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祖宗——by璃原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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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太后娘娘这个方式,可以帮助男女双方选择出心仪的对象,岂不成全了许多佳偶?不若刘大人去问在场的男女,看他们是否同意此举?”
首辅杨荣甫的继室是郭氏女,自然是帮着郭太后那边了,至于朝中,除一小半对皇室尽忠,坚定站新帝外,其余大部分也都是郭氏的人,底下的年轻男女就更不用问了。
太后显然想趁着此举,把郭氏所有女眷分配给各家众臣家中之子,以巩固郭氏在朝中的实力。
一旦联姻之事成了,郭氏一下子同诺多重臣都有挂钩,朝中实力将会越发重,到时皇权就更加难行了。
可朱右?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进行下去,毫无拒绝的能力。
朱右?沉吟了片刻,同身边的太监偷偷说了几句话。
事已至此,朱右?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拥护他的臣子家中的未婚男子。
他提议在游戏开始之前,先让几位权臣的儿子当场比诗舞剑一段,以博取对面女席未婚女子的眼球,好一会能多得些票数。
幸好拥护皇帝的那些臣子家中的儿子看起来都不错,应该能轻易博得女子青睐。
游戏开始,先由敬事房来的小宫女给未婚女眷派发纸笺。
绿衣小宫女派纸笺派到赵稚附近时,睁大了眼睛看她,虽然眼睛以下皆蒙着面纱,但那双水润的杏眸,内里像坠了一整条银河似的,那么美的小娘子,又梳着时兴未出阁女子常梳的发髻,于是,缕衣小宫女想也不想也给她发了一张纸笺。
“小娘子,祝你今日找到心仪郎君。”绿衣小宫女朝着这个这么好看的姑娘笑了笑。
赵稚愣了愣。
一旁的燕贵人正要笑着提醒宫女,赵稚后方突然越过来一只大手,将她手边的纸笺夺了过来。
“祖宗,今儿你用不上的,孙儿先给你存着日后用。”周斐之收起她的纸笺,朝她低低地笑了。
赵稚挠挠头。
小太监依着收来的纸笺上的特征,去隔壁男席找人。
年轻男子被请到了女席上坐,这会儿人多了,大家就不那么避讳,周斐之面前的纱屏也叫太监给撤走了。
“这次获得票数者最多的是安国公府的周世子。”小太监拉长了嗓子报道。
在座的不少男子看着得票最多的周斐之,都浮出了不能理解的忿忿。
尤其是安南侯家的三公子,三公子乃今届科举最年轻的探花郎,大靖素来重文轻武,女子通常都以男子的文采为觅婿的硬性条件,可他今日统共才收到两票,就连那比武输给周斐之的刘程也得到三票。
“恭喜周世子,太后赏赐丰裕街府邸一座,另黄金百两。”太后身边的小太监走过来,将放着房契地契的锦盒放到周斐之手里。
“我不要。”坐在赵稚后方的周斐之极其散漫地扔着花生米吃,语气狂傲,姿态不入流,却莫名吸睛。
小太监顿时僵在那里,“可...这是太后娘娘的赏赐...”
丰裕街的土地寸土寸金,在那条街上的府邸装潢都十分华贵精美,相当值钱,传言那些是留给皇子开府用的,他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绝。
前方的赵稚突然一脸谴责地转头来。
拒绝赏赐可以,但怎么能这么没规矩呢?说话态度懒懒散散的,眼神跟瞧不起人似的。
看着小姑娘蹙起秀丽的小眉头,看他的眼神越发幽怨。
周斐之突然出口问:“你喜欢那座府邸?”
