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by一纸烟火

　　一顿晚饭吃得很安静，冯超与他俩一起吃饭，只觉得是一种煎熬。
　　虽然老板原本话就不多，但今晚的气氛却透着一股子怪异，好像他俩之间有什么事，但明明他们在机场分手的时候还好好的。
　　冯超观察着二人的脸色，刚刚吃下去的美味好像还卡在喉咙里，那股难受劲就别提了。
　　“商总，听说附近的广场晚上有表演。要不，您陪夫人过去转转，全当是消食。”
　　冯超大着胆子给了个建议，因为他怕这二人回到酒店会出意外。
　　老板的心情不好，夫人的情绪也很低落，把这二人单独放在酒店房间里，那便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商奕然没有直接拒绝，这稍稍让冯超松了口气，他把目光递到许沐白脸上，“夫人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第二次。”许沐白看了看车水马龙的街道。
　　“原来夫人来过呀。这个城市这几年变化挺大的，夫人应该是很多年前来过吧？”
　　冯超这是有意制造话题，无非是想改变一下就餐的气氛，不然，他真的会噎着的。
　　“嗯，变化是挺大。”许沐白随口应着，商奕然则没有说话。不过，时不时地打量许沐白一眼。
　　冯超没有错过老板的眼神，便又道：“我和商总第一次来的时候，对面那栋大楼还是一块荒地，看看现在，房子建起来了，人也多了，听说房价还不便宜。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五六年前吧。”许沐白喝了口水，目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对面大栋闪烁着的霓虹。
　　“五六年前？夫人那时候还上学吧？”
　　冯超确实很拼，绝对不让任何一句话落地终结。
　　“嗯，跟前男友一起来的，见家长。”
　　许沐白的话就这那样从唇齿间飘出来，冯超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让你多话，让你瞎问，惹祸了吧！
　　冯超悔恨的时候，商奕然已经放下了筷子，一股刺骨的寒意开始蔓延。
　　死定了！
　　冯超在心头叫道。
　　“那个，夫人、商总，你们慢慢吃，我去一下卫生间。”
　　此时逃离战场的冯超虽然有点不地道。但是，这种时候他要留在这里，那才是傻子。就算是老板要找后帐，那也比留在这里当炮灰要强。
　　“你把冯助理吓着了。”许沐白盛了点汤，舀了一勺到嘴里，那汤极为鲜美，只是不配现在的气氛。
　　“不是你吓着他的吗？”商奕然反问。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许沐白不以为然。
　　“夫人一向这么实在吗？”

　　“那倒不是。主要看心情。”许沐白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其实已经不烫了，只是习惯而已。
　　习惯很可怕，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改。
　　就好像现在她这样刺商奕然，那也是五年夫妻下来的习惯。如果不这样刺对方一下，就好像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这么说，夫人的心情不错。”商奕然喝了口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
　　“也还好，只是没有想到第二次来这里，会是跟老公一起。”
　　老公？
　　这个词许沐白说的时候不多，但只要说，都不会是要表达他们夫妻有多亲密。
　　“是遗憾老公换了人吗？”
　　“怎么会？”许沐白回过头来，突然笑了一下，“我的老公可是宏盛集团的太子爷，比他有钱多了。你知道的，我喜欢钱！”
　　“夫人这是提醒我要努力挣钱吗？”
　　“我的老公就是聪明，一点就通。要不，今晚我带老公到处逛逛，若是不小心与我那前男友偶遇了，还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毕竟，我也见过了白小姐，礼尚往来嘛。”
　　许沐白看着商奕然，这话说出去了，她才想咬自己一口。为什么又提白希月，她从前不这样的。
　　“你很在意她？”
　　商奕然的嘴角上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是啊，毕竟，能让我的老公砸了一百万赞助的女人，怎么也该有必要的关注。不然，也对不起这个身价呀。”
 
 
第88章 然然乖，咱们回去睡觉，听话
　　夫妻斗法，不分上下。
　　这五年来，他们一直这样。
　　商奕然去结完账，冯超也没有从卫生间回来。于是，在走出餐厅门后，商奕然发了条信息给冯超：你最好掉进厕所里，永远出不来。
