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筝是打车送谢柳去的汽车站,一路上他都将手支在车窗上,没跟谢柳说过一句话。
直到下车前, 少年才瞥了眼谢柳还抱在怀里的金猪存钱罐,轻皱了一下眉:“把你的猪收起来。”
“财不外露不懂?”
那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
谢柳“哦”了一声,默默把存钱罐放回书包里。
她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聋拉着脑袋,直到陆筝将她送上车,也没再主动开口说什么。
谢柳想着,陆筝这样的变化,或许是跟他的父亲车祸受伤有关系。
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人会性情大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柳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
上车后,谢柳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书包放在腿上,听跟前的陆筝语气沉沉叮嘱:“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谢柳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那些想安慰他的话,全都被陆筝的冷漠拒之余外。谢柳只好点点头,然后目送陆筝下车。
她没有目送陆筝的身影离去,只看着他下了车便收回了视线,然后低着脑袋坐在后排。
是以,谢柳并没有看见下车后穿过人群往外走的陆筝慢下步子来。
少年于人群中回眸,往车尾靠窗的位置看了一眼。
看见低垂着脑袋的女孩时,他揣在兜里的手攥成了拳头。
想了想离开时,拜托过医院的护士帮忙照看父亲,又想了想应该已经回到病房的母亲……陆筝回身,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他埋头回到了那辆车上。
这一路,陆筝和谢柳一个坐车头一个坐车尾,首尾相隔。
直至汽车到站,谢柳下车,陆筝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目送她的身影进入那条熟悉的小巷子,他才将卫衣的帽子拉下,露出那张冷白皮的俊脸。
少年的来去如一场隐没在夜色里的风,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
一个月后,谢柳从王顺那里得知了陆筝回来的消息。
听说陆筝的父亲已经醒过来了。
那场车祸使得他父亲的双腿落下了残疾,医生的意思大概是陆开阳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对于陆筝他们家来说,双腿残疾的陆开阳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谢柳还听说,陆筝有辍学的打算。
最终还是班主任荣嬷嬷劝下来了,才又回到了班级里。
确定陆筝回来上课的具体日期后,谢柳起得很早,从大伯家的早餐铺子带了早餐,去明月巷的巷口等那个少年。
晨光破晓,璀璨的金光覆在女孩身上,有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
陆筝从巷子里推着自行车出来时,恰巧就看见了这样美丽却梦幻的一幕。
他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惊艳,情绪复杂却又一脸隐忍。
最终,少年敛去了满目光华。思虑了片刻,陆筝骑上了自行车,装作没看见巷口的谢柳一般,骑着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巧的是,谢柳正好抬眸看见他的身影。
于是她惊愣了片刻,而后冲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陆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