赵稚一愣,眼睛圆了圆。
“盒子脏,擦擦吧。”周斐之朝小太监比了下眼神,小太监低头一看,原来刚才经过席边,被汤汁溅到盒子边缘了。
小太监忙尴尬地用袖子擦拭,刚擦完,那只手一把夺了过去。
“行,我收下了,多谢娘娘。”周斐之揖了揖手谢恩,谢完继续扔花生米。
小太监被他搞得有些懵,但总算舒长口气。
太监刚走远,周斐之目光闲散地一游移,指尖那颗花生米立马滑脱了手,以快得看不清轮廓的速度飞了出去。
小太监的脚突然平地扭伤,疼得抱膝地上翻滚,郭太后立马命人来将小太监抬走。
这时周斐之笑着站起来:“娘娘,既然楼公公伤了不能主持,不如请皇上身边的洪公公来主持游戏吧。”
太后身边另一心腹太监闻言皱了皱眉。
“太后娘娘提议的游戏,用皇上的人来主持,这非常公平。”周斐之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话中似有所指。
那心腹太监正要站出来,郭太后轻轻将他拉回,笑道:“那就请皇上借个人来。”
朱右?这下终于松一口气,临派出洪公公时,还在公公耳边叮嘱,万不可让太后的人有暗箱操作的机会,洪公公应言。
周斐之打开锦盒,将地契房契分别折了只纸兔子,藏好袖中。
游戏第二轮开始,这一轮,是由贵女们展示自己才华,由男子选择去投心仪对象。
贵女们有的抚琴,有的作画,有的甚至献起了舞。
无一例外的就是,抚琴的贵女眼神都会有意无意朝周斐之那一桌飘来,作画的会以红袍玄衣的儿郎单手执筷入画,献舞的有意无意都会舞到了周斐之那一桌。
到了男子给心仪女子投票的时候,男子不必像女子那样需由太监代投,他们可以走出座位亲自将票投入心仪女子的竹篓。
男子们为了照顾所有姑娘的感受,通常都会从自个座位最近的地方开始走,来到每一位姑娘面前都要略作迟疑地停顿一会,再往下一位走,尽量做到“一视同仁”,让每一位女子都不尴尬,颜面上“看得过去”。
周斐之托着头窝在自己座位抛了好久的花生米都不见动弹,开始有宫人朝他礼貌地催:“周世子,该你投了。”
“定要投吗?”他一动弹,就发现许多少女含羞带怯朝他的方向望。
他从自己的座位站起,走了没两步,就走回自己座位,扫了赵稚一眼,将手里的花簪一抛,抛进自家门前的竹篓。
小太监:“......”所以这是投给自己了?
可等到清点投票的时候,才发现男子所有的票,几乎都投进了周斐之的竹篓里。
宫人们清点时大感不惑,后来还是眼神厉害的洪公公想明白事情原由。
因为周斐之的座位摆在赵稚的后方,严格来说,他是没有自己的席位的,所以投票用的竹篓只能摆在赵稚那一桌的席位前。
那些男子便以为这位蒙着面纱的年轻姑娘也是待嫁可以投票的人选,赵稚的容貌又长得极美,即便覆上面纱那眸间的流露的娇态也把人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将票投进周斐之的竹篓。
“哎哟!错啦!错啦!”洪公公头疼道,“这一位是安国公府的祖宗,老安国公的继室!”
众人闻了俱是一惊。
公公忙将大家的花簪分发下去,让大家重新投,从篓底拿出挂有周斐之名字的花簪时,周斐之看了一眼道:“原来那竹篓是我的啊,那劳烦公公将花簪放我祖宗桌上就行。”
洪公公看了周斐之一眼,想起皇上告诫过他不要惹周世子不快,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将花簪放下就走。
第35章 夜会祖宗
赵稚好奇地拿起桌面的花簪看, 白里透粉层层绽放的花瓣下,缀着一块木头小牌,木牌上用草书写着个名字, 那草书极其潦草,笔触却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笔力浑厚大气, 是“周斐之”三个字。
将木牌子翻过来一看,赵稚眸间晶晶亮亮, 面纱下弯了弯唇笑,是一只画得惟妙惟俏的小兔偷吃萝卜图。
她将木牌从花簪上解下, 高兴地藏进怀里。
郭太后原本想要配对的男女,如今被周斐之从中作梗一搅和,不但失去了暗箱操作的先机, 在座未婚的男子和女子都分别被这对模样惹眼的祖孙吸引,再也容不下旁人,所以这配对游戏进行到最后, 皆没能成功拉拢出一个对郭氏有利的政治联姻。
郭太后之党私下里暗暗握拳, 不忿失去这一大好机会,而郭太后明面上却并不显, 依旧笑着,只有贴身伺候她的宫人发现她的长指甲扣掉了, 还流出了不少血。
朱右?显然放轻松了不少, 看着在场那些郭氏党羽越发暗沉的面色, 不由就高兴地多扒了几碗饭。
周斐之从后方轻轻拉了拉赵稚的衣袖, 赵稚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 当众扯袖子成何体统!
