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衰神皇帝后——by柚子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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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房间只简单铺设了床榻, 并无遮挡之物,只要一进入房间便一览无余。
但新的房间却隔了内外两间。
“诸位在外间等待即可,无需亲眼见到老道如何他人神魂交流, 只需要听这位公子的回答便可。”
对于长悟的安排诸人都接受良好。
而长悟也换了一身衣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手中拿着一个沈楠枝没见过的物件走了进去。
开始对楚天行进行基础催眠。
“你是谁?”
“楚天行,云州人士, 云州知州之子, 年十八。”
“你是谁?朕已八十有一。”
“我乃楚天行,年二十有一。”
“你近日在准备什么?”
“陛下发了诏令, 明年三月开恩科,自然正在苦读,想要一举夺魁。”
“朕一生波澜壮阔,算无遗策,奈何这么多儿子却没有朕的半分应用,这让朕如何放心?”
“我已将云州全境收入囊中,如今只等着时机合适,便能进入环城,皇帝不仁, 这大宴日后定然也是我囊中之物。”
在长悟同楚天行的交谈之中,楚舫又一次悄无声息地跪下, 脸上惊骇的表情来不及遮掩。
沈楠枝也一直在观察慕行徵,虽然慕行徵脸上看不出神情的变化,但沈楠枝还是注意到慕行徵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但更让沈楠枝惊讶的是,楚天行的身体中竟然真的藏了三个魂魄。
看起来这三个魂魄好似都相互不知晓。
因为此时的三个魂魄已经相互争吵起来了。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身体原本的主人。
年老的楚天行认为是上天感念他在位时的恩德,看他年老后继无人,所以特意垂怜他,让他重新来过,这一次一定要培养出一个十全十美的继承人。
而那位刚刚控制云州的少年将军,则更加张扬,说定然是老天觉得他收服云州的计划不够完美,所以特意让他回到几年前,从十八岁便开始布局谋划,这样能够更快捷地打入京都。
而真正的楚天行所求,不过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健健康康,能够顺利参加这次科举。
他从未对成瑞帝有反心,成瑞帝是年少天子,并不贪图享乐,如今政治清明,况且自从怀安镇见到水泥城墙之后,对成瑞帝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听到小楚天行的解释,另外两个都嗤之以鼻。
年少版的将军更是气愤,“我劝你及时止损,尽早放弃科举,不然等到明年你便会对这位成瑞帝彻底失望,边境大军连发三封急奏,请求成瑞帝支援大军粮草以及过冬衣物。
那狗皇帝在收到八百里信件之后,派出了一个废物将军,尚未走到东北边境便被劫匪打败,粮草和衣物全都被丢失。
而后这位成瑞帝又拖延了几日,才让人另一队人马奔赴边境,而此时的边境战场已经血流成河,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上阵杀敌,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去。
等成瑞帝指派之人到达边境之后,边境的战争都已经要落下帷幕了。
这样的皇帝,没有丝毫决断,只会依靠旁人的指导。
文官武将多有不和,成瑞帝却只一心重视文官,听从文官建议,甚至让文官成为带兵打仗的人选。
成瑞帝眼盲心瞎,不堪为帝。
遇上他才是百姓们的耻辱,都是因为他百姓们才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皇帝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付出一身才华,不如早早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无知小儿,果然猖狂,朕在此岂容你们放肆,都滚!”年老的声音这一次更加张狂。“成瑞帝早已是朕的手下败将,他慕家的江山早已被朕攻破,若今日我们三个只能留下一人,自然应该是朕留下,你们两个废物,尽早滚。”
慕行徵的脸色漆黑一片,而楚舫早在年老楚天行的声音落下,已经承受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身在里间的长悟也是第一次同人的神魂交流,楚天行的情况要比他想象中复杂许多,此时已经精疲力竭,再问不出其它的话,只能在一旁听着三个神魂吵架。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此人少年,青年和老年竟然如此不同。
“陛下?”
慕行徵此时身上的气息极度危险,但沈楠枝还是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她总觉得自己要不及时唤醒慕行徵,楚家一家的性命就全都到头了。
“陛下?”
