是大靖开朝时,先祖命人编写修撰的靖安礼仪吧?想不到太夫人竟然懂得。”
  这套礼制起于开朝时,因为过于复杂,后期渐渐被后代简化,如今倒没几个人记起这套礼仪,只有皇室大典和在郑重场合时,皇室的人才会依照此礼规。
  听见太后娘娘在夸赵稚,底下的人都忍不住懊恼,要是知道这样能讨得太后欢心,她们就早些去学了来了。
  尔后坐在赵稚附近有几个妃嫔为了讨好太后,故意用她们学来不那么严谨的靖安礼给太后问安,前头有人这么做了,而且做的动作流程极其标准,现在她们再学,那也只是东施效颦,动作要不是做反了就是做歪了,完全没有赵稚做的那般大气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太夫人,你和老安国公的喜宴,哀家也没去,哀家这里敬你一杯。”
  说着太后便端起酒盏,朝着赵稚的方向。
  赵稚刚才嗅到了酒水的味道,是有香雪草气味的酒,她自幼便碰不得香雪草,一碰就会长疹子,若是喝下去,严重的可能喉咙立马起疹肿起,不到半刻钟就会堵住口鼻窒息而死。小时候爹爹找了大夫来看过,说是这种病症一般是母亲有,闺女才会有的。
  刚刚赵稚不小心小指头碰到溅出来的一滴酒液,指头立马又红又痒起来,但是那本熟记的宫规中,说明了怎样的做法是不雅的,所以她便只好忍着,没敢挠。
  郭太后已经把一杯酒喝光了,她还没端起酒盏,要视为不敬的。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墙之隔的男席突然响起了刀剑相搏的声音。其实起初,只有刘程一人拔出了剑,朝周斐之招招狠毒地刺去。
  刘次辅家的这位公子不嗜读文,偏爱习武,在京城,好几位大将军的剑术都比不过他,他父亲已经帮他打点好,既然他不爱习文,那就让他进宫来在禁军里当差。
  可是哪怕周斐之随手挑起一根筷子,也轻易三两招击落他手中的剑,动作流畅漂亮一气呵成,那筷子端就抵在刘程喉咙了。
  刘程不服,在座许多武官看见内心也蠢蠢欲动,想要上来较量一番,周斐之嫌麻烦,干脆让人一气儿上,于是便有了刚刚那样的大动静。
  赵稚正挖空心思想着等那宫人前来劝酒时,假装手滑连她手里那个酒壶也一块砸了,没想到这时候毡帘掀开,两名太监一左一右各以竹子抬起一架纱屏,纱屏里透出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就这么大咧咧撞入了众女眷眼中。
  太监跟太后娘娘禀告:“启禀娘娘,皇上在旁边吃酒时吃得兴起,答应周世子,只要他以一敌十,就答应他的条件,放他进来女席伺候他的祖宗。”
  太监说完,场下众女眷都忍不住低头掩袖“噗嗤”地偷笑出声。
  这不是嘛,堂堂男子汉,爱耍流氓偏要闯进来女席就罢了,居然还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让人用纱屏罩着,纱屏走一步他走一步。
  谁让在场就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叫众女眷为他一人而设那么多面屏风,那边只好在他那设了。
  不过周斐之倒像毫不介怀似的,凤眸微扬,大步流星地朝赵稚的方向走来,吓得两名小太监连忙紧跟脚步扛着纱屏追。
  周斐之站定赵稚跟前,看了她惊讶的小脸一眼,又扫了眼她手中的酒盏,脸上是那种很欠的笑,在她的目光下夺了她的酒盏,面朝太后谢道:“这定是娘娘知道在下必定会胜,提前备好酒水来贺吧?”
