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by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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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她被一只喘着气的猛兽按住动弹不得,它锐利的爪牙摁着她脆弱的脖颈,东嗅嗅西嗅嗅,似乎在纠结从哪里下口。
“他发什么疯……”
她喃喃自语,还陷在昨晚的冲击里。
昨晚的闹剧结束,剧院恢复了供电。
灯亮的瞬间,尤堇薇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我没听清”便慌忙逃走了,连掉落的大衣都没来得及捡,半路遇见小迷,她拿了包就跑,回到家辗转发侧,直到此刻睡醒还有点懵。
尤堇薇捂着微烫的脸颊。
她还没想好怎么接近他,事情就像按了两倍速快速进展,到了无法掌控的环节。
该怎么办呢?
她发了会儿呆,认命地起床工作。
这天一早,尤堇薇去花卉市场买了几盆这次准备做的花,反复挑选后挨个换了新的花盆,宝贝似的供起来。忙完已是中午,走出巷子,经过几株悬铃木,再从桥头跨过河,经过一条玉兰花道,边上是个小菜市场。
临近中午,菜市场显得冷清。
熟悉的邺陵口音令她觉得亲切,慢吞吞地逛了一圈,简单买了点菜按原路返回,走至桥口,一位老爷子拖着小车,用小锤敲着铁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甜香味浮散开。
尤堇薇停住脚步,看向他的小车。
上面躺着几袋用防潮袋装着的糖果和小吃,有玫瑰西瓜子,薄荷粽子糖,松仁粽子糖等等。
老爷子看过来,用方言问了句话。
尤堇薇放慢语调,温声应了,随即他从底下另外拿出几个装着材料的袋子递给她。
-
尤堇薇回到家里的时候,隔壁十六号的小少年正在挨饿,他无聊地丢掉游戏手柄,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又要吃外卖,他不满。
至少在洛京还有人做饭,虽然不好吃。
小迷和陆嘉钰有个相同习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往来,所以两人默契地没提请个阿姨的事,就这么和外卖僵持着过日子。
正郁闷着,他忽然嗅到一股香味,是食物的味道从隔壁传来。
隔壁邻居搬来三天了,还没见过人。
小迷心念一动,熟练地从院子翻上墙沿,沿着窄窄的墙沿一个冲刺,灵活地攀上屋顶,小心翼翼地走过满是瓦片的屋顶,没发出丁点声响。
邺陵的老房子有个特点,几乎每家每户的客堂上都有天窗,自然采光减弱了灰暗的色调,让堂内看着亮堂堂的。
小迷攀爬至隔壁,趴在天窗上往下看。
看起来是个女人住的地方,有暖色的毯子、精致的茶具,还有一件棕色呢大衣挂在椅子上。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
小迷耐着性子,终于,他看见一道身影从厨房出来,她手里端了两盘菜,露出来的双手如玉般细腻,十指纤纤,有点眼熟。
稍许,他睁大了眼。
是尤尤!
小迷忍着兴奋,光明正大地翻进了尤堇薇的院子,但他“不能说话”,只好等着尤堇薇发现他。
小少年往院子里一顿,双手托腮。
装成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尤堇薇端出最后一碗汤,刚想坐下,余光忽然瞥见院子里的身影,身体一僵,惊呼卡在嗓子眼,待看清是小迷才敢小口呼吸。
“…你怎么在这里?”
她嗓音带着点颤,惊魂未定。
小迷抿嘴一笑,小跑到她身边。
「尤尤,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我和陆嘉钰住在隔壁。」
尤堇薇怔怔的,下意识看向院墙,似乎想透过墙面看到谁。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进巷子就有熟悉感,那日天色已晚,她没看清巷子的名字和陆嘉钰家的门牌号。而这个时间,小迷会过来……
“是不是饿了?”她问。
小迷点头:「味道好香,我忍不住爬过来了。没想到看见你了,尤尤,这一定是天注定的。」
尤堇薇无奈一笑:“去坐着吧,我给你盛饭。”
小迷抢先一步,灵活地钻进厨房自己盛去了,吃了个半饱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昏睡的人。
他想了想,放下筷子:「昨晚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她耳根就泛起红。
一时间竟胡言乱语起来:“没有,他就是……就是忽然情绪上来,想扮演奸夫?”
