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之湄/愿教青帝常为主——by令朕还京

“我知道即便我现在解释你也不会信，随我去玄渊。”说罢炎顼掷出黑剑，拉她踩上飞剑。
凝华洞外六道追着炎顼的剑影喊道：“神君，方壶有消息了……”
却被炎顼一句：“回来再说。”冷冷打断。
六道追着炎顼御剑的身影看了许久，无奈垂头自语：明明恋爱谈的这么投入，却不双修，小年轻净搞□□。
 
第五十四章：玄渊
 
看到月华消失在归墟方向，仙帝立刻返身去往饲龙之所，身边影卫悄然而动，默默跟上。
他和月华之间早晚会到如此地步，他比谁都明白。
少祁君唇角浮起一丝淡漠的冷笑，他并不算不守承诺，该给的他都给了，帮她夺得了国主之位，让她成了仙后，还和她生了子嗣。
可她还再求那当初就不存在的东西？
可笑！
感情是会变的，欢喜是一时的，从最开始他就不是因为对她有情而选择她，她所求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她比谁都应该清楚，不然如何做到与天同寿，共享至乐呢？自然只有相互无情，合作才能更长久啊。
他原以为月华是最好的人选，可现在他才发现，女人都一样，始终都在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明明能一起追求大道的，是她自己放弃了。”少祈君冷冷自语。
饲龙之所慢慢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只要他还是少昊血脉，只要他还有两条飞龙，仙域就不会动摇，归墟也不足为惧。
这也是他一直放任月华的原因。
虽然归墟有两头巨鳌，但对付不了飞龙。而真灵鸟国很多代没有金乌血脉的真灵诞生了，放眼整个归墟，没有能对抗昊天飞龙的存在。
他站在饲龙之所黑色雷石大地上。
漫天金雷中，滚滚雷声中夹杂着悲惨的龙吟。
听到哀吟的少祈君面色陡然一变，瞬移到了龙渊。
眼前一切惊住了他，两条金色巨龙趴伏在渊中，浑身伤痕，颈部失了几片赤金龙鳞，显然已经不能御风九天。
再一探，龙息全无！炽炎烧毁了缚雷索，整个龙渊中灵液干涸。
追随而至的影卫看到此情景，都吓得目瞪口呆，一动不敢动。
一切都是真灵的手笔，而且是炽灵极焰。除了真灵鸟国金乌血脉的真灵，不会再有谁有这种本事！
少祁君眸色阴沉，难道月华在真灵鸟国中找到了有金乌血脉的族人？
多年来，他控制妖灵为他监视一切，月华的行动一直在他掌握之中，他知道月华一直偷偷在族中寻找有金乌血脉潜质的幼童，收了许多继子，只是真灵只有换羽后才能看出是否有逆天血脉，她培养多年都是无疾而终，继子多成了棋子炮灰。
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能使出炽灵极焰的真灵？
“是我大意了！”少祁君周身缠起了暴怒罡风，想来那些无疾而终的继子炮灰都是用来给他看的……
难怪她敢与自己彻底决裂，原来她有了炽灵极焰！
少祈君一扫过去儒雅气息，皱紧了眉头，冷冷对身边影卫说：“召集所有灵将，讨伐归墟！”
既出手，自然就是生死较量，他太了解月华了，如果他不能灭了月华，被灭的就是他和少昊一族。
能驾驭炽灵极焰的真灵自然厉害，但既然是换羽不久的真灵，修为也只在顶阶，虽然能克制飞龙，却未必是众多大成修士的对手。
他并不是很担心。
少祁君一扬手，从袖中飞出两瓶羽民仙丹，四周的影卫看到仙帝拿两瓶羽民仙丹喂了飞龙，皆怔怔无语……两瓶羽民仙丹，这是多少大成修士想都不敢想的数量。
少祈君一挥袖，蓦然消失在了龙渊之中。
……
炎顼携青玥到了玄渊附近，他挥袖站在了玄渊旁，清冷的脸上有几分委屈不平的倔强：“我说的你不信，现在养体术大成，你可以自己下去看看了。”
青玥突然懂了他为什么费那么大力，让她七天突破养体术，原来是赶着让她下玄渊呢……
她瞪了炎顼一眼，“我该怎么做？”
炎顼站在她身后抓住她手腕，等至纯水灵凝出一个巨大水球，才慢吞吞开口：和上次一样，神念随水球入玄渊，等水珠沉入弱水后，再将水球扩展成水泡，神念居于其中。在水泡升出弱水前，神念就可看到弱水。
他紧了紧她手腕，补充：“不用怕，你养体术已经大成，御水之力能至玄渊底部。”
突然想到什么，她转头看向炎顼，“如果我的水灵球能分出足够长的水珠链，神念会不会穿过弱水？”
她一眨长睫，“你知道弱水的下面是什么吗？”
炎顼面无表情：“穿过弱水是九幽暗域，若是从山海内穿出弱水，此界就会坍缩消失。”
“！”青玥有些吃惊的看着炎顼。
她不死心，又问道：“要是外面的进来呢？”
炎顼：“早在神族大战之前暗域就从玄渊侵入了，后来暗域中的九幽暗灵随暗域之力进入山海，后来的幽族就是暗域内的暗灵所化。”
他手指拢住了她肩膀：“还想知道什么自己去看吧。”
青玥的神念随着水球沉入了渊底。
数不尽的银尘漫散在玄渊中，她的神念随着水灵球沉入了弱水。
进入弱水后，水球扩展成水泡，神念居于水泡中。

