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by一纸烟火

　　“然然，去吃饭吧，昨晚你就没吃东西。”
　　商奕然起身摸了摸许沐白的额头，松了口气，“退烧了。”他这才轻轻地松开许沐白的手，又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跟商岚轻手轻脚地出去。
　　姑侄二人一出去，许沐白就睁开了眼。
　　商奕然刚刚很温柔，她能感觉到。
　　是因为自己陪他罚站淋雨了吗？
　　这样的商奕然有点陌生。
　　回想起这一段淋雨的过往，许沐白都觉得好不真实。
　　她正想起身去换身衣服，就听到有钥匙转动门孔的声音。于是，闭上双眼，维持刚才那个累瘫了的姿势。
　　开门、关门，钥匙放下的声音，在这一刻先后传进她的耳朵。
　　然后是脚步声，越来越向她靠近。
　　“怎么睡在这里？”听这声音，商奕然应该就站在她面前。
　　她努力让自己睡得很正常，但她也能感觉到，商奕然正盯着她看。
　　这种不需要眼睛的第六感非常强烈，她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
　　突然间，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在了她的脖颈处。她有点紧张，这是要干嘛？
　　但下一秒，许沐白知道这是干什么了。
　　因为，她整个身子都被商奕然抱了起来，似乎是在往房间去。
　　“你干什么？”许沐白装不下去了。
　　“淋雨了吗？衣服湿了也不换，感冒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有种魔性的诱惑，浅浅淡淡，却分外撩人。许沐白看着这样的商奕然，他得有多喜欢白希月，才能连宏盛集团都不要。
　　商奕然把许沐白抱到了卫生间，“泡个澡再睡吧，这个天气，淋了雨，容易感冒。对了，家里还有感冒药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买一点。”
　　许沐白呆呆地看着商奕然，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商奕然见她没反应，又问。
　　“商奕然，你又闯祸了？”
　　“闯祸？”商奕然想了想，把庞煜的黑料匿名发给简耀，算闯祸吗？
　　“没闯祸，你这突然的温柔，怪吓人的。”
　　商奕然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从前，他到底是对她有多不好，才会让她觉得，现在这样是吓人。
　　“每次你闯祸，我都会跟你一起受罚。当然，我闯祸，你也有一起受罚。老商同志是想要咱们夫妻同心，同甘苦，同富贵。
　　可是，你为了白希月，连宏盛集团都不要了，你能为我舍下什么呢？好像，也没什么可舍的了。”
　　许沐白说完这话，转身去打开了喷头。她也不管商奕然还在没在里边，便开始脱衣服。
　　商奕然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他没法跟许沐白解释过往那一段。
　　就算是解释了，掰开揉碎了来说，曾经有过就是有过，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他觉得她的背影好遥远，可是明明那么近，但好像抓不住。
 