沈楠枝悄悄靠近,又唤了一声。
慕行徵抬眼看她,眼中全是血腥淡漠。
他盯着沈楠枝看了片刻,似乎才分辨出来自己面前这人是谁。
眼中的情绪消失,勉强对着沈楠枝勾勾唇,示意自己无事。
“朕出去走走。”慕行徵说完便没有继续呆下去。
沈楠枝听了听长悟在里间的动静,三个魂魄还在争执不休,认为自己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剩余两人不过是废物。
思索片刻,沈楠枝索性跟着慕行徵走了出去。
慕行徵一路疾走,直到将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终于停下来,不顾及仪态,坐在了地上。
沈楠枝跟不上慕行徵的体力,最后只让一个小道士在一旁跟着,什么时候慕行徵停下来,自己再过去。
因此沈楠枝走到慕行徵身边,只看到慕行徵满身颓败,低着头像是被打击过了头。
让原本准备了满肚子安慰话语的沈楠枝,突然想不出自己能说些什么。
他觉得方才那位年少的楚天行说话是对的。
边境原本就缺衣少粮,需要朝廷加快速度给予帮助,但文官办事一向需要商议出章程,即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有拖沓,而是在高速完成陛下的吩咐,但是各种关卡,多种手续,一步步走下来,不知不觉的便是消磨时间。
况且古代行军不便,即便是日夜兼程,从京都到边境也需要不少时日。
这些细节耽误下来,再加上不会用人,按照方才楚天行的想法,大宴战败似乎是必然的。
沈楠枝止住脚步,没有言语只是慢慢蹲下来,静默无声地陪伴在慕行徵身边。
一个国家,如果能在短短几年间快速败落,最重要地原因绝对不是外部地攻击,而是内里的腐烂。
楚天行的起兵造反确实给大宴造成了冲击,接连不断的天灾,也着实让人惊慌,但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领导人沉着的冷静力,要有条不紊安排赈灾事宜。
但显然通过楚天行的描述,以前的慕行徵显然没有这种能力。
在刚刚有了反心的楚天行眼中,慕行徵这个皇帝是个尚未断奶的废物,一切决策都过于听信于朝臣。
但朝臣和天子不是任何时候利益都是一致的,朝臣也有不同的利益体系,为了保全或者争夺更多利益,朝臣也会争权夺利,削弱皇权是当中最有利的一种方法。
慕行徵年少时信任丞相,依靠丞相,丞相去世之后便信任六部尚书。
慕行徵自重生后,便一直认为只要楚天行和楚天行手下的人才能够为他所用,那么大宴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大宴。
但方才楚天行的话,却像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真正有问题的从来不是楚天行,也不是朝臣,而是他自己。
否则他明明已经重生过了,为何会再次败在楚天行身上。
知晓自己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后,慕行徵认为是话本作者的原因,才会让自己再次败于楚天行之手。
但方才慕行徵终于明白了,真正让他失败的,从来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沈楠枝。”慕行徵终于抬起头,“你说我是不是很废物?”
“明明上天对我已经足够偏爱了,但我却一次次失败,从不找自身的问题,而是只会看到上天对我不好的地方。”
“身为天子,偏信偏听,从来没有为百姓考虑,身为帝王对于保家卫国的战士去世一事淡漠冷静,似乎同自己毫无关系。”
“我明明已经提前知晓了所有的事情,战败,灾荒,暴雪,这一切发生时间我都知晓,只需要提前应对,便不会让百姓们流离失所,但我还是失败了。”
“朕是不是真的不配当这个天子?”
