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瘾——by木羽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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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意冲他浅浅一笑:“没什么,只是刚刚Steven先生做出了一些失礼的行为。
她顿了下,又看向脸色难看的Steven,美目里含着警告的意味。
“我想他应该对时小姐道歉。”
话落,殷子墨这才注意到被苏时意挡在身后的女人。
他微愣了下,随即便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时鸢。
“不介意的话就先穿上吧。”
时鸢犹豫了下,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和苏时意认识的,才抬手接过。
她感激道:“谢谢。”
见殷子墨也在这里,Steven的脸色白了又白,这才想起苏时意是殷家二公子殷子墨的正牌未婚妻。
殷子墨目光淡淡,俊颜温和带笑,却让人不敢轻视。
“Steven先生,男士应该有些绅士风度,不是吗?”
Steven脸色变得铁青,暗暗咬紧牙关,却不得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时小姐,刚才是我失礼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初到中国,还不太了解这里的礼仪。”
众目睽睽,时鸢也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她裹紧西装外套,淡声说了句没关系。
这时,余光里忽然出现两道身影。
温书莹站在不远处,正挽着身旁的女人,一同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她身边的女人看上去年龄大约有四五十左右,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五官秀丽,带着几分成熟的韵味,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见白锦竹的瞬间,时鸢目光猛地一滞。
白锦竹的视线也恰巧在此时望了过来,看见她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她顿时更为无措地站在原地,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察觉到时鸢的动作,苏时意关切开口:“时小姐,我带你去休息室换一身衣服吧。”
时鸢连忙点头,慌乱地收回视线。
她抬脚跟着苏时意离开,没敢再回头多看一眼。
*
休息室里,苏时意给时鸢找了一件自己带来的备用晚礼服,让她换上。
换掉脏了的礼服,时鸢从更衣室里出来,感激地看向苏时意:“今晚真的谢谢你,苏小姐。”
苏时意弯了弯唇,美艳的脸上笑容随和,“别客气,只是小事而已。”
一切收拾妥帖后,两人从休息室出来,就看见殷子墨正等在门外。
时鸢恍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人家的西服,连忙将外套递过去,认真向他道了声谢。
殷子墨微微一笑,抬手接过:“没关系的。”
他看向苏时意,嗓音温柔:“时意,父亲让我们现在过去。”
“好。”
苏时意转头,对着时鸢歉疚道:“不好意思时小姐,我可能得先过去了。”
时鸢连忙回道:“没事的,你先去忙吧。”
顿了顿,她又柔声说:“今晚的事谢谢两位了。”
苏时意笑了笑,和她道过别,便跟着殷子墨走了。
目送着苏时意和殷子墨离开后,时鸢顺着走廊另一侧的方向径直走,打算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待会。
才刚绕过一个拐角,就撞见温书莹正挽着白锦竹的手臂走过来。
时鸢脚步骤停。
不知道两人此刻在聊什么,温书莹的脸上笑意盈盈,白锦竹则是微微蹙着眉,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像是察觉到什么,白锦竹抬起头的瞬间,脚步也停在那里。
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样措不及防的撞见,时鸢神情微怔。
面前熟悉的面孔与记忆里慢慢重叠。
她嘴唇翕动,下意识轻声唤道:“老师....”
话音落下,白锦竹也是一愣,她很快便掩住那抹失态,神色浅淡疏离。
“时小姐,好久不见。”
这时,温书莹看了时鸢一眼,转头对白锦竹道:“老师,要么我过去等您吧,您和时小姐慢慢聊。”
她这番话说得温柔体贴,像是真心的想要给她们二人留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温书莹的确想要尽可能地避开时鸢。
从上一次她将裴忌患病的事情说出去之后,到现在,裴忌还一点动作都没有。
温书莹并不觉得是裴忌大发善心地放过她和季云笙,他绝不可能是心软的人。
她猜不到裴忌要做什么,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更害怕,每天都在未知的恐惧中过得胆战心惊。
她不敢再赌下去了。不管季云笙接下去要做什么,她都不可能再参与。
温书莹稳了稳心神,说罢便不做多留,抬脚离开了。
一时间,走廊里只剩下白锦竹和时鸢两人。
看着对面几年未见的恩师,时鸢喃喃出声:“老师....”
白锦竹微微敛眸,语气淡而疏离:“时小姐别再这么叫了,我早就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时鸢虽然早就想象过白锦竹冷漠的态度,此刻心口却还是一阵抽疼。
她动了动嘴唇,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沉默片刻,白锦竹又平静开口:“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你说你想要演戏,想要赚钱,所以放弃跳舞。人各有志,我理解,所以当初也尊重你的选择。”
时鸢的脸色苍白下来,又听见她道:“既然你现在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必纠结于过去了。”
白锦竹顿了顿,似是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缓声又道:“今晚的事情很抱歉,Steven品行不端,明天就会被星崎解雇。”
“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白锦竹就绕过她离开了。
走过转角,确保身后的人看不见了,白锦竹才靠在墙上,脸上冷漠的伪装终于淡去,像是被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她深深舒了口气,将心里升起复杂不已的情绪慢慢压了回去。
直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确保看不出什么异样,白锦竹才回到宴会厅里,走到丈夫陈俊明身边。
陈俊明一眼看出爱妻兴致不高的样子,关切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白锦竹扯了扯唇角:“没什么,刚刚遇到时鸢了。”
陈俊明略微思索片刻,想起来了:“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学生?”
