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今天也最偏爱我——by寒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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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迟钝至此。”
“如今才发现,便是那时你选择握住我的手,我才能挺过来。”
声音虽轻,但语气极认真,一字一句出口,神色肃然。
舒瑾望卫灵儿半晌,正欲开口,卫灵儿手中鱼竿被上钩的鱼儿拉扯几下。
她目光连忙从舒瑾脸上移开,专心致志提竿。
卫灵儿忙着提竿的时候,舒瑾把手里的鱼竿放在一旁,随即走到卫灵儿身后,展臂轻轻拥住她。
忽然被舒瑾从后面抱住的卫灵儿不由得动作一顿。
鱼竿另一端拉扯的力量亦在此刻骤然消失,是上钩的鱼儿寻机跑了。
她笑:“大表哥,渺渺的鱼跑了。”
舒瑾却未应,只俯下身来,将下巴搭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
卫灵儿等得片刻没有等来舒瑾的只言片语。
她也丢开手中的鱼竿,拿掌心轻轻覆上舒瑾的手背,偏一偏头,柔声问:“怎么了?”
舒瑾望向荷塘里一支枯荷。
过得许久,他才低声对卫灵儿说:“那年除夕,你来扶风院寻我,我便再无法将你放下。”
“灵儿,过去我其实一度如当初刘密同我所说的那样以为我长姐乃因不堪受辱,才会了结自己的性命。我便恨极了所谓的名声、所谓的名节,可我见到你,那时我又想,若我长姐能如你这般,是否便不会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迟钝之人,分明是我。”
“我才应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接受我,靠近我、疼惜我,于我而言,这便是最快活。”
他不知若无卫灵儿在,长姐之死的真相揭开时,他会如何。
但绝非现下这般理智冷静。
听着舒瑾的话,卫灵儿想起从前也这样。
她倘若说自己不好,舒瑾便一样要说自己不好,她倘若对舒瑾说谢,舒瑾便要反过来对她说谢。
总之是不答应她一个人说那些。
她的夫君呐。
“大表哥,我会一直疼惜你的。”卫灵儿转过身来,双手捧住舒瑾的脸,眉眼弯弯,颊边的小梨涡甜美可爱,“从今往后,大表哥都会很快活。”
她望住他的眼眸明亮动人。
舒瑾于是低下头去,离得卫灵儿近一些,含笑做出一副等待的样子。
卫灵儿也笑。
没有再去在意四下里是否无人,她靠近舒瑾,吻上他的唇,如自己所说那般,让他多一些快活。
……
卫昭被下毒一事,冯语妍牵扯甚大,连带着沛国公府亦被查出有些关联。
查明真相后,永兴帝震怒,一道旨意褫夺冯家的爵位。
冯语姗在此事发生之后,选择遁入空门。
沛国公府被皇帝褫夺爵位之事本便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冯家嫡女的冯语姗遁入空门的消息同样不胫而走。
消息传到舒静怡耳中,她心下难受,打探到冯语姗在邺京城郊一处尼姑庵,立刻赶去见冯语姗。
见到的却是一袭海青宽袍的冯语姗。
舒静怡慢慢走上前去。
冯语姗瞧见她,始终面容平静,脸上看不出情绪波澜。
“语姗……”
舒静怡低声喊冯语姗一声,冯语姗微微一笑,对她说:“我很好。”
如此三个字,仿佛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
因为对自己的选择全无后悔之意,所以觉得很好。既然认为很好,自然不会回到从前,也已不可能回去。
舒静怡从尼姑庵出来,却愈发难受。
她们过去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今愈行愈远,她有事,她亦帮不上忙。
咬唇忍下眼泪,舒静怡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这座尼姑庵,想一想,又问大丫鬟今天出门可带了银钱。大丫鬟说只带上些散碎银子,舒静怡道:“便先捐这些香火钱罢,等过两日你再多带些银子来。”
别的已帮不上忙。
唯一能做的,大约便是这个了。
舒静怡情绪低落回到舒家,恰遇上徐庭耀从舒家离开。
她恹恹同徐庭耀问好,一声“庭耀哥哥”无精打采,不似往日笑盈盈,任谁也能觉出她的不对。
徐庭耀便问:“怎么不高兴?”
