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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竟是女儿身——by君子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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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天钧笑着等了片刻,见秦亦瑶冷着脸不说话,也没恼,反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爹死时,我丝毫伤感都没有。”
他忽然转身望着床上的人,眉头罕见的紧皱起来,嗓音也有些低沉。
“但你可知道,我爹一死,梁国立刻便开始了内讧,各方势力都想趁机控制梁帝。我带兵撤回梁国后,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收拢朝廷官员、铲除异己,才得以再次稳固我们荣家的地位。”
“因此当初我执意要你联姻,并非是为父报仇,而是气你打乱了我跟我老爹的计划,想把你带回梁国,再者也是想灭一灭炎国的威风。”
“只可惜……”说到这,他原本激动的情绪忽然沉寂了下来,轻叹着低语,“却没想到都落了空。”
更没想到的是……她嫁给萧云承,会让自己如此介怀。
他没什么表情的神色下,望向秦亦瑶的双眸却暗潮汹涌,“于是我回到梁国便着手准备夺位,终于在半年后,以郑代梁。”
低沉的嗓音在房中盘桓片刻才慢慢消散,荣天钧如此正色的模样,在秦亦瑶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而他突如其来的解释这些陈年旧事,还是让秦亦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荣天钧见她有些疑惑的神色,便知她没有明白自己话中之意,遂不再多说什么。
“将军,汤药熬好了,大夫吩咐了,这药须得趁热喝。”
方才出门的小侍女恰好此时叩门,他便招呼她进来,自己则转身欲走。
临出门时,他忽然转头望向床榻上的秦亦瑶,神情微顿。
“你好生休息,若你……我自会帮你踏平炎国。”
秦亦瑶闻言抬头,却只望见荣天钧出门的背影。她虚弱的脸上先是一楞,然后慢慢转为沉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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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灼热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让空气都有些闷热起来。
秦亦瑶站在阳川城墙上远望着,不由得抬手挡了下这明媚耀眼的阳光。
再过不久便是夏季了罢。
她这样想着,扫了眼干干净净的城外,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
自那日醒来,她又修养了三日,身上的伤口总算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心中仍空空洞洞的。
照顾她的小侍女心思单纯,这几日她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萧云承带兵撤退后,每日都带兵来阳川城下守着,就只是默默守着,并未发动攻击。
直到三日之后,炎国皇帝亲下诏书令其即刻回京复命,他才匆匆带兵离去。
初听到这消息时,秦亦瑶心中有一瞬的颤动,然而不过片刻,她便想起了两人堪称诀别的那日,顿时心如死水,不愿再想。
如今身上的伤口渐愈,她望着安宁的仿佛从未发生过那一战的阳川城,平静的心不由得再次泛起涟漪。
与萧云承相处的那些记忆在心中翻涌不停,然而伴随着这些温情时刻的,却是冰冷而阴暗的隐瞒、欺骗,甚至是阴谋……
望向远处的秦亦瑶神色忽然一凛,想起了当年清醒后的情形。
当年她因父亲之死悲痛不已,醒来后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但即便如此,她也曾找到元哲问他“元承”的去向,他却支支吾吾的说元承已战死沙场。
备受打击的她当时已无力分辨元哲说的是真是假,然而如今想来,多半也是萧云承早有预料,让他这样说的罢。
放在斑驳城墙上的手骤然紧握,重重的锤了下坚硬的城墙。厚重坚实的石块分毫未损,越发明显的痛感却从秦亦瑶的手上慢慢传到心口。
皱眉喘息的她,忽然又想起往日情意深深的萧云承,想起他对自己的回护,想起他二人情真意切的温存……
纷繁杂乱的思绪,越发剪不断理还乱。
远处忽然传来悠扬婉转的笛声,让她心神一静。然而待细听去,却又觉这笛声绮叠萦散、飘零流转,似诉相思之意,不免又想起剑眉朗目的那张温和面容来……
远处是茫茫无尽的炎国疆土,秦亦瑶沉默的望着,终是长叹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66章
 
阳川城将军府的书房内,荣天钧正坐在书案前查看奏折,即便他身在战场,郑国诸事还是每日不落的传了过来。
一摞摞的折子堆在书案上,如小山一般,让一向冷酷无情的荣天钧都忍不住皱眉。
他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外面忽然有士兵来禀报,说秦亦瑶正在门外求见。
“让她进来。”荣天钧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忙让士兵去传话。
不过片刻,秦亦瑶便盔甲齐整的站在荣天钧面前,冲他拱了拱手。
“日前多谢你搭救,如今我的伤已养好,这一两日便启程前往嘉定。”
她面容平静,嗓音沉稳,望向荣天钧的目光也十分坚定。
荣天钧闻言,原本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上下打量秦亦瑶一眼,嘴角勾出个笑来,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你这是打算去哪?”