  说着他将那杯酒盏一饮而尽,紧接着,他又盯紧宫女手中端着的那一壶,一抹唇说着好渴,继而豪气万千地仰头饮尽了。
  宫女惊讶地看着一大壶浓度颇高的酒像凉白开似的被三两口喝尽,末了他还抹着嘴角问,还是有此种酒。
  宫女愣愣地站在远处看向太后,太后轻笑了一声,摆摆手让她下去拿。
  随后带着两个小太监扛来了两壶水缸大小的酒壶,太后笑着说:“酒都在此处了,世子让哀家的人去拿酒,现在酒拿来了,世子倘若喝不完,哀家可要治罪的。”
  周斐之轻轻笑了声,“好。”然后扛起酒缸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赵稚全程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扛起两个大酒缸把酒喝完,最后酒缸被他潇洒地一转手腕,朝下“砰”一声打碎,里头半滴酒都没剩。
  “谢过太后娘娘美酒。”周斐之面色没变,眼角带了一丝野性的腥红,嘴角噙着抹浅笑。
  随后,他大步往赵稚身边走来,坐在了她身后。
  席中一众女眷都被他的酒量惊呆了,而且据闻周世子徒手肉搏,以一敌十,一口气不带歇灌完两大缸酒,竟然还脸不改色,纱屏后男子的动作潇洒风流,让在场不少妙龄女子都被他的神采吸引了。
  虽然大靖朝以文官最为吃香,当今贵女挑选夫郎都首选文弱书生,但今儿在座这些妙龄姑娘们打心眼里觉得,连金科状元打马游街的风姿,都不及他举杯那一下的潇洒让人神魂颠倒。
  赵稚担忧地往身后看去。
  周斐之趁她靠近,隔着纱帘握住了她红肿的小尾指,握在手心反复摩挲。
  赵稚一愣,也不敢有大动静将手指抽回,只得任由他握着。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掌心较平日灼热,隔着他手心的厚茧和纱帘的摩擦,小手指慢慢好受了些。
 
 
第34章 投给祖宗
  酒过三巡, 歌舞落幕,眼看着郭太后的情绪越发高涨,竟给在场的未婚男女玩起了配对指婚的游戏。
  “现在规则是这样的。”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扯开了嗓子站在高台上宣布游戏规则, 务求让男席女席上的人都能听见。
  “首先会把信笺派发下去,女子的一方先把心仪对象的特征写下, 奴才统一收集, 到男席把符合心仪对象条件的男子请过来,那些符合贵女们心仪对象特征最多的男子, 会得到相应赏赐。然后,进行第二轮游戏。”
  “第二轮游戏女子可以分别施展才艺, 吸引心仪男子的注意,男子在这一阶段可以获得一枚花簪,分别投给心仪女子那一桌前, 届时奴才们会在每一参加男女桌前各放上一竹篓,那些男女各投之物统一放在竹篓里。”
  太监宣读完规则,男席的次辅刘大人立马提出反对太后这一做法。
  他认为婚姻乃大事, 定当由父母做决定, 这样的配对游戏,未免过于浮浪。
  朱右?眉目紧蹙, 他同样觉得此事不妥,朝中小半部分站新帝的人统一由安国公周中驰站出来反对。
  女席的郭太后笑着摇了摇杯中酒液, 看上去相当地闲适。
  首辅杨荣甫捋了把胡子大笑出声:“臣敢问皇上, 婚姻大事, 是自己大, 还是父母大?”
  “杨大人是多大的面子,敢在席中当场质问圣上。”次辅刘大人站出来刺道。
  “刘大人过虑了,刚刚陛下就说好在宴中大家需放下君臣身份, 好好为太后祝寿,所以臣才会以闲话家常的方式,就是应陛下那句话,要放轻松啊。”
  杨荣甫一顶,刘大人无话可说。
  “那自然是父母大了。”朱右?回道。
  “那么,臣现在来问刘大人,子女是以父母为大,还是圣上为大?”
  “家与国之间,定然义无反顾选择国,这是毋庸置疑的。”
  周斐之耳力好,能清楚听见隔壁男席所说的话,在这个刘大人回答完杨荣甫的话,他立马捏着酒盏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赵稚的小指被下方衣物和纱帘遮盖握在他手中,感应到他因为笑而微微颤动,她扭头来,水亮的杏眸压下去一些,充满了疑惑,低声询问他怎么了。
  周斐之将杯盏一饮而尽:“没什么,在笑某人笨,被下套了还懵然不知。”
  果然,那方的刘大人刚回完这一句,杨荣甫立马眯眼笑开:“既然如此,皇上是君,有皇上在,必定听皇上的,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亲,儿子应当听父母的,既然指婚是太后提出来的,过程和规矩是否遵循旧制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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