无数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展开在她的眼前，她像一只黑暗中的眼，游走在属于她的长河中……
她看到，七岁时候的自己，正在栖溪山后山阴处，抓一只化了灵的老参……
九岁时，爷爷带她去山下村子，顺手灭了一只俗独兽，用兽皮给她换了一身女孩儿的花布衣裳。
然后，爷爷离开栖溪山，她漫山遍野的游荡……
下山，到了三江城……
她开始沿着长河往回游，看到了爷爷说的那一幕。
玄渊四周起澜，在她落入玄渊边缘时，玄渊中一个水泡裹住了自己，同时裹住的还有一枚暗淡的灵核……
她越游越快，突然进入毫无声音的黑暗中游了很久很久，最后画面一闪，她才又看到了自己。
那是自己吗？穿着碧纱裙，头上系着紫玉玦，脸上却挂着泪。她胸口上扎着一支箭，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
难道是青神夕姜？
她开始更加快速的往前游，一直撞到画面长河中一团旋转的涡流中。
被眼前强光一刺，青玥睁开了眼睛。
一只纤白的玉手将一枚珠子塞入了她手中，“给……夕姜。”
青玥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一切。
她摸摸额头上的紫玉玦，看着身上穿着的碧纱裙，月珠正被她握在手中。
“夕姜，听我说。”眼前脸色苍白的绝美女子，羸弱不堪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呆呆看着被握住的那只手，终于反应过来，她竟然成了上古的青神夕姜。
那么眼前的难道是……大神沧月？
女子气息微弱，语调中却饱含绝望肃穆：“生衍之力的每一个劫数，都是宙天暗力涌入的时机……山海就靠你了……”
她发现自己抽噎着点了点头，原来她并不能掌控这个身体，只能用神念感受这一切。
眼前的大神终于有些欣慰地闭上了清浅的眼眸，转眼，整个人散作银尘，消失在了天地间。
画面一转，整个山海仿佛被折叠，万里滔天的巨浪从天上而来，她手捧月珠，站在玄渊之上。
青玥听到很多浑浊声音在呼喊，“众神已死，山海要完了。”
发出声音的是一些在她脚下聚集的黑色人形生物，看起来很像魅灵，却比魅灵更有实质感，四肢极长而纤细，浑身漆黑，粘稠淅沥。
这时，海浪中冲出了一个少年。
滔天巨浪中少年手握一张玄色长弓，一身白衣，长发飞拂，头上乌金冠反射着灼灼华光，他张臂拉弓，一嗖拖着焰迹的箭，射向海水中发出声音的黑色人形生物。
“夕姜，快，他们都是从玄渊中出来的！”少年看向她。
黑色的暗灵前赴后继在她脚下冲锋，想要抓住她，撕咬她，更有可能是想要吞噬她，少年的箭一只只射穿暗灵胸膛，堆叠的暗灵向沙塔一样层层滑落。
青玥看清了少年的模样，居然是庆颉！
瞬时，庆颉身边又出现了好几个白衣男子，他们皆手挽强弓，其中一个对庆颉道：“主上，这些九幽爬上来的暗灵十分狡猾，很多潜入了暗礁，根本抓不到。”
青玥突然明白，少年不是庆颉，而是年轻的禀君。
原来她回到了夕姜大神御水封渊的那一刻。
夕姜凝出水球，裹住手中月珠。随着月珠被扔入玄渊，她张开了手臂，脚下的玄渊突然扭曲晃动，仿佛山海被戳穿。
她脚下的暗灵沙塔坍塌，落入了玄渊。
一个黑暗大洞将荒水及所有暗灵都吸向洞中。
青玥垂眸看向玄渊中那能吞噬一切的力量，神念突然随着夕姜的神念进入了玄渊，巨大的吸力把神念扯成了丝，所有的一切都在源源不绝地向着弱水中而去，融在水中的神念亦进入了弱水，刚一入弱水，水灵就凝结成颗颗水球，包裹着神念，形成一条水链往下沉。
弱水好像一只开了口的气球，水中的一切都在急速向着一个点收缩。
水链亦向那个点而去。
青玥惊叹于夕姜大神至纯水灵之多，和神念的强大，如此狂暴的弱水中，水链竟也能保持不断……
正当她吃惊时，水链已经触及到了一个巨大水球，正是之前她扔到玄渊中用来包裹月珠的那颗水灵球。
神念一闪，巨大水球裹住了一团黑暗，仿佛一条极细珍珠链的末端捕获了一颗巨大珍珠。
珍珠被捕获的同时，一切收缩停止，弱水也不再狂暴，那珍珠链末端包裹的正是月珠。
青玥有些震惊，刚才引起空间收缩，使弱水狂暴的力量居然是月珠！
神念收回，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渐渐退却的海上浮现出了一些岛屿，大地因为震荡而涌出地火，一些岛上还有火光在闪耀。
禀君向她粲然一笑，举箭射死了一只浮出水面的暗灵。
“夕姜，等员峤和岱舆恢复，我要娶你！”
青玥能感觉到夕姜心中一动，她是喜欢远处那个少年的。
 