“杀庞维。”
沉稳而坚定的嗓音从秦亦瑶口中传出,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案后的人,神情凛然。
荣天钧脸上的笑还没撤下来,整个人便是一愣。
原本以为她是要回炎国,却没想到……
“……庞维?”他眉头顿时皱起,犹豫着开口的同时,手中的折子也扔回了案几上。
他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冲秦亦瑶边走边说道:“眼下他还有用,若不如等此战……”
“杀父之仇,我定要报。”秦亦瑶忽然冷冷开口打断了荣天钧。
她凛然的脸上带了些冷意,颇具英气的眉毛微挑,勾起的嘴角却带了一丝戏谑之意,“当初你同我说会帮我杀了庞氏叔侄俩,难不成只是戏言而已?”
“况且庞维既能背叛炎国,他日也将背叛你,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你还留他作甚?若你想让我随你一同攻打炎国,这庞维也必定将死于我手下。”
这番话连同她激愤的神情,落在荣天钧心中,胸口便如同被巨石击中一般憋闷,他一向不羁的眉头狠狠一皱,片刻后才缓缓松开。

“好。我助你杀庞维。”他抬眸看向秦亦瑶,平静开口:“明日我会派人到嘉定传令,你可扮成我军兵士同行,但有一点……”
“什么?”
“如今嘉定城中不仅有原来的炎军,还有我郑国的兵马,你若刺杀了庞维、庞之兆两人,务必要将嘉定的兵权拿下。如此一来,嘉定仍是我郑国的囊中之物。”
深黑色的双眸沉沉的盯着秦亦瑶,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直到她抬头望向他,荣天钧才将眼神收了回来。
“我明白了。”
秦亦瑶面容沉静的点了点头,然而不过片刻,她眉头又轻皱了下,“庞维手下众多,如今我一人行刺,若失手恐弄巧成拙,你能否让孙闻义与我同去?”
“他?”荣天钧忽然冷笑了一声,然而待他扫了一眼面色恳切的秦亦瑶,那抹不屑的嘴角却又隐了下去。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才看向她邪魅一笑,“他武功一般,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再另派几名得力之人随你同行便是。”
秦亦瑶闻言,眉头微皱。
她本就是想借此机会将孙闻义救出,若这次不成,恐怕就再无机会了。
“孙闻义毕竟是我父亲的旧部,我……”
“启禀皇上,彭将军说有急报需面呈皇上!”
书房门前忽然跑来一名士兵,在门前大声禀报打断了秦亦瑶的话语。
秦亦瑶未能再次开口,一旁的荣天钧已沉沉的应了声,“让他进来。”
说完他便走回书案后,略略端坐好,不过片刻,通传的士兵便领着一棕金铠甲的魁梧将军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将军神色匆匆,脚步飞快,似乎确有什么重要军情要汇报,然而待他行至书案前,不经意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亦瑶,脸色却忽然一变。
正默默打量他的秦亦瑶见他神情突变,心中顿时疑惑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起眼前这名彭将军,正是当初在炎国净佛寺后山袭击明悦的那名中年男子!
那日的情形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她脑中涌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心中的疑惑却分毫不减。
他竟是敌国的将军?那他为何会出现在炎国净佛寺?难不成有何阴谋?
