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by一纸烟火

　　黎瑞一直微笑着听许沐白说话，但许沐白被她看得有点说不下去。
　　“没关系，你接着说。”黎瑞道。
　　“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别的方面也有问题，需不需要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许沐白终究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看言情小说？话多？不再是冰块脸……嗯，其实，我也注意到了商先生的改变。
　　他最初来我这里的时候，其实自身是比较抗拒的，虽然是他自己来的。
　　基本上能聊的东西也很少，差不多就像你说的，我问他好几个问题，他会选择性地回答一两个，而且内容十分有限。
　　但现在，他确实健谈多了。他的情况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这也是我想跟你谈的。
　　所有心理健康方面出现问题的病人，其实都需要家人的配合来治疗。
　　之前，我也跟商先生提过，下一次可以带您一起来。但他说，不必了。
　　我在想，可能是你们那时候的关系不像现在这么融洽。但我能看出来，他很爱你。”
　　黎瑞这话毫无预警地扔出来，让许沐白心头一震。
　　“当然，我知道这话不该从我的口中说出来。但是，依我对商先生的观察，他可能很难自己把这话说出口。你们之间经历过很多事，许多不开心的事。
　　但是，与你生活在一起的五年，在商先生的讲述里，我感受到的其实是温暖与陪伴。
　　有点像各自为战但又并肩前行的两个人，亦敌亦友，他的潜意识里，其实很怕失去你这个战友……”
 
 
第222章 你亲我一口
　　许沐白下楼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黎瑞的话，差点没把自己给摔着。
　　商奕然就站在出口打电话，见许沐白出来，忙挂了电话，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我刚刚联系了老秦跟韩潋，一会儿去吃晚饭。今晚得好好敲老秦一顿，还有那束花的钱，我得让他给报销了。另外……”
　　商奕然正说着，许沐白捏了一下他的手，他低头看了一眼，忙问：“怎么啦？是不是黎医生说了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就变得黯淡。
　　通常医生都会跟绝症病人说，你没什么大事，然后跟家属说，他想吃点什么就让他吃吧，毕竟没多少时间了。商奕然是突然想到了这个。
　　“就是随便聊几句，别担心。”许沐白笑了笑。
　　许沐白这一笑，商奕然更不能放心了。
　　“那，你亲我一口。”商奕然突然想试一试许沐白。
　　“在这里？这里人来人往的。”
　　“那肯定就是有事。”商奕然立马道。
　　许沐白叹了口气，这人现在的逻辑怎么是这样，这亲他一口跟有没有事，搭得上吗？完全搭不上啊！
　　“许小姐，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多关心关心商先生。他的压力比较大，不只是他的心理问题，可能还有工作上的。作为家人，你给的关爱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药。”许沐白突然想起黎瑞刚刚说的话。
　　于是，她踮起脚，在商奕然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商奕然惊呆了。
　　他觉得，自己这病可能真的很严重了，估计都没法治，只能是活一天少一天了。不然，许沐白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亲切，做梦都不可能。
　　“走吧，跟秦总他们约在哪里碰面了？”
　　许沐白拉了商奕然出去，可是后面这位大高个好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四个人的晚餐是在潼城一家贼贵的海鲜餐厅，商奕然选的。
　　可是，这个一开始还挺兴奋要狠狠宰秦臻一顿的商总，现在似乎没什么胃口。
　　“嫂子，你们吵架啦？”韩潋悄悄地问了一句。
　　“没有啊？”许沐白不解地看了商奕然一眼，耷拉着脸不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谁靠近他，谁就会被冻伤。
　　“那怎么又……我的意思，他最近变了好多。我认识他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像最近这么欢脱，这突然又安静下来，有点吓人。”韩潋拐了拐秦臻，似乎是让老秦说点什么。