小迷:“……?”
什么东西?陆嘉钰又有什么破爱好了?
尤堇薇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这是我工作和住宿的地方,我会在这里住两个月。饿了你就过来,家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以后不要爬墙了。”
小迷眨眨眼,哪儿还顾得上陆嘉钰。
他这一下午都钻在尤堇薇的院子里,一会儿看她选原料,一会儿看她制作浆料,最后蹲在厨房的椅子上看她做粽子糖。
美丽的少年歪着脑袋。
心里满是疑惑,邺陵人怎么都爱吃粽子糖?
在这里蹭过晚饭,小迷恋恋不舍地走了,手里还拎了袋糖。进门前,他看了眼在夜色中目送他的女人。
走进院子,陆嘉钰刚洗完澡出来。
松松垮垮地往身上套了件白色低领毛衣,颈间湿润的水渍游离,滑过冷白的锁骨,带着点儿勾人的意味。
他胡乱地揉着发,想着染个新颜色。
听见动静,掀起眼皮子看向浑身上下都写着春风得意的小迷,随口道:“你未成年,自己清楚吧?”
“陆嘉钰!”小迷恼怒地喊,“我讨厌你。”
喊完惊觉声音太呆了,他下意识捂上嘴,一溜跑进客堂。
“干什么去了?”
陆嘉钰扫了眼桌子和垃圾桶,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外卖的痕迹。这小不点不会开火,也不知道上哪儿蹭了一天吃的。
忽然想到什么,他眯起眼,问:“你去哪儿了?”
小迷昂起下巴,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随便去逛了逛,诺,还给你带糖了。我和你可不一样,只知道买自己喜欢的。”
陆嘉钰懒得搭理他,随手接过纸袋,当做好不久的粽子糖,还带着温热,是玫瑰味的,随手捡起一个丢进嘴里,舌尖尝到熟悉的味道,他躺回躺椅,拿起手机,刚打开屏幕,忽然顿住。
“哪儿买的?”
他低眼看手里的糖,嗓音微哑。
小迷早有准备,神情自然:“就附近遇见的小摊,推个小车那种,走走停停的。”
陆嘉钰捏紧纸袋,指骨泛着白。
半晌,他松开手,把袋子往边上一丢,起身勾过大衣往身上一披,道:“现在带我去找。”
小迷:“?”
这他可没准备。
陆嘉钰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平静的面容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灰暗之色,眸光浅而淡,和以往的他大相径庭。
小迷硬着头皮,带他去找根本找不到的糖。
夜里,巷子内路灯幽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
走了一阵,小迷忍不住问:“昨晚你欺负尤尤了?”
陆嘉钰:“没。”
小迷:“陆嘉钰,换个人吧,你根本不喜欢尤尤。你要是想要女人,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得是她。”
在他眼里,陆嘉钰一直是个怪人。
随心所欲地活着,从没喜欢过什么人或是物,向来到手就觉得没了劲,所有东西都是可舍弃的,包括他自己。
显然,尤堇薇不会是例外。
陆嘉钰闻言,嗤笑一声:“你这小孩儿,人不大管得到挺多。你喜欢她什么?”
小迷仍坚持:“换一个吧。”
他冷淡地应:“这事儿你管不了。”
小迷耷拉下脑袋,带着他走到市场附近,说刚刚就在这儿,现在不见了,又往远处找了一圈,两人无功而返。
回到住处,陆嘉钰给小迷打了笔钱,说:“再看到他,让他每周送一次过来。这些钱都给他。”
小迷发着愣,不懂这袋糖有什么特别。
他吃起来和以前吃的味道都差不多。
陆嘉钰拎着糖进了里间,往沙发上一摔,翻出前阵子要来的电话号码,发短信:「大衣在我这里,来拿。」
隔壁十四号。
尤堇薇看着陌生的号码,只有信息,没有署名。
陆嘉钰极其自负,笃定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她回复:「小迷说他会带给我。」
陌生号码:不来扔了。
尤堇薇抿了抿唇,看向隔壁亮着灯的院子。
片刻后,她走进卧室选了一只玉镯,再去厨房烫了碗简单的馄饨,提着拜访礼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小迷一呆。
陆嘉钰没什么反应,此时距离他给尤堇薇发短信不到十分钟,他不会去想是她,随意摆弄着的手机。
“愣着干什么?”