舒静怡摇摇头,勉强扯了下嘴角说:“没有不高兴。”
那样的笑容太过生硬,使得徐庭耀皱一皱眉。
但他没有追问舒静怡这个问题,说得两句别的话后,两个人分开了。
舒静怡心有郁结,下意识想要去找舒静柔,又想起舒静柔不在邺京,顿时更为难受。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不让丫鬟们打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发着呆。
不知过得多久,大丫鬟敲了门。
舒静怡听见大丫鬟说:“二小姐,有个小丫鬟来传话,说徐公子有事找你,正等在垂花门外。”
有事找她?
舒静怡拧了下眉,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问:“是何事?”
“奴婢也不清楚。”
大丫鬟道,“那小丫鬟没有提,许是不便叫旁人晓得的事情。”
舒静怡随口一问并未多想。
徐庭耀有事找她,她依旧过去一趟,尚未走近便瞧见徐庭耀的身影。
“庭耀哥哥。”
一经碰面,舒静怡主动问,“你找我?”
徐庭耀略一颔首。
舒静怡想再问,面前骤然冒出来两串糖葫芦。
她一怔,那两串糖葫芦被塞到她手中,正想问这是做什么,又被塞过来几包东西在她怀里。
转眼的功夫,她手里拿着糖葫芦,怀里亦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这是……做什么……”
舒静怡结巴了下,才把这句话问出口。
徐庭耀道:“方才见你不高兴,又瞧见街上有人卖糖葫芦便买了两串,顺便买了一些你平时喜欢吃的点心和零嘴。”顿一顿,他硬邦邦安慰,“静怡妹妹别不高兴了。”细细听,似藏着哄小孩的意味。
舒静怡惊讶半晌,看一眼手里这些吃食,又哭笑不得。
那些低落情绪因为徐庭耀的举动而散去大半,她不禁抿唇一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徐庭耀微愣。
舒静怡已抬起头来,笑容灿烂:“但还是多谢庭耀哥哥。”
徐庭耀本以为自己多此一举、弄巧成拙,可是看舒静怡不似之前那样神色恹恹,顿觉安心。
“不客气。”他说着,道尚且有别的事要忙,便走了。
大丫鬟上前接过舒静怡怀里那些点心零嘴,笑说:“徐公子关心二小姐。”
舒静怡没有应大丫鬟的话。
她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递到嘴边,慢条斯理咬了一口。酸甜滋味漫过舌尖,舒静怡吃着糖葫芦,瞥向大丫鬟怀里的东西,过得片刻道:“庭耀哥哥一向如此。”
……
太子的册封大典终是如期而至。
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卫昭已是“刘昭”,亦从此是大周的储君,将来的皇帝陛下。
永兴帝身体尚算康健。
他每日把这位太子殿下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太子正式册封后,没过多久,废后高氏于冷宫之中,三尺白绫了结一生。
高家众人,大多受牵连也未落得好下场。
不过高焕被从大牢里放出来了。
但如过去那般在翰林院任职亦已不能,永兴帝对他网开一面,将其贬去外地在一个小县当县令。
卫灵儿听闻高焕的消息,不免想起远在舒家祖籍的舒静柔。
只而今这般情况,又不必再多想这些,对于舒静柔来说,高焕这个人,大约终是人生过客。
太子既立,卫灵儿和舒瑾启程前往江南的日子便近了。
目下正值九月,距离新年仍有数月时间,他们可以在江南住上一两个月。
卫家的那处宅子倒是在的。
然卫灵儿带卫昭离开时,单单留下一老仆照看,想是要重新住人,免不了好一番收拾。
为此,舒瑾吩咐明行带着海棠先行过去。
届时自可提前收拾和安排,待他与卫灵儿到的时候,事事方便一些。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卫灵儿和舒瑾也轻装简从自邺京出发。
夏橘、夏栀和宋嬷嬷被留下在扶风院,渺渺托付给她们照顾,与卫灵儿、舒瑾同行的唯有明言。
从邺京到江南本是一段漫长的路途。
因一路上有舒瑾的左右陪伴,卫灵儿全然不觉得辛苦。
他们起初坐船到苏州。
在苏州停留两日,才乘马车去往卫灵儿长大的那一座江南小城。
马车里,舒瑾坐在卫灵儿身侧,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既兴奋又不安的情绪,像近乡情怯,离得越来越近,人反而镇定不下来。看着卫灵儿紧绷的一张脸孔,舒瑾微笑捏一捏她的手问:“还好吗?”