 
第147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经常干
　　许沐白回了剧组，工作按部就班。
　　取代庞煜的男二号是位新人演员，对人很客气，见谁都叫老师。
　　长得好，说话也好听，笑起来很好看，刚一来，剧组里的小姐姐们就喜欢得不行。
　　许沐白的工作却有了变动。她现在给这位新来的男二号化妆，这是妮卡安排的。
　　于是，细心的人发现，原本在剧组里的米兰，再也没有出现，就跟庞煜一样。
　　觉不觉得这里边有点什么？
　　剧组就是个盛产八卦的地方，个个都人精，自然也看出点名堂。
　　庞煜走了，米兰也走了，这个叫苏白的化妆助理却出头了，这便有点意思。
　　有人说，之前简少来探班的时候，还单独跟她聊天来着，于是有些不靠谱的故事便在流言里开始编织。
　　“苏白，我听他们老说简少简少，是你那个弟弟简耀吗？”吴姗姗听了些流言，收工之后没忍住，还是问了。
　　“她们又写小说了吧？”许沐白不以为然。
　　“几个小姑娘，想象力也挺丰富，看样子，以后能干编剧。”
　　“她们也没有全胡说。是，简少是那你见过的那个简耀。不过，我并不太希望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就是个化妆的，他是大老板。我也不需要谁因为他刻意照顾我，我干自己那点活，挣那点辛苦钱。”
　　“说得也是。苏白，别管那些人说什么，我挺你。走，吃个夜宵去。”
　　两个人手挽手地去吃夜宵，但夜宵刚刚上来，许沐白就收到一条信息：许小姐，我今天去见过十年前在许家做保姆的那个女人，她如今在一家养老院独自生活。
　　虽然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稍稍打听了一下，前些天，有人去找过她，似乎也是为了十年前的事。
　　看到这条信息，许沐白立马回复了一句：能查到找她的人是谁吗？
　　“会需要一点时间。许小姐，你也可以想一想，会有什么人想去找她，或者说让她闭嘴。”那人回复道。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联系你。”
　　许沐白放下手机，夜宵才吃了一口，突然想起商奕然说过的话——我帮你查十年前的事。
　　会是商奕然的人吗？
　　她在手里机里翻出了商奕然的电话，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已经有好几天，商奕然都没有出现，更没有来过电话和任何信息。
　　她一边翻看着网上的新闻，一边吃着夜宵，终究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手机里的跟踪软件。
　　屏幕上那个小红点代表着商奕然的位置，它一直停在某个地方，没有动弹。
　　许沐白想看清楚到底是哪里，这才发现，离自己很近很近。
　　她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商奕然的车和人，但是却收到一条信息：你先吃，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你让人查十年前的事了？”许沐白回复道。
　　“嗯。这件事，等回家再说。”
　　许沐白觉得商奕然应该是查到什么的，所以根本就坐不住，夜宵自然也顾不上了，还剩下一大碗，就急忙跟吴姗姗打了个招呼先走。
　　吴姗姗见她那么着急，也就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想叮嘱她路上小心点，便看到许沐白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小车里。
　　而车里那个男人，似乎有点眼熟。可是，吴姗姗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查到什么了？”刚一坐进车里，许沐白就迫不及待地问。
　　“别着急，回家家慢慢跟你说。后面座椅上的袋子里有你要的DNA样本。你看，是你找地方做，还是我拿去做？”
　　商奕然的话音刚落，许沐白就回身拿了那袋子。三个袋子里分别装着烟头和头发。
　　不用说，这烟头肯定是老许的，而头发嘛，一长一短，应该是双胞胎的。
　　“你确定这是老许和那对双胞胎的？”
　　“放心吧，不会弄错。三个样本都是我亲自去弄的。”
　　许沐白半信半疑。
　　两个人回到那套小公寓，商奕然还没有坐下，许沐白便拉着他问：“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查到些什么？”
　　“夫人，你先跟我说说，你拿到这个DNA鉴定结果想要做什么？”商奕然很认真地问。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许沐白反问。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你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经常干。”
　　“我……”
　　许沐白想反驳，但一想她这些年干的事，确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捡到什么便宜。
　　不说别的，就跟许沐枫硬碰硬，她吃亏的时候更多。再想想商奕然在庞煜这件事上干得悄无声息，既恶心了许沐枫，又把庞煜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是好手段。
　　她，确实自愧不如。
 