她轻叹一声:“嗯。”
想起什么,白锦竹皱起眉道:“对了老公,那个Steven,人品不太好,转总部的事还是算了吧,让他哪来回哪去。”
陈俊明已经听说刚刚发生的事了,也心知白锦竹只是嘴硬心软,其实心里一直还是记挂时鸢这个学生的。否则也不会赶在今天晚宴前回国,也是为见时鸢一面。
他安抚地拢住她的肩膀,“放心,我知道了。”
*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一阵不大不小的谈话声传出来,是两个女人。
一人轻笑着道:“我刚刚看见白锦竹了,脸色看着好像不太好看呢。”
哗哗的水声响起,另一人答:“估计是因为看见时鸢了吧。当初废了那么大力气想培养的苗子,说进娱乐圈就进娱乐圈了。”
“所以当初时鸢到底是因为什么没跟着白锦竹出国啊?”
“当然是为了钱啊,学舞蹈多苦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坚持不下去转行的有多少人呢。”
那人轻嗤一声,“呵,还真是个白眼狼。”
是啊,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为了钱。
时鸢垂下眼,唇角慢慢弯起一抹苦涩的笑,无声地抬脚离开。
顺着会场的小门出去,是一座酒店里建的花园,看不见什么人。
时鸢放心地找了处长椅坐下,晚风有些凉,她没穿外套,只能靠环抱着手臂取暖。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柔和朦胧,时鸢仰头望着,渐渐出了神。
也许是因为今晚见到了白锦竹,她又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
在没有发生那些事以前,时鸢一直觉得,她是会跳一辈子舞的。
而白锦竹,则是那个可以将她带到更大舞台的人,也是她此生最感激的人之一。
当时时鸢还是18岁的年纪,奶奶没人照顾,她离不了南浔。
拜了白锦竹为师后,白锦竹帮她报名了一场时鸢从前根本不敢想的国际赛事,甚至为了帮她纠正动作,不惜推掉了许多工作,留在南浔整整一个月。
获奖的那天,台下的掌声震耳欲聋,时鸢站在台上,手里抱着花,眼前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
身上所有受过的所有伤痛,流过的泪,仿佛在那一刻都找到了答案。
白锦竹紧紧拥抱着她,亦是热泪盈眶,十分动容。
她动作温柔地擦掉时鸢眼角流下的泪,目光爱怜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欣慰。
“时鸢,你要答应老师,永远不要因为外界的诱惑而停止跳舞。”
“你是老师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一定会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很远的,把古典舞发扬光大。老师相信你。”
时鸢眼眶湿热,一下比一下重地点头:“我会的,老师。”
白锦竹望着她,笑得温柔。
画面一转,变成了她和白锦竹道别的那天。
是她食言了,当初她亲口答应老师的事,她都没有做到。
“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和您一起去美国了。”
她顿了下,慢慢地说:“我想去演戏。”
白锦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你很需要钱吗?”
时鸢闭了闭眼,藏起眼底所有挣扎的情绪,咬着牙将心里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
她苦笑着:“不止是因为这个...老师,跳舞太累了。”
时鸢永远都会记得那天白锦竹望着她的眼神。
临走之前,白锦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时鸢,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她知道,白锦竹那天很难过,很失望,甚至不惜与她断绝师生关系,以后都不再往来。
老师是该恨她的。
以至于今天再见,白锦竹对她的态度,时鸢也不意外。
如果那天,她和老师说了实话,老师一定会更难过的。
她不是不想跳了,而是不能跳了。可她不能说。
有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也许就能少一份痛苦。
可直到今天,看见曾经亦师亦母的人,面对她时的疏离冷漠,时鸢的眼眶还是会止不住地发酸。
月色下,她独自一人的身影孤单又寂寥,被月光扯出一抹长长的影子。
忽然,时鸢放在身旁的手机响了。
是裴忌打来的。
看见屏幕上跳跃的号码,时鸢的心口忽然跳了下。
她压下那阵复杂的情绪,然后接起他的电话。
低沉熟悉的嗓音措不及防地入耳。
“晚宴结束了吗?”
在外面呆了半天,其实时鸢也不知道结束了没有。
她含糊地应:“结束了.....”
下一刻,就听见男人低声说:“出来,我在外面。”
时鸢一怔,讷讷地问:“你已经回来了吗?”
“嗯。”
她握着手机的手蓦地紧了紧,复杂的情绪在心口肆无忌惮地冲撞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时鸢忽然起身,脚步飞快地往出口的方向走。
身上的裙摆有些长,她穿着高跟鞋,一只手提着裙摆,一步走得比一步快,到最后甚至已经跑了起来。
会场的门口的台阶很长,她三步并作两步,早就没了女明星的端庄。
直到看见台阶下站着的那道身影时,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盘踞而上,紧紧收缩,让时鸢的脑中根本做不得思考。
她再也忍不住,直直冲进了他的怀里。
裴忌还没等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她。
落进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时,心里压抑着的委屈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从晚上被人纠缠洒酒,再到被恩师冷待,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都因为此刻他的突然出现,溃不成军。
她深吸一口气,想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忍回去。
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太对,裴忌的眸色蓦地沉下来,神情阴沉得吓人。
“谁欺负你了?”
时鸢的嗓音发涩:“没有...我只是......”
她顿了下,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想你了。”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僵,刚刚眼里翻卷的风暴瞬间被克制了回去,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猫似的,听得人心疼。
他显然没信她的话,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脑勺,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裴忌似是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声,“我才离开几天,又挨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