　　冯超在大街上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痛苦感受。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玩我？”这是冯超的呐喊。
　　陌生的城市，熟悉的霓虹，来来往往的人，与他们又有何干。
　　许沐白对着夜空叹了口气，回头看正在打电话的商奕然，她的眼神有点飘忽，像是穿过商奕然的身体看到了别的什么。
　　商奕然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心想着没这么巧吧，还真遇到她的前男友了。
　　可是，他并没有在那些陌生的面孔里找到答案。
　　许沐白就那样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商奕然很想知道她在看什么，直到与她并肩而立，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儿童医院。夜色里，儿童医院的灯牌很是耀眼。
　　商奕然想起了之前电话里许沐白突然问他的话，心便有点疼。
　　孩子没了，而他的心病其实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许沐白，你之前问……”
　　“商奕然，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许沐白回头看他，因为孩子已经没了，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怀孩子了。答案是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不是遇到李程，想起了往事，她这辈子都不会问那个问题。
　　其实，她也很怕商奕然给的答案就是她想的那样。
　　那会更残忍。
　　“走吧，回酒店，我也累了。”许沐白先转了身。
　　先转身的人，永远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着那个背影，也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其实，这世间能被错过的，都不是缘分。
　　真正的缘分，即便走了再多的弯路，也会有相逢的那一天。
　　夜色沉沉，酒店厚厚的落地窗帘遮住了外面的灯光，也把外面的车流声隔绝在房间之外。
　　许沐白躺着不动，但她没有睡着。
　　她没睡着的理由很简单，她是来给商奕然当药的，另外也是看着商奕然，怕他晚上梦游。
　　虽然房间门已经用椅子挡住，但她还是怕自己睡着了，放任身边这个男人在外游走。毕竟，那很危险。
　　突然，商奕然掀开被子起了身，许沐白眼看着他往门口去，心里低骂了一句：商奕然，你个骗子，还说我是你的药，你他妈不是一样梦游吗？
　　她一把拉住了商奕然的手，没给他机会去弄开那椅子，只是牵着他往回带。
　　走了几步，商奕然停住了。
　　“乖，跟我回去睡觉。”许沐白像哄孩子一样哄道。
　　商奕然依着她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然然乖，咱们回去睡觉，听话！”她的声音很温柔，是从未有过的那种温柔。
　　“尿尿就不乖吗？”商奕然突然开了口，在这午夜里，吓得许沐白整个身子一颤，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你醒啦？”许沐白来不及安抚自己的心跳，忙问。
　　“没睡着。”
　　听到这话，许沐白立马松开了商奕然的手。
　　“你很紧张我？”
　　“我不能紧张吗？你要大半夜跑到街上去，还穿个睡衣，没准明天一早就上头条，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故事的版本在网上炸开。那样有意思吗？”
　　商奕然站了一会儿，没回答。阴暗的房间里，他们只能看到彼此的大概轮廓，许沐白回到床上躺着，而商奕然则去了卫生间。
　　许沐白吐了口气，如果商奕然刚才真是梦游，就她那小身材，怕是弄不动这家伙。
　　也不知道，这家伙梦游的时候会不会听话，若是不听话，拉不回来，是不是得被他拽着大半夜的满大街游走。
　　许沐白想得有点多。
　　不过，商奕然似乎想得有点少。
　　他回到床上后，很有意识地朝许沐白身边靠了靠，手也搭在许沐白腰间，许沐白没有推开他，反倒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整个身子靠了过去。
　　他的身体顿时一僵，似乎有点意外。
　　“商奕然，睡觉就不要乱跑，我可不想大晚上起来抓你。听话！”说着，她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再一次环抱住他。