然而就在她直直的盯着这人时,他却忽然将脸上的惊诧神色收敛,转头冲书案后的荣天钧恭敬作揖。
“臣彭万昌,参见皇上。”
沉稳浑厚的嗓音在书房中响起,秦亦瑶的思绪被打断,便暂时将净佛寺一事放到一旁,转身看向他二人。
荣天钧闻言,抬眸淡淡扫他一眼,“何事?”
“回皇上,朝中传来密报,请皇上过目。”
彭万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双手呈给了荣天钧。
荣天钧闻言眉头微皱,遂抬手将折子接了过来,展开细细查看。
而彭万昌则趁此时,转头看了秦亦瑶一眼。
这没什么表情的一眼,看似毫无意义,却让秦亦瑶敏锐的捕捉到他神情中的一丝担忧之色。
她神情一顿,趁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彭万昌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纪,身形健壮魁梧,眉目间透着一股威严厉色,与她当年在净佛寺后山见到的相差无几,唯一一点不同,应是比当年多了几分沧桑疲惫之感。
她边打量边细细思索,越发觉得他当年现身净佛寺另有隐情。
然而现在情况未明,她不便伸张,而彭万昌似乎也不想提及此事,于是两人便都默契不言。
啪!
手中的折子忽然被荣天钧用力拍在案几上,方才还算平静的面容不过片刻就勃然变色。
他抬头盯着书案前的彭万昌,冰冷的嗓音里蕴含着滔天的怒火,“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按我之前说的去做!”
彭万昌闻言,顿时半跪于地,恭敬行礼道:“皇上的旨意末将已命人传回国中,然而……”
他说到这,犹豫着转头看了眼秦亦瑶,静默不语。
正处在暴怒边缘的荣天钧会意,冲秦亦瑶开口:“你先出去罢,待安排好我再让人告知你。”
荣天钧既已下了逐客令,秦亦瑶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她抬手冲他拱了拱手,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彭万昌,转身出了门。
刚走出不远,身后便传来荣天钧的怒吼声,“岂有此理!一群废物!”
她边走边听着,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地处建安西北的某片山林里,逐渐升起明亮的篝火与雾蒙蒙的炊烟。
一片祥和中,身着银甲的士兵忽然骑马奔袭而归,惊起鸟虫无数。及至大帐前,他才匆匆下马,快步走入帐中。
“启禀将军,再有一日余我等便可抵达建安。”
他话语里带了丝归家的兴奋,然而坐在帐中的银甲将军听了他这话,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默默等了片刻,仍不见有人说话,半跪在地的士兵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书案后面无表情的自家将军,正疑惑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嗓音。
“知道了,下去罢。”
士兵转头去看,发现是副将元哲走了进来,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告退。
元哲扫了一眼神情麻木的萧云承,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案几上,温声开口:“饭菜好了,将军先用饭罢。”
然而书案后的人听了他这话,仍只是默默盯着眼前凌乱的纸张,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元哲见他这般模样,扫了眼几乎铺满整个案几的纸张,沉沉的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自从离开阳川,这一路上你都茶饭不思、沉默不语,整日都沉迷在写写画画里,但就算你推演再多次,”他紧皱着眉头望向萧云承,无可奈何的开口:“秦封将军的死也无法改变了。”
“……我知道。”
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萧云承俯身将手肘撑在案几上,低头深深掩面。
一旁的元哲见他总算有所反应了,赶紧再次开口:“那你这是……”
“可是她生我的气了。”
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话语竟从冷面将军萧云承的口中说出来,目瞪口呆的元哲震惊之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只能付之一叹。
沉沉的叹息声传来,萧云承心中的无力感越发沉重起来,他缓缓开口,嗓音里蕴含着十足的心酸与无奈。
“可是我不知该如何挽回她。”
“我从小自负聪明,文韬武略、运筹帷幄皆不在话下,但从那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该如何挽回她……连我做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一遍遍的证明,我自始至终都救不了她爹……”
沉重的心情透过他的嗓音传到元哲耳中,他望着悲伤难过的萧云承,忽然神情复杂的惊叹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咧了咧嘴,让自己挤出个笑来,语调轻快,“没想到运筹帷幄、未雨绸缪的冷面将军,也会为情所困!你这个弱点也太明显了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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