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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瘾——by木羽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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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氏集团总部大楼。
  总裁办公室内,气压低沉,一封文件直直飞入垃圾桶。
  “砰”得一声,因为力道过大,垃圾桶直接被打翻,里面的废纸散落出来。
  坐在对面的高层被吓得浑身一抖,后脊一阵发凉。
  裴忌冷冷扯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挑,盯着人的时候更是压迫感极强。
  “裴氏养你们是吃白饭的?三个点的利,需不需要我亲自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把裴氏当成要饭的打发?”
  高层立刻站起来鞠躬,冷汗刷刷从额头往下流:“对不起裴总,我立刻和对方负责人重新沟通合作细节,是我的失误.....”
  裴忌最后一丝耐性彻底告罄:“滚出去。”
  闻言,高层如获大赦,飞快从地上捞起那份文件离开,片刻都不敢耽误。
  周景林进来时,对满地的狼藉毫不意外。
  秉承着秘书的专业素养,周景林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落脚,面不改色地开始汇报工作。
  iPad一页页翻动,突然在某一处停下。
  上下滑动翻看了一下内容,周景林轻咳一声:“裴总,您吩咐的已经办好了。航空公司的广告已经叫停了。在拍摄最后一组照片之前,时鸢小姐已经主动离开了摄影棚。”
  办公椅上的男人阖着眼,黑发懒散地垂在额前,像是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
  “据说时鸢小姐还在休息室里不慎打碎了杯子。”
  话落,周景林注意到,裴忌的眉头轻蹙了下。
  很快,周景林又补充:“时小姐没有受伤。”
  听到这句,男人眉头微松下来,和周景林想象的不一样的是,下一刻,裴忌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她生气了?”
  周景林硬着头皮答:“.....似乎不是。只是拍摄模型太重,时小姐的手有些发抖。”
  “........”
  周景林观察着裴忌的脸色,小心翼翼又道:“还有昨晚,媒体拍到了豫星娱乐总裁送时小姐回家的照片。”
  话音落下,裴忌眼皮一跳,阴沉冷冽的眼神直直射向他。
  “季云笙,送她回家?”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是的,裴总。”
  其实周景林确实不太理解。
  哪有恨一个人,还要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的消息的。
  这哪里是恨。
  分明是....
  爱而不得。
  周景林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秉承着秘书的专业素养继续顶住威压。
  沉默良久,空气几乎都快要被冰冻。
  裴忌的唇边忽地慢慢溢出冷笑:“谁送她回去,关我什么事?”
  周景林立刻低头:“抱歉裴总,那我先出去了。”
  办公室恢复安静,裴忌靠在椅子上,修长分明的手指握着黑色钢笔,笔盖发出清脆的关合声,在空气里静静流淌。
  突然,电脑屏幕亮了下,是一封周景林发过来的邮件。
  里面的附件是那组航空公司的宣传照。
  裴忌心里暗嗤一声多事,手指却诚实地点开了附件。
  照片里的女人身形纤细,乘务员的制服恰到好处地将她的身材线条勾勒出来,将美好纤细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深蓝色包臀裙下是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
  明明制服的配色俗气得很,穿在她身上却莫名美得不可方物。
  她举着那个飞机模型,在照片里笑得温婉动人,眉目如画般的貌美。
  裴忌的喉间忽然有些发干。
  他垂下眼睑,凝视半晌后,面无表情地将照片下载。
  然后保存至手机相册。
 
 
第9章 落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次日,热搜终于在公关部的努力下被慢慢压了下去。
  莫青屏微信发来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北城的一家茶楼,是唯一能偶遇导演的机会。导演行踪不定,时鸢只能依靠今晚的机会碰碰运气。
  最近的行程都没了,时鸢又措不及防地闲了下来。
  晚上,她还做了一个梦。
  准确来说,不是梦,是过去确切发生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白天莫青屏说的那句,裴忌这人,疯得很,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才勾起了那么多的回忆。
  毕竟从小时候开始,这句话她不知道听别人说了多少遍。
  南浔只是一个小小的江南古镇,为数不多的人口里,没人不知道裴忌。
  他们视他为让南浔蒙羞的一处污泥,厌恶他,躲避他,却又对他始终讳莫如深。
  “小鸢啊,镇西头最顶头那家你可得绕着走,躲着那条疯狗远远的,沾上晦气。”
  这是别人跟她说的。
  第一次遇到裴忌的那天,暴雨如注。
  每天练舞的舞房突然关了门,时鸢被迫绕了路,去了镇西的一家旧舞室练舞。
  练完回家的路上,时鸢才发现自己把扇子弄丢了。
  明天她还要在学校的晚会上跳扇子舞,迫于无奈,她只好原路折回去找。
  雨丝细密,凉意渗进了骨缝里,时鸢艰难撑着摇摇欲坠的伞,慢慢沿路走回去。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她看见不远处的屋檐下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色,在透明的雨幕中格外显眼,如一点浓墨缀在山水画里,孤僻又寂寥。
  像是根本无家可归。
  下暴雨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周围安静到,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垂着头,手里拿着她丢的那把扇子。
  打开,合上,玩得不亦乐乎。
  像个捡到玩具的幼稚孩童。
  时鸢撑着伞走过去。
  “你好,这把扇子是......”
  时鸢话未说完,那人便懒洋洋地抬了眼,朝她看过来。
  时鸢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肤色冷白,瞳仁漆黑,额前几缕黑发被打湿,微遮住那双极为深邃漂亮的眼睛。
  除却眼底骇人的冷意和戾气,时鸢觉得,他是她在南浔见到过最好看的人。
  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颓废感。和他对视的那眼,时鸢仿佛在里面看见了一片荒原,凉薄得让人心惊。
  少年的脸上挂了彩,像是刚打过架,身上的戾气收敛不下,平添了几分野性。
  他晃了晃扇子,语气不带丝毫情绪:“你的?”