沈楠枝没有说话,依旧沉默倾听。
此时的慕行徵与其说在同沈楠枝说话,不如说自己在自言自语。
但另沈楠枝没有想到的是,慕行徵竟然会真的有这么一天,亲口对着自己承认,他是重生之人。
“仔细想想,朕两辈子活得果然窝囊又废物,老天倒是对我不薄,还能给我第三次机会。”没等到沈楠枝的回应,慕行徵也丝毫不在意,继续自己的絮絮叨叨。
“陛下,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沈楠枝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只好避而不谈。
慕行徵此时的状态像极了喝了假酒,又似乎他有意给自己塑造这么一个环境,让他能够在这个环境中畅所欲言。
无论是烦闷还是高兴,只要说出来那便满足了。
“夜深了。”慕行徵重复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月亮隐在厚重的云层中看不见,连星星也没有几个。
慕行徵保持抬头望天空的动作很久,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淑贵妃,朕方才……”慕行徵将话说了一半,“罢了,朕回房休息,贵妃也早早安置吧。”
沈楠枝跟在慕行徵身后,一直看着慕行徵走近房间,自己才招呼晓春为自己打来热水。
随后半躺在床上发呆。
沈楠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有时候是慕行徵今日疯狂又脆弱的模样,这绝对不应该是一个帝王应有的模样,但沈楠枝今晚却看见了。
慕行徵好似也不准备在她面前塑造英勇神武的一面,反而愈发向沈楠枝展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帝王成长并不容易,慕行徵更甚。
现在慕行徵所拥有的经验,是上两辈子用失败和百姓将士们的鲜血浇筑而成的。
人总是不善于回忆自己不好的一面,这个准则在高傲的帝王身上更容易凸显。
不过另外一点也让沈楠枝敬佩,慕行徵似乎一直都没有对楚天行动杀心,更没有连累楚家的意思。
有时候又是今日长悟治疗时,三个楚天行对话的声音。
老年霸气,青年张扬,少年的楚天行在正常对话之中反而有些处于下风,也不知最后的治疗结果会是如何。
昏昏沉沉一夜,沈楠枝醒来后想要去看看慕行徵。
但推开门,却又止住脚步。
也不知慕行徵今日又是何种心态,帝王可以仁慈,但不能心软而无主见,不能一直偏袒文官集团。
这些都是慕行徵自己应该想明白的问题。
天子与臣子永远都在相争,皇权与相权从来都是相对的。
沈楠枝在自己的房间中走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慕行徵。
“淑贵妃。”沈楠枝在半路上便看到了焕然一新的慕行徵,脸上带着笑容同沈楠枝打招呼,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状态。
“朕要去找长悟,贵妃可要一起?”慕行徵主动发出邀请,沈楠枝与其同行。
一路上沈楠枝都在悄悄打量慕行徵的神情,但她自以为隐秘,实际上慕行徵全都感知到了。
“贵妃无需忧心,昨夜朕已经想通。”慕行徵停下脚步,特意对沈楠枝解释。
如今最重要的是改变大宴百姓的生活,不能让边关的将士们白白流血牺牲。
“楚天行说得不错,两辈子了朕从来都没有学会用人,只被表面的繁华遮住了眼睛,却沾沾自喜,所以楚天行赢了我两次,楚天行固然是个人材,但最大的问题仍旧是朕。”慕行徵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读对自己的审判。
“朕如今已然清醒,必然不会再走上当初的道路,昨日楚天行的话听起来虽让人气愤,但何尝不是将朕打醒。”
“若不是楚天行那番话,朕也不知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如此一想朕倒是要谢谢楚天行。”
“朕是天子,自然要将所有的权柄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世上再无欺我之人。”
慕行徵最后一句像是随意感叹,而后又牵住沈楠枝的手,一同去寻长悟。
沈楠枝眨眨眼睛,慢了一步跟在慕行徵身侧。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慕行徵竟然想得如此明白。
沈楠枝的视线落在慕行徵的后背,或许是方才那番话的影响,沈楠枝竟然觉得慕行徵今日看起来格外高大一些。
“情况如何?”长悟已经等在了楚天行的房间,已经清醒的楚舫正在一旁亲自照顾。
长悟神色严肃,摇头,“那三个神魂若是继续争执下去,不消一月,楚公子便会命绝。”
这个答案楚舫今日一早便已经知晓了,但如今听到长悟又一遍重复,楚舫还是忍不住手上一紧。
“如今这三个神魂看起来已经不是完整的,他们相互不知晓对方每日都在用什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