　　这一刻，似乎有些东西在改变。至少，商奕然的心跳是和从前很多次抱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不一样的。不是感官上的悸动，而是由心开始的颤抖。
 
 
第89章 要给老公介绍前男友吗
　　清晨，许沐白运动回来在餐厅用早餐。
　　冯超坐到她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冯助理，有话就说，我又不吃人。”许沐白喝了口粥，又把小笼包塞进嘴里，吃得一点也不淑女。
　　冯超下意识地在心里比较着许沐白与白希月，她曾在医院见过白希月吃东西，跟只小猫一样，吃得极少，而且哪像他们夫人这样畅快。
　　“夫人真爱开玩笑。”冯超努力保持职业微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许沐白立马打破了他的幻想。
　　从来不开玩笑？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昨晚说的跟前男友来这里见过家长，是真的了？
　　冯超以为许沐白只是故意刺激他们老板，现在好像想法有点不一样。
　　今天早上醒来，他便看到老板于凌晨两点发的信息：查一下夫人上学时交往的对象。
　　冯超为了这么十几个字，一个早上叹了好多回气。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真有必要翻出来吗？可是，他不敢这样回复商奕然。
　　“冯助理，有件事，想问问你。”冯超有点走神，被许沐白这一叫，拉回神来，忙道：“夫人请说。”
　　“商奕然有在看医生吗？”
　　“当然有啊！夫人之前不还去医院看过商总嘛。夫人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商总的。”
　　“冯助理，我觉得咱们之间沟通有点问题。要不，我请商董跟你沟通一下？”
　　许沐白笑得有点瘆人，冯超闭了一下眼，想着这两口子怎么轮番往他身上招呼啊。
　　“那个，夫人，商董那么忙，就不麻烦他老人家了。商总有在治疗，那天来家里的黎医生，便是商总的心理医生。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商总都比较忙，所以黎医生那里才没能按时去……”
　　冯超这人挺识趣，不用许沐白问一句答一句，便像倒豆子一样地把知道的倒了出来。
　　说完之后，冯超又问了一句，“夫人，你不会拿这件事跟商总闹吧？”
　　“你放心，我收了你们老板的封口费，而且是特别贵的那种，这点契约精神还是有的。
　　你慢慢吃，我回去看看你们老板起来没，你一会儿按他的喜好，给他叫个客房服务，我估计他也不会来餐厅吃早餐。”
　　许沐白走了，冯超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这两口子他就一直没弄明白过。不是说彼此讨厌嘛，那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商奕然去客户的公司开会，许沐白就在客户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看书。
　　原本，她是想到处逛逛的，但商奕然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偏不让她走，说是事情很快就谈完，让她在楼下喝杯咖啡，他就下来。
　　事实上，许沐白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眼看着快要吃午饭，但商奕然和冯超都没有出现。
　　许沐白看了好几次手机，最后在一本书看到尾声时给商奕然发了条信息：我先回酒店了。
　　她把书拿回书架放好，正要推门出去，结果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这么巧！”
　　正好从外面进来的是李程。
　　许沐白觉得有点扯，居然喝个咖啡也能遇到李程，到底是这个城市太小，还是他们身上装了吸铁石？
　　“是有点巧！”许沐白很难说服自己这就是个巧合。
　　两个人堵在门口，一个想出去，一个没有想让开的意思，就那样尴尬地待着，直到后边有人要进来，两个人才一起到了店外。
　　“既然遇上了，一起吃个饭吧！”李程道。
　　“不用，我现在不饿。”许沐白微笑着拒绝。
　　“那，进去聊聊。”李程又道。
　　“聊什么？”许沐白问。
　　“都行，叙叙旧，咱们很多年没见了。”
　　他们是很多年没见，但许沐白确实没有想过再见。不管当初分手的理由是什么，但这个男人曾经给过她一段美好的岁月，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感激那段时光，也感激那段相遇，让她被人爱过，也真心爱过别人，至少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