卫灵儿听见舒瑾的话,暗暗来回深呼吸过两次,发现无法平复心情,才带着些许委屈开口:“大表哥,我心慌。”
舒瑾失笑,转而握紧她的手,手指挤入她的指缝间,同她十指相扣。
“灵儿,我陪着你。”
过得几息时间,他又开口,“我家夫人该不会是担心我这个夫君给她丢人才这般罢?”
舒瑾半是玩笑、半是打趣的话落入卫灵儿的耳中。
她噎一噎,反驳说:“自然不是。”
舒瑾笑,捧住卫灵儿的脸,让她看着他,追问:“怎么证明?”
卫灵儿只觉得他突然胡搅蛮缠。
没有和舒瑾胡闹的心情,卫灵儿凑过去碰一碰舒瑾的唇,几分敷衍。
“可以吗?”
舒瑾似品一品卫灵儿的这个吻,慢悠悠道:“不可。”
卫灵儿皱了下眉:“那要如何?”
舒瑾笑着把卫灵儿摁在自己胸前,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要每天带我出去逛一逛,告诉大家,我是你夫君。要在你的亲友面前夸我,要多说些我的好话。”
卫灵儿奋力从舒瑾怀中探出小脑袋,好笑问:“这是做什么?”
舒瑾颇理直气壮道:“证明灵儿不嫌弃我。”
卫灵儿又笑:“我几时嫌弃过你?”
笑过之后,心里明白,舒瑾这是故意和她闹,让她忘记方才那些不安情绪。
经他这么一番折腾,她也确实忘记那些。
卫灵儿莞尔,凝望舒瑾英俊的面庞,手臂主动环住舒瑾的腰身:“我的夫君天下第一,何来嫌弃之说?”
“待住下以后,我每日带你出门,招摇过市,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你这样一个英俊又厉害的夫君。亲友们若有上门叙旧的,我将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在他们面前多说你的好话,多多夸你,如何?”
“好。”
见卫灵儿眉眼舒展,舒瑾含笑应她。
笑闹之中,马车已经稳稳停在卫家的宅子外。
海棠和明行从宅子里面迎出来。
舒瑾先一步下得马车,继而候在马车旁,冲马车里的人伸出手。
一只小手很快搭上他宽大的手掌,舒瑾眉目温柔,扶卫灵儿从马车上下来。
卫灵儿家的宅子这些年一直空着。
如今骤然有人回来住,难免引来街坊邻居探究的目光。
卫灵儿没有在意,落落大方立于舒瑾的身侧。
不一会儿,舒瑾牵起她的手,海棠走在前面引路,他们一道进去了。
明言和明行则将舒瑾和卫灵儿的行李从马车上一一搬下来,也送进宅子里。
那些探究目光被隔绝在大门之外。
海棠向卫灵儿禀报过宅子里的一些事,便先行去准备热水以便卫灵儿和舒瑾沐浴梳洗。卫灵儿则与舒瑾牵着手,在卫家的宅子里慢慢转悠,宅子不算大,只是承载太多卫灵儿从幼年到长大的回忆。这一转,两个人到底转得许久。
最后回到卫灵儿从前住的小院子。
舒瑾看见院子里的葡萄架,旁边一架秋千,院子的另一侧有石榴树。
窗前几棵紧挨在一起的芭蕉树郁郁青青。
但卫灵儿太久未归,又逢初冬,天气渐渐冷下来,葡萄架上徒留灰褐色的葡萄藤,那秋千经过风吹雨打,如今也不甚牢靠。石榴树上勉强挂着几个红色的果子,大多掉得一地,是叫人无缘品尝了。
穿过小院,卫灵儿牵着舒瑾入得自己的闺房。
房间里的东西不少是新添置的,终究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窗前一串白贝壳风铃仍在。
卫灵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有风吹进来,窗前那一串风铃叮当作响,声声悦耳。
她回身,微笑去看正走向她的舒瑾。
行至卫灵儿面前的舒瑾,伸手轻轻拥她入怀,温声说:“灵儿,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吧。”
他想知道更多与她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