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瘾——by木羽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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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忌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里她刚刚发过来的图片。
照片里,时鸢穿着一身学生装对着镜头,眼睛笑得弯起一道弧度,背后是一棵挂满了红带子的参天古树。
一旁入镜的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俊朗出众的年轻男人,温柔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裴忌的目光忽然沉了下来,眯起眼睛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后,面无表情地起身,拎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
他按下内线,沉声道:“下午的会议推迟到晚上六点。”
*
此时此刻,佛台山上。
灵深寺坐落山顶,云雾缭绕,景色秀逸,是北城最为出名的寺庙之一,一颗参天古树尤为出名,据说在树下虔诚许下的愿望更是极容易实现。
这颗古树就是今天《沉溺》剧组的外景取景地。
“卡——”
邱锐在显示器后比了个大拇指,心情很好地拍板:“不错,一条过,今天提早收工!”
时鸢舒了口气,向导演和周围的工作人员鞠了个躬,然后看向对面的傅斯年。
她的嗓音温柔和煦:“今天辛苦了,傅老师。”
傅斯年唇角弯起,温声说:“不辛苦。倒是你,过段时间的行程会很紧吧,听说你还接了《舞蹈新星》那档综艺....”
两人正说着,傅斯年声音一顿,忽然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时鸢一愣,下意识想躲开,就看见他不知从她的发间摘了什么下来。
白皙的指尖夹着一片刚从树上落下的枯叶。
“别紧张,只是树叶落在你的头发上了。”
时鸢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谢谢傅老师。”
参天大树下,他们两人还都穿着戏里的学生服,男俊女美,落叶纷飞,画面异常唯美。
不远处,蒋清心惊胆战地观察着一旁男人的脸色,咽了咽口水。
好..好重的杀气。
“裴..裴总,时鸢姐刚拍完戏...”
裴忌缓缓眯起眼睛,面色窥不出任何情绪。
但周围的气压明显阴沉得可怕。
蒋清快被吓死了,抬脚就溜:“我这就去告诉时鸢姐您来了。”
蒋清走后,裴忌抬脚,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在一处桌子前驻足。
小和尚笑着开口问:“这位施主,请问您今日来是所求何事呢?我们这里有事业,姻缘,家庭,财运,平安......”
裴忌的视线扫了一圈,淡声开口:“有没有求子的?”
“啊?”
小和尚惊得瞳孔地震,手里的佛珠差点没甩出去。
这这这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种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年轻男人来求子的。
旁边的人循声也都纷纷看过来,有人眼尖,认出了裴忌,震惊不已。
裴氏总裁竟然来求子??!
小和尚讪笑两声:“这也是有的....但拜送子观音可能更灵验些。”
这时,一道轻柔动听的女声响起。
“抱歉小师傅,他开玩笑的。”
时鸢走上前,侧眸轻瞪了裴忌一眼,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
这人怎么好意思大庭广众.....说出求子这种话。
裴忌抬了抬眉梢,神色坦然从容,没说话。
时鸢歉意地对着小和尚笑:“不好意思小师傅。请问可以给我一张求平安的吗?”
小和尚反应过来两人什么关系,摸着后脑勺讪笑答:“啊,这没问题的。给您。毛笔在那边自取。”
“谢谢。”
时鸢接过,连忙拉着裴忌往人少的地方去。
他一路被她扯着袖口,倒是意外顺从,就是话里带刺儿。
“你要给谁求?”
裴忌冷冷挑眉,轻笑一声:“那个小白脸?”
不知怎的,像是醋坛子被打翻了似的,空气里好像弥漫开来一股酸味。
时鸢一噎,无奈道:“裴忌...不许这么说人家。”
比起傅斯年,他才更担得起小白脸这三个字好不好。
他眸色深深,语气森冷:“他刚才哪只手碰的你?”
“人家只是帮我摘了一下落在头发上的树叶。”
他咬牙切齿道:“下次不许让他碰你。”
时鸢好气又好笑,又忍不住故意道:“可是我们还有戏要拍。”
“我让邱锐换人。”
时鸢忍着笑意:“那也只是换了个男主角而已,还会有别人的....”
裴忌眼睛一眯,盯着她问:“故意气我?”Ding ding
顿了片刻,他语气沉而认真:“那换成我来演。”
见他真的认真起来了,时鸢抿唇,眸中笑意无奈。
她放柔语气道:“先去帮我拿支毛笔过来,好不好。”
明知她在转移话题,裴忌唇线抿直,还是转身去了。
等毛笔拿回来,时鸢冲他眨了眨眼:“你去那边等我吧。”
不然许的愿被看见就不灵了。
裴·工具人·忌再次被驱逐。
时鸢长舒口气,思索片刻后提笔。
她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愿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愿裴忌,一生平安喜乐。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尤其是他。
以后的日子里,他要过得平安喜乐。
*
不远处,裴忌站在后面,看着她放下笔,将写好的东西妥帖细致地挂上去。
刚刚那个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见裴忌站在这,好奇问:“施主,您来都来了,不顺道一起求一个吗?”
裴忌神色漠然,漆眸中看不见一点波澜。
“我不信神佛。”
若是世间真的有神或佛的存在,为什么在他年幼无知,活在地狱里时,一遍遍地卑微祈求,濒死挣扎的时候,不曾施舍过半分怜悯。
又为什么唯独让他替那个从未养过他一天的亲生父亲背着罪,受尽唾骂。
所以他不信。
她曾经说过,不让他跪,所以他再不会跪任何。
小和尚自然看出了他眉眼间笼罩的郁气,心里不免轻叹一声。
不信神佛之人,自然拥有别的信仰。
否则,漫长而迂回的岁月里,又要怎样熬过。
旁人的信仰远在天边,而面前这个沉郁至极的男人。
他的信仰和执念,皆在眼前。
小和尚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我们灵深寺香火还是很灵验的,尤其是心诚且有缘的施主。贫僧的师傅曾告诉过小僧,若是从山脚徒步上山,供上一盏莲花灯,那所求之事便更容易成真了。”
裴忌挑了挑眉:“我是有缘人?”