　　“没事，这恋爱中的男人，患得患失，很正常。”秦臻不以为意，手也没闲着，正替韩潋剥虾。
　　许沐白也把一只刚刚烤好的虾剥好了递到商奕然嘴边，“来，张嘴！”
　　“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商奕然低沉着道。
　　“胃不舒服了？”许沐白立马问道。
　　“不是，吃不下。”商奕然叹了口气。
　　“那是哪里不舒服吗？”许沐白又问。
　　“嫂子，别管他，他最近添了些毛病，时好时坏。前一阵，开会的时候他就一直笑，吓得同事们都来问我是不是公司快倒闭了。”
　　秦臻把一只虾送进韩潋嘴里，又麻溜地拿了纸替韩潋擦一擦嘴角，可谓无微不至。
　　“奕然的笑，那可是难得一见。如果我是公司的员工，也会被吓一跳……不过，他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吗？”韩潋笑道。
　　“秦总、韩总，你们这狗粮，我大概也吃饱了。”许沐白看着眼前这二位，真是神仙眷侣呀。
　　秦臻很温柔，看韩潋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那便是满满的爱。
　　而韩潋看秦臻的时候，掩饰不住的笑意，那是被宠爱的模样。
　　“嫂子……”二人同时叫道，又红了脸。
　　“你们这样挺好。他呀，前两天晚上还跟嫁女儿似的，大半夜睡不着，说起秦总来满是心疼。所以，韩总，你可得对秦总好一点，不然他真能跟你翻脸。”许沐白说完这话，在桌子下边拉了拉商奕然的手。
　　商奕然回头看许沐白，有点感动，又有点悲伤，还有点委屈，总之那眼神十分复杂。
　　“来，这一杯敬奕然跟嫂子，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们「女儿」的。”韩潋说完，还搂了一下秦臻的肩膀，简直霸气侧漏。

　　商奕然听到这话，总算是笑了起来，举起杯子来碰了一下，“韩总，我们百一科技的服务宗旨是，可以售后，但绝不退货。你不能拆了封，再给我退回来，我……”
　　许沐白瞧着这话锋又不对了，立马拿了一块水果塞到商奕然嘴里，现在这家伙说话有点吓人。
 
 
第223章 许沐白，你真的完了
　　回家的路上，商奕然很安静，许沐白看了他好几回，觉得他可能有心事。是工作压力太大吗？还是清水湾的项目有问题啦？
　　许沐白想问，但又觉得他好像很累，便没开口。
　　商奕然回家之后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才从里边出来。然后拉着许沐白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商奕然特别严肃，许沐白瞟了一眼那个文件袋，下意识地觉得，这家伙莫不是要跟她离婚。
　　不然，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得这么严肃地说，而且还拿了个文件袋。
　　“怎么啦？”许沐白心里也突突的。
　　从前是她想离婚，折腾了五年。但现在，她不想离婚。且不说离婚后她没了倚仗，几乎不可能拿下许氏，就算是不为了许氏，眼前这个男人她也心生不舍。
　　说来也真是奇怪，上一次为了离婚上蹿下跳，不惜亲手下场炒他与前女友的绯闻，这才两个月而已，她的心境居然由想逃离，变成了不舍。
　　许沐白，你真的完了。
　　她在心头这样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如果商奕然真要跟她说离婚，她该同意吗？
　　她的脑子突然好乱。
　　商奕然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些纸来，至于上面写的什么，许沐白还真没有心情去看，就那样愣愣地被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是？”许沐白看着他问。
　　“这些是我的所有身家。”商奕然吐了口气，道。
　　所有身家？这是要谈分财产，然后再说离婚吗？
　　“你的身家，给我干什么？”许沐白赌气似地塞回商奕然手里。
　　“许沐白，你安安静静听我说。”商奕然抓住了她的手，这让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我这辈子，只说这一回，希望你不要打断我。”
　　许沐白表面上镇定，其实心里很慌。这说离婚就直接把离婚协议甩过来就好了呀，整这些过场是干什么？真是让人着急。
　　“这一份，是我投资同学游戏公司的股权合约；这一份，是我名下的股票、基金、债券；
　　这一份，是百一科技的股权合约；