 
第148章 商奕然，别可怜我
　　商奕然见许沐白不想说，他也没有再追问，从带回来的电脑里调出一个文件来。
　　“这是十年前你母亲溺水之后的急诊病例……这一份，是后来你带她去复查的病例。”
　　许沐白看着电脑里的文件，十年前的病历她确实记不清楚了，她知道母亲溺水也是在一天之后。那时候，母亲在ICU病房里，她连人都见不到。
　　后来母亲脱离危险，一直到办理出院，这些事都是老东西的人在办理，她根本无从接触到。
　　至于复查的病例，她倒是看了，但那份病例并没有找到问题之所在。
　　医生说可能是溺水造成的脑部损伤，而关于人的大脑，现代医学了解的实在太少。医生建议她带母亲去看精神科。
　　“这两份病例有什么问题吗？”许沐白问道。
　　“病例没什么问题，但可能缺了点东西。你母亲当时头上应该有外伤，可能伤口很小，也可能完全没有出血点……”
　　商奕然把从医生那里得到的分析都说给许沐白听。总之一句话，第一份病例被篡改过，而第二份病例虽然完整，但没有任何结果。
　　“有外伤？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在溺水的时候磕到了头，又或者……”
　　“或者被人按进水里，撞到了头。”商奕然这话有点残忍。
　　许沐白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其实，她曾经这样想过。
　　母亲出事的时候，据说许沐枫也在家里，她很难不那样想。
　　但是，她又不能仅凭许沐枫在许家大宅，就说是许沐枫把人给推到水里去的。
　　当年，她也问过许家的保姆和司机，但谁又能跟她说什么呢？
　　被人按进水里，撞到了头，重度淹溺，这是要致人于死地。
　　她想起了在花溪温泉时许沐枫的话，「非得自己找死」。母亲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许沐枫或者是老东西下如此狠手。
　　是的，除了许沐枫，她也怀疑过老东西。毕竟，老东西后来太烦母亲，巴不得把她扔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你的人见过许家的保姆？”许沐白有一阵沉默，她知道，揭开真相，会很惨烈。
　　“嗯。”
　　“她说了什么？”许沐白下意识地抓住商奕然的手，紧紧地。
　　“她，什么都不知道。”商奕然没有说实话，虽然那位保姆并没有看到许沐枫推人下水，但仅凭二人当时在花园里有拉扯，这个罪名也跑不掉。商奕然没说，是怕许沐白沉不住气，反倒打草惊蛇。
　　所以，商奕然还特地让冯超去封口，无论谁来问，那个保姆都会说不知道。
　　“这两份，是你母亲入住国外那家疗养院时的病例，和上次闹自杀之后的病例。沐白，你母亲的情况，不乐观。”
　　许沐白看着那些洋文和脑部图，没有一个是看得懂的，商奕然的结论就那样甩了出来。
　　“不乐观？”许沐白重复道。
　　“我找人研究过两份病例，她，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商奕然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他想过不告诉许沐白，但如果不告诉她，哪天她突然接到噩耗，那才是更致命的打击。
　　“我想，你要不要先辞了剧组的工作，去国外陪她一段时间。如果你希望转院，我也会帮你安排好。”
　　商奕然见她呆呆地不说话，有点心疼，却又无法安慰，心里也跟猫抓一样。
　　“不用。她死了也好。死了，也就解脱了。”良久之后，许沐白吐了口气。

　　“沐白……”
　　商奕然把她拉进怀里，像是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摸着她的头，恨不得自己替她难受。
　　“商奕然，别可怜我！”许沐白靠在他胸口说道。
　　“我没可怜你。我只是心疼！”
 
 
第149章 睡吧，有我呢
　　夜里，许沐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商奕然也没睡，他挺想安慰许沐白，可是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心里储备的那点词，加起来也就能凑个两三句，而且还特别生硬。
　　当许沐白再翻了一次身之后，他侧身把许沐白拉进了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个姿势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有点不熟练，毕竟从前也没有枕着手臂睡过。
　　不管入睡之前的运动有多激烈，但完事之后，那也是各自侧身而眠，简直就是冰水两重天。
　　“商奕然，你的手臂膈应我脖子。”不到三分钟，许沐白先忍不住了。
　　“不舒服吗？”商奕然试着调整了一下姿势。
　　“算了吧！”许沐白扒开他的手臂，躺回原来的位置。商奕然想安慰她，她知道。
　　但有时候，安慰也是在提醒别人，这件事有多难受。她不需要人安慰，从来都不需要。
　　商奕然躺平了身子，在黑夜之中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