他眼尾带红看她的眼神越发深邃,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被冷风一吹钻进赵稚鼻子里,是一种夹杂了松木和酒香的气息,不难闻,倒容易让人嗅着生醉。
他今日倒真的喝了不少酒,刚刚那两缸下去,把太后准备用来“伺候”赵稚的香雪酒喝后,又接连喝了一些太后命人呈上来给赵稚的酒水,统统让他用口渴当借口问祖宗要了,上座的郭太后看着他笑,其实暗地里把桌子底都扣花了。
“祖宗...”他似醉未醉,低沉地唤了她一声。
尔后,将藏袖中的两只折得妙趣横生的纸兔子塞进赵稚的手。
赵稚一看,自然欢喜,高兴地收了起来。
“周太夫人,哀家听闻,你年纪小,尚不过二八,如此花样年纪就要留在周家守寡,还真是委屈了。”
赵稚还在沉浸在收集“兔子”的乐趣中,才发现太后娘娘是在跟她说话,她连忙小脸严肃起来,恭谨地回答:
“回娘娘,不委屈的,周...夫君是一位大英雄。”她刚想说“周家太爷爷”,想起太爷爷对她说过的话,连忙改口道。
“也是,周老他戎马一生,为我大靖朝贡献颇大,是一位铮铮英雄人物,但是,这样的英雄人物,必定不愿意自己死后,让如此年轻的妻子一直守寡下去吧?”
“哀家这里,倒有个好人选。”依誮
郭太后让人从后方引进了一位男子。
男子大概二十七八,长得黑瘦干瘪,颧骨高突,眼神木讷,他是郭氏千辛万苦找来的朱氏远支宗亲,早在前朝战乱时就失散没有来往了。
“这位是朱留章,高祖皇帝亲堂兄那一辈的,按辈分上还是陛下的堂祖叔公,现在在国舅的府上当差,人相当能干,国舅还准备要提拔他呢。这个辈分上,再怎么也不会委屈了太夫人吧?”
郭太后盈盈笑着看向赵稚。
赵稚没听明白她的意图,便干脆木下了脸,装出一副冷淡相。
“母后,太夫人还在孝期,这种时候谈这些,对老安国公也太不尊重了吧?”
朱右?急得按捺不住出口道。
郭太后目光冷冷地瞟了皇帝一眼,把皇帝瞟得后脊背发寒,随即又对赵稚道:“我们大靖规定孝期不过三个月,孝期的臣子只需戴孝期清心寡欲,佩戴白麻即可,如今只是给太夫人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定下后,可等太夫人过了孝期再嫁,相信周老一介英雄人物,必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年轻的妻子孤独终生的。”
赵稚这会儿才听懂了,原来太后是让她嫁给那个叫朱留章的人啊...
后方的周斐之肆无忌惮笑了起来,最后还姿态散漫地站起回禀道:“启禀太后娘娘,我们高祖父生前最小气了,又爱吃醋,可不是什么心胸广阔之人。娘娘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公然将他爱妻许给旁人,恐怕老头子做鬼也盍不了眼,怕是会暗戳戳地跑回来要娘娘好看。”
“据说这种小气鬼可不忌讳生人是什么身份,他会照样去折腾,在下可要奉劝娘娘一句,此事还需三思啊!”
他那清冷高傲的声音,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石头墙,隔壁的周中驰都听见了。
一想到这逆子竟公然在场中说出如此诋毁老祖宗的话,气得饭碗都端不起了。
郭太后一听脸色骤变,握杯的手缩了起来,目光不经意环视了下四周,顿了顿遂又笑开。
“周世子这么说自己的高祖父,恐怕会第一个遭谴责吧?”
周斐之弯起唇角,身体左半部分突然僵住不动,他用右手拍拍左边肩膀,“回娘娘,在下是第一个遭谴责,这半边身子突然麻了动不了,只希望娘娘不要成为第二个。”
郭太后看着他,突然胸闷,情绪要抑压不住窜起,她极力稳住自己,口吻极度冷淡不耐地对心腹太监吩咐:“去瞧瞧周世子,看他到底是真动不了,还是在装神弄鬼!哀家这里可不允许装神弄鬼之人,必定是要严惩的!”
太监小赐子走过来,想要伸手摸他时,周斐之的眼神看得他迟迟不敢下手,最后硬着头皮摸了摸,摸完脸色都变了。
“禀...禀娘娘的话...周...周世子他左半部分脉搏全无,全身冰凉,已...已经是死人了!”
“混账!!说的什么鬼话!”郭太后忍不住抓了案上的碟盘,毫不顾仪态朝小赐子砸了过去,随即又把太医唤来。
太医摸了摸周斐之左边的脉搏,发现手都僵直了,也吓坏了。
头回亲眼见如此匪夷所思的怪事,场上一时间像炸开的油锅,人人危言耸听、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