　　最后这份，是我在银行的存款。我把所有股票、基金、债券、银行密码都写在每一个账号后面了，方便你以后操作。”
　　商奕然把几份文件一一放到许沐白手里，然后又从文件袋里拿出几个本本来。
　　“这是咱们这套房子还有郊区那套房子的不动产证，上面都有你的名字。另外四个，是车子的，你一并收好。”
　　商奕然把这些本本一并塞到许沐白手里。
　　“这……这是干什么？”
　　许沐白听着这话锋不对，不像是要离婚分财产，反倒有点像是交待后事。
　　“人家都说，心理疾病是无药可医的，我也见过有些抑郁症病人最后跳楼自杀，或者是用其他方式自己结束生命的。
　　我这病，虽然不是抑郁症，但也说明，心理疾病严重了也是会死人的。
　　黎医生前一阵就让我带你过去，我一直没明白过来。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些东西……”
　　“你明白个屁！”
　　许沐白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商奕然的意思了，他还真的以为自己病得很严重，没法治了，正交代后事呢。
　　“你听我说完！”商奕然这一刻特别冷静。
　　“我刚刚回来清点了一下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就这么点。我大约估算了一下，怎么也能让你花到八十岁。所以，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好了，现在我说完了，你说吧！”
　　商奕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样，身子挺得直直的，但脑袋却一直耷拉着。
　　“你的意思是，等你死了，把这些财产都留给我，让我拿着你的财产，安安心心活到八十岁，还得替你守寡？”
　　许沐白有点激动，就连拿文件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也可以再嫁，但好歹等我死了三年再说。古人丁忧还得三年，你好歹不能让我在地下太寒心……”
　　“商奕然，你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许沐白都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骂商奕然，她把那些文件和本本都扔在了沙发上，并指着商奕然的鼻子道：“商奕然，我告诉你，你要死了，老娘头一天葬了你，第二天就立马拿着你的钱嫁人，然后再生一窝孩子。有本事，你就诈尸！”
　　商奕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不准嫁人，也不准给别人生孩子……”
　　许沐白看他眼睛有点红，突然也慌了，忙道：“那你还死不死？”
　　“医生都找你谈话了，死不死的，是我说了算的吗？”商奕然那委屈和难受劲就别提了，眼睛红了得让人心疼。
　　许沐白上前抱住了他，“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每天都想些什么。不是说智商挺高嘛，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我只是跟黎医生随便聊了几句，这医生和家属交换病人情况，是很正常的。什么死不死，你活得好好的，非得这么一惊一乍折腾我吗？”
　　“我的病，真的不用死？”商奕然反问道。
　　“不死。”许沐白狠狠点了下头。
　　商奕然一下子把许沐白给抱了起来，然后转了几个圈。许沐白哪受得了这个，立马让他放下来。
　　“商奕然，你还真是个傻子！”
　　许沐白主动亲了一下他，而他则加深了这个吻。在这个早已暗下来的冬夜里，在满是财产的沙发上，春色正浓，风月无边。
　　今天最后一章。可能看到这一章，大家会觉得然然好神经。
　　但我想说，这一段其实是有真人真事的。之前我在评论里提过我那个技术男的朋友，现在某公司技术总监，做Server的。
　　某一年，他体检被发现肝上有阴影，然后医院让他周四去复查。
　　他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是周二，拿到结果是周一。这一天一夜里，他那心情真的难以言说。
　　没敢跟家里人说，也没敢跟身边任何人说。他在网上跟我说了这事。
　　说周四复查医院要求有人陪同，这就有点吓人。我说，你跟嫂子说，让她陪你去。
　　他说怕吓着老婆。周二这天晚上，他下班回家就把自己的身家清理了一遍，然后发信息给我说，他算了一下，名下的所有财产加起来能让老婆一个人把孩子带到出国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