陆嘉钰随口问呆住的少年。
敲门声响了三声,停下了。
小迷回过神,不爽地看陆嘉钰一眼,问:“你不能进去玩手机吗,出来干什么?”
陆嘉钰:“?”
小迷闷头跑去开了门,一见门外的人,他露出笑容来,牵着她进了院子,再戳戳躺椅上玩手机的男人。
“干什么?”
陆嘉钰不耐烦地抬眼去看。
一日不见的女人站在冷光下,神情柔软而安静,对上他的视线,蝶似的睫颤了颤,她轻声道:“晚上好,陆先生。”
第7章 玫瑰 “尤尤小朋友,你家长呢?”……
晚上七点,巷子内一片寂静。
小院里隐隐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陆嘉钰毫无负担地收下来自邻居的见面礼,里面还贴心地放了木勺,他眉梢微挑,笑问:“住在隔壁?”
说着,淡淡地剜了小迷一眼。
一整天都蹲在隔壁快活,回来还闭口不言。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迷冲他做鬼脸,转眼又是乖巧的模样。
“……”
尤堇薇有些紧张,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是合作单位安排的。”
陆嘉钰嗤笑:“音乐会门票也是你合作单位送的?”
尤堇薇一怔,忽然想到这处住所和音乐会门票是同一天到她手里的,而这两件事都和陆嘉钰有关。
她抬眸看向他:“他们想用我来讨好你。”
陆嘉钰勾起唇,语带嘲讽:“是啊,这些人都一个德行。”
说完,他看着神情微黯的尤堇薇,问:“不高兴了?”
尤堇薇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我的绢花,原来不是…有点可惜。”
陆嘉钰微顿,这女人脑回路是不是不太对劲。
这和绢花有什么关系?
小迷蹲在椅子上听他们聊天,越听越不爽,心说明天就去踩他园子,花花草草都给扯了。
尤堇薇轻舒口气,问:“我的大衣呢?”
陆嘉钰慢条斯理地吃着温热的小馄饨,答非所问:“下次别放蛋卷,不爱吃蛋。”
尤堇薇看向小迷。
小迷打出四个大字:「送去洗了。」
陆嘉钰:“?”
这小不点胳膊肘往外拐。
尤堇薇思及来意,没急着走,对小迷道:“下午说要教我玩游戏,现在可以教我吗?想玩打人的那种。”
小迷眼睛一亮,跳下椅子拉着她往里间跑。
陆嘉钰闷笑出声,犹自笑了一阵,几口喝完小馄饨,空荡荡的胃里温温热热的,他难得生了不想出去的心思,甩了大衣去里间看靠在游戏里打人泄愤的某人。
小迷平日里装哑巴极自如。
但这是第一次急得想说话,他连打字带比划教尤堇薇怎么操纵,可这游戏手柄到了她手里就像是块木头,又呆又笨。
尤堇薇倒是不着急,慢吞吞地按着键,回档了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地就像第一次玩,回回如此,把小迷看得目瞪口呆。
小迷往后看了眼倚在墙上的陆嘉钰。
他姿态松散,眉目间是难得的放松,没有说话的欲望,就这么看着尤堇薇重来一次又一次。
小迷晃起手机:「明天你就宣布我的嗓子治好了。」
陆嘉钰睨他一眼,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惹来小迷一个白眼。他看了一会儿,忽而上前站到沙发后,倾身靠近。
尤堇薇盯着屏幕,操控着人物认真往前走,来到失败了近八次的关卡时,她颈间一凉,清冽的薄荷香弥散,男人的下巴擦过她的耳根,微凉的手指覆盖上她的,低散的声音近距离入侵耳廓:“这样,先蹲一下再跳,往上攀爬,这里等一秒再上。瞧,这不就上去了?”
她僵着身体不敢动,温温热热的气息掠过颈侧。
明明呼吸是热的,他的肌肤却是凉的,像冬日的井水。
她曾数次观察过他的手,起初是为了找玉镯,后来是觉得他的手好看,线条干净,指节分明,冷白的手背上青色经络向上延展,凌厉的骨感无端带出一股禁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