第五十五章：夕姜
 
精致华美的殿中，进来四个侍女，满面喜色围住了夕姜，“主上都要大婚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头发还乱糟糟的。”
她顺着几个侍女一番侍弄，满面容光的走出了寝殿。沧月族长、女使仙娥跪满了一地。
这时有人冲开匍匐在地的众人来报：“主上，那些躲在暗礁中的暗灵，都偷偷上了新浮现的大陆，它们能附兽而生，变成怪物！”
……转眼她与禀君并肩到了中原大陆。
这时的中原大陆上几乎没什么灵气，神族后裔都不来这里，荒水退却后，中原大陆浮现，这里只生活着人和兽。
她和禀君经过人类居住的群落，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是有些人看到他们，眼神灵动，仿佛贪婪又畏惧。
青玥意识到，不对。这些未开化的凡人，不会是这种眼神。
自然禀君也意识到了。
她和禀君不动声色的隐入了密林中。
一只白狼惊恐地从他们身边掠过，白狼看不见他们，只是没命的逃。
这时林中一只浑身漆黑的人形暗灵，以诡异的姿势极快的爬过她和禀君身边，直追白狼而去。
他们立刻追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白狼被暗灵追上，黑色暗灵绞住白狼，淅沥的黑色身体像退却的水，尽数钻入了白狼的七窍。
白狼一阵颤抖……再站起来，周身仿佛有了人气，那双绿色的眼珠子一转，白狼默默向着聚落走去。
禀君皱眉：“这条白狼好像有了神识。”
在这毫无灵气的中原大陆上，人和兽都是凡灵，可这被暗灵附体重生的白狼却似乎与众不同。
只见这头白狼匍匐在一个聚落边缘，不动声色的偷袭了一个中年男子，拖入了林中。
他吸噬了男子的元灵，酒足饭饱般，摇身一变，化成了男子的模样，走进了村落。
到了夜晚，男子吸噬了身边妻子的元灵。
一夜之间，整个聚落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
“这些暗灵有幻化的本事，他们变成人样混在村落中，靠吸噬人的元灵修炼。”夕姜声音低沉，她知道，以这种方式，要不了多久暗灵就会完全占领中原大陆。
凡人生生不息，都是他们取之不尽的能量来源。
等到它们强大后，自然会攻击仙域，毕竟神裔的元灵比人的更好。
禀君安慰道：“别太担心，幸好我们发现得早。”其实他心中明白，并不早。
这些暗灵混在人族聚落中，很难被发现。他的灵使直到前几日，才将人族中的异常报给了他。
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暗灵混入了人族，等它们完全占据了中原大陆，必定成为仙域最大的威胁。
他决定将这些还未壮大的暗灵和人族一起灭除，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
曾经的暗灵如今被人称为了“妖”。
而人仿佛成了妖豢养的羊，终日活在死亡威胁下。
“为什么要连这些人一起除掉？”夕姜挡在聚落中手捧陶罐，一脸懵懂的老弱妇孺身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