小和尚没答,只微微一笑道:“施主看上去,似乎执念与苦楚颇深。但大可放心,一切终会苦尽甘来。”
说完这句,小和尚微施一礼,便翩然离去。
时鸢回来时,就看见裴忌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片金黄的落叶落在他的肩膀上,时鸢抬手,轻柔地将那片落叶拂下。
下一刻,她忽然被他拥进怀里。
裴忌低声问:“刚才许了什么愿。”
神如果不能帮她实现的话,那他来。
他的气息喷在颈侧,有些发痒。
时鸢弯起唇,轻踮脚回抱住他。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嗯。”
下一刻,他忽然扣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下来。
呼吸突然被掠夺,时鸢愣了一下,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
“裴忌....”她惊慌地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含糊不清道:“这是寺庙.....”
大逆不道。
“嗯。”
一阵微风吹过,落叶簌簌而落,秋风迭起,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炙热与浓稠。
他像是听不见似的,唇齿没入得更深,气息交织缠绵,吻得不止不休。
那就让神和佛都看见吧。
他不需要他们来救。
他有自己的救赎。
*
傍晚,暮色降至。
小和尚清扫完地上的最后一批落叶,放下扫帚,正准备关门。
这时,一双手忽然挡住了正要关上的漆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小和尚吓了一跳:“哎?”
是那位白日求子的施主。
小和尚惊讶地睁大眼,又看了眼他的身后。
他是自己上来的?
从山脚到灵深寺,徒步上来少说要走一个小时。
裴忌抿了抿唇:“我来求灯。”
小和尚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关门之前竟然能从天而降一笔巨额香火钱。
都快顶上他们寺庙三个月的香火钱了,大顾客啊。
小和尚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去准备莲花灯和笔。
“施主,你便在这纸条上写下心愿,挂在灯底。这盏灯会放在我们寺庙中虔诚供奉,小僧会每日诵经祈祷。”
裴忌抬手接过,嗓音冷淡:“谢谢。”
小和尚默默撤到不远处,看着那个白日时还说自己不信神佛的男人,此刻正一笔一画地将心愿写下。
暮色苍茫,从敞开的庙门中照进来,笼罩在他身上,映在他的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佛像面目慈祥,裴忌抬眼,只静静盯了一会儿。
下一刻。
他轻提西裤,屈膝跪下。
第38章 裴董事长想见您
豫星娱乐总部。
会议室大门打开,以季云笙为首的高层们鱼贯而出。
见季云笙出来,助理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恭敬道:“季总,慕思远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季云笙点了点头,抬脚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知道了。”
还没走进办公室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放荡轻佻的年轻男声。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五官挤在一起,长得还算周正,穿的戴的也都是牌子,可举手投足间却掩盖不了那股粗鄙之气。
“秘书小姐,这咖啡太烫了。你自己试试?”
美女秘书愣了下,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人摸了一下。
她羞愤又惊慌得往后躲,紧接着就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季云笙神情温和,看了一眼秘书说:“你先出去吧。”
“好..好的裴总。”
美女秘书忙不迭离开,出去后不忘关上门。
直到倩影消失,慕思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在沙发对面坐下的季云笙,哼笑一声。
“季总真是艳福不浅啊。”
“不管是在娱乐圈里还是公司,都是美人环绕的。您说您何必这么多年就盯着那一个不放呢。要说时鸢吧,以前在南浔那个小地方,确实是美。但这美人光美,人没趣,像木头似的,也不过就那样.....”
季云笙冷冷抬眼,向来温和的眸里辨不出情绪。
“慕思远,记清楚你的身份。”
慕思远被这眼神瞥得一凛,收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讨好笑道:“我嘴碎,季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季云笙收回目光,又沉声问:“知道这次让你回来是为什么吗?”
“明白,我明白。我看见新闻了。”
慕思远抿了一口咖啡,被苦得龇牙咧嘴,连忙又放下。
他啧啧两声:“还真是没想到啊,当初要不是因为裴忌他爹为了不坐牢,把别人逼到绝路上,我爸又怎么可能想不开,时鸢他爸也是,烂好人一个。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没想到就这样,俩人居然还能走到一块去。”
“明明当初她都已经被我们逼得把裴忌那条野狗给甩了....”
闻言,季云笙目光一寒,厉声打断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知道吗?”
他勾唇冷笑:“如果让裴忌知道了当初的事,他会怎么样,用不着我提醒你吧。他现在可早就不是当初南浔那个能让人随意拿捏的野狗。被他盯上,非死即残。”
慕思远额头渗出几滴冷汗,想起几年前拳场里裴忌要钱不要命的样子,心里啐了一口,面上连忙笑着打起了哈哈。
“季总,你放心,放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心里有分寸。”
季云笙的面容恢复往常的温和,仿佛刚刚一瞬的冷意只是错觉。
“走吧。等你做完你该做的事,钱会打到你账户上。”
慕思远笑容殷勤,连忙站起身。
“那我就提前谢谢季总了,我就不留在这打扰您工作了。”
很快,送走慕思远之后,助理推门走进来,神色凝重。
助理小心翼翼地把平板递过去,“季总,招标项目出了些问题。政府那边勒令停工,说是地质检查之后认为不适合建楼,施工已经被迫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