  嗓音又低又哑,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裹了些凉意,却很好听。
  时鸢回过神,耳尖悄声泛了红:“是我的扇子。”
  说完,她本以为他要把扇子还给她了,正准备伸手去接,他却收了手。
  少年微眯起眼,语调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证明是你的?”
  时鸢一懵:“?”
  这还能怎么证明,扇子上又没刻她的名字。

  顿了下,他薄唇微扬,眼神里透着几分轻挑和痞气,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怎么,你是唱戏的?”
  闻言,时鸢一怔,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到大遇到的男生里,没有哪个对她不是客气礼貌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没有礼貌的家伙。
  她急红了脸:“你....你怎么.....”
  时鸢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少年眼里的笑淡去,再度恢复彻骨的冷,轮廓线条冷厉分明。
  他丝毫没有跟她讲道理的意思,“落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这还是时鸢第一次见到这么把不讲理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
  “不是,这是跳舞用的。”她有些急了,连忙又道:“不信的话,明天在南浔中学礼堂,你可以来看。”
  闻言,他的动作停住了,懒懒掀起眼看她。
  像是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时鸢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试图靠眼神的真挚说服他。
  半晌,他舔了舔唇,终于松口:“成。”
  时鸢终于松下一口气。
  下一刻,他凑近了她一些,视线紧锁着她的脸,轻笑了声。
  落在她耳中的嗓音狠戾又危险,压得低低的,透着股没由来的疯劲。
  “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们礼堂砸了。”
  话落,扇子被毫不客气地扔回她怀里。
  时鸢一懵,并没被他那句听着凶狠的语气吓着,紧接着就看见少年站起身,变成了她需要仰头的高度。
  他拔腿就走,丝毫不顾屋檐外的倾盆大雨。
  时鸢回神,立刻抬脚追上去叫住他。
  “同学......”
  少年头也不回,冷嗤一声道:“谁跟你是同学。”
  他的脾气真的很坏,时鸢想。
  可偏偏她又是天生的心软,看着他湿了衣衫,忍不住说:“还下着雨,我还有一把伞,给你吧,淋雨会生病的。谢谢你还给我扇子。”
  他眉梢一挑,不屑道:“多管闲事,老子没你这么娇气。”
  不仅脾气坏,人还凶得很。
  像隔壁刘奶奶院子里养的大狼狗。
  凶巴巴的,却会在下雨天躲在屋檐下,可怜兮兮地舔伤口。
  那是时鸢对他的第一印象。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就是裴忌。
  也不知道,她和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只记得,那个雨天,她遇到了一个脾气很差,却在路边等着还她扇子的少年。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醒来后,因为通告基本都没了,一整天无事可做,闲得叫人发慌,时鸢就又抱着《沉溺》的剧本研读起来。
  时鸢的心态一直很好。
  无力改变的事,倒不如坦然去接受。
  没通告的日子,她就权当是放了个假吧,倒也是她少有的假期。
  等再抬起头时,已经快要下午五点。
  时鸢揉了揉还在发酸的手臂,觉得有些困了,便从沙发上起身打算去洗澡,就听见手机铃声忽然在房间里响起。
  是一串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您好,时小姐。我是裴氏集团总裁助理,周景林。”
  时鸢听见裴氏集团几个字,困意瞬间散了大半。
  “您好。”
  周景林的声音不疾不徐:“时小姐,由于裴总还在忙,所以让我打电话来转述。裴总说,您这两天的时间应该比较宽裕,所以想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可以亲自来归还手机。”
  “时间比较宽裕”几个字上,周景林依照裴忌的指示特意加上了重音。
  时鸢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因为裴忌的出现,她原本所计划好的一切全都破灭了,回南浔的日子恐怕也不知道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而现在,她只能尽可能地躲着他。
  但那晚,毕竟是他救了她。她还霸占着他的手机没还。
  顿了顿,时鸢只好用商量的语气问:“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让我的助理把手机送回去可以吗?”
  办公室内,手机开着免提,周景林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又低下头。
  “抱歉,时小姐。”
  裴忌这人有多固执,时鸢再了解不过。
  静默片刻,她只好松口:“那可以等我晚点忙完之后再送过去吗?”
  “可以的时小姐。”
  周景林刚挂掉电话,就见男人面无表情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服袖口,金属的袖扣泛着冷光,矜贵至极,却莫名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冷冷丢下一句:“查,她晚上去哪。”
  *
  晚上六点。
  北城一家高级私人会所里,时鸢独自一人等在沙发区。
  洛清漪还在为公关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时鸢今晚就只带了蒋清一人过来。她让蒋清找了附近一家咖啡厅等着,自己上了楼。
  会所的私密性很高,时鸢索性把帽子和墨镜摘了下来,只带了口罩,安静地在沙发上等着。
  她今天随手用鲨鱼夹将头发半扎起,剩下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等待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无一例外地将惊艳的目光投向她。
  甚至还有人接连不断上前搭讪。
  一个年轻男人走到她身边,手里不经意地晃出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笑容殷切。
  “小姐,你在等人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时鸢眉头轻蹙,熟稔地回绝:“不用了,谢谢,我在等我男朋友。”
  凭空捏造一个男朋友就是最方便快捷的拒绝理由,男人听出她的意思,只能悻悻走了。
  时针悄无声息地一圈圈走着,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一个小时。
  时鸢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也无人回复。
  明摆着是故意晾着她。
  树倒猢狲散,娱乐圈总是如此。今天可以对你阿谀奉承,明天就可能冷嘲热讽。
  随着时鸢坐在那的时间愈久,打量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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