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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兄弟是女郎——by籽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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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还带了人?没带?那就先让老金给你安排给院子,老金!”
  一旁的管事连忙上前,“侯爷!”
  “给公子安排到宣武阁,再拨两个得用的伺候。”他又转头对沈三道,“这是老金,你唤他金叔,日后有什么事只管跟他说。”
  “你先带他下去安置,收拾好再带他给老夫人看看。”
  侯爷一连声的吩咐之后,仰头长笑了一声,敞着个衣襟大踏步朝后头走去。
  沈三一句侯爷还没喊出来,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珏见侯爷走了,冲沈三拱了拱手,拉着沈煜也跟着走了。
  沈三手里紧握长鞭,心情复杂。
  这老头什么意思?他不在乎她娘是个女妓?不在乎她从小混迹街头?不在乎她一身反骨,出手伤他孙儿?
  一旁的金管事见她站着不动,笑着躬身上前,“公子,您手上伤口怕是又裂了,老奴带您回去先收拾一下吧。”
  沈三回过神来,恭敬回礼,“有劳金叔!”
  “不敢,公子这边请。”金管事笑意加深。
  沈三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院墙,转过头来,眼眸深沉。
  后院,荣恩堂,侯爷与老夫人一左一右分坐,侯爷脸上的喜气从进门一直没落下。
  “那孩子,你认下了?”老夫人再老眼昏花,也能在杂乱的胡茬中看见他那白花花的牙花儿。
  “认!咱家的种儿,怎地不认!”侯爷中气十足,屋内屋外听得分明。
  “真是老三的?”老夫人虽被侯爷的喜气感染,却依旧不忘问一句。
  “哼!老三不承认,说是他二哥的,他也不想想,老二是个什么性子,这水泼谁身上都泼不到老二身上!”一提老三,侯爷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老夫人却不理他的抱怨,双手一合,轻轻喊了句阿弥陀佛。
  她父母只她一个闺女,如今已是绝了户,侯爷也无兄弟姐妹,他们夫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家族繁盛,子嗣绵延。
  “都是你给惯的!三十好几人,还这么不着调,连个孩子都不如!”
  老夫人见他抱怨不休,忙出声打断,“听说,跟老三长得一样?”
  侯爷见老妻这会儿还不忘护着老三,也来了脾气,转了身,面前的茶盏端起,难得地细闻慢品起来。
  老夫人盯着他半晌,见他一盏茶都快吃光了,也没挤出一个字儿来,立刻勾身上前,拍了他一巴掌,“还不快说!”
  侯爷到底心里高兴,喝了两口便也就不气了,这会儿见老妻急得都打上手了,笑得胡子乱飞。
  “平日里总说我是个莽夫,你看看,你也是个粗婆娘,可见这月老没拉错线,咱俩就该一个被窝里拱!”
  老夫人被他这粗话说的哭笑不得,想到壁橱后的媳妇儿,虽是见惯了他这没脸没皮的模样,到底还是红了脸,“让你说你就快说,别扯了那些有的没的!长得是不是像老三?”
  “嗯。”侯爷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跟老三一个模子出来的,和老三家那几个站一起,一看就是亲兄弟,就是黑了点,这点随像我!那手也长,脚也长,也随我,不亏是我沈远柱的孙子!哈哈哈!”
  老夫人看着乐不可支的侯爷,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是不知道,最小的那个一上来就被他撩到了,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不过看着倒是个知道好歹地,看那小的倒下来,还知道伸脚托了一把。”
  “大点的那个强一些,应付了十几个回合,被他。”说到这儿,侯爷突然停了下来,含糊着道,“下攻上击也撩翻了。”
  侯爷嘴上含糊,心里却思量着,这孩子到底市井长大的。虽说战场只问生死,平日里却不能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日后可得好好叫他改了。

  老夫人见他开头说的兴奋,却了了结尾,知道定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便也不问了。
  谁知,侯爷却又拉着她道,“你可别瞧他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心眼儿也多。”
  当即将沈三见他时寻退路,徒手接茶盏,还有起名的事儿说了,连自己跟沈三交手的事也没瞒着,最后得意地道,“那小子以为我年纪大了,没他反应快,我却是想着多考教他一番,这才没下狠手!”
  老夫人瞥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戳穿他。
  侯爷将心里的话畅快倒了个干净,心里舒坦,这才感慨道,“阿娴啊,我沈家后继有人了啊,我现在就是死,也死的甘心了。”
  老夫人听他这话,鼻子一酸,强撑着道,“什么死不死的,净说些胡话。他一个在外头养了十几年的,又是个有心计的,是好是坏哪能一下子就看出来?再说,即便真是个好苗子,也得你帮扶着,帮扶个二十年,咱俩再一起下去。”
  侯爷见她这么说,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又叹气道,“要是老大还在。”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两人一时都静默了下来。
  昌平侯夫妇夫妻恩爱,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沈昭,也就是曾经的昌平侯世子,自幼聪慧异常,过目不忘,文能舌战群儒,武能上马杀敌,却在大婚之后便战死疆场。
  这件事是夫妻二人永远过不去的坎,好在儿子还留了后,只是可惜,怀哥儿忠厚有余,机敏不足,守成做个富贵大度的侯爷是够的,真要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却是为难了他。
  剩下的孙儿,老二家只一个儿子,听说小小年纪已经中了举,却半天马步也没蹲过,也是指望不上。
  老三的儿女倒是不少,光儿子便一口气生了仨,还有一个刚半岁,可眼看得见的三个资质俱都平平,偏地还同他爹一样,吃不得半分苦,耍起小聪明来倒是一个赛一个。
  本以为他沈家富贵乍起,又要回去,哪知老三竟还在外头留了个种,虽出身低了些,可他向来不在乎这些,只要他成器,便能在军中有崭露头角的机会,昌平侯府就不至于失了根本。
  想到此,侯爷只觉压了心头十几年的巨石转瞬化成了灰,怎能不高兴,便是轻狂些又有何妨!
  又闲聊了几句,侯爷又匆匆赶回前院去,临走前交代,“那小子还没名字,你给取个顺耳的。”
  老夫人无奈摇头应了,昌平侯别的都好,就是肚里墨水太少,起名这种事,向来是她代劳。
  见人走了,老夫人轻轻唤了声秋娘,一位青衣素簪的妇人走了出来,正是三太太秦夫人。
  秦夫人在壁橱后听了半晌,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一片平静。
 
 
第5章 子孙根
  “你都听到了,你也别怨你公爹,他这人就是个莽夫,只知道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哪里知道咱们女人的苦。”
  秦夫人笑了笑,没说话,自己的苦怕婆母也不能得知一二。
  侯爷夫妻这般年纪了还同小儿女一般打情骂俏,情分可见一斑。
  大房虽夫妻缘浅,情却深,大嫂生下孩子便追随丈夫而去。
  二房虽从未见过,可二嫂的家信却能看得出他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只她一人,成了亲,便守了寡。
  老夫人哪里知道媳妇心里所想,只当她为了沈三的事心中难过,忙拉了她的手,“你虽是我儿媳,我却把你当闺女疼,你放心,只要老婆子我在一天,你便是这侯府的当家太太,老三几个儿子再出息,也断不能越过你这个嫡母去!”
  秦夫人执掌侯府多年,倒不至于怕了一个外室之子,可到底感激婆母一番苦心。
  她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覆在老夫人的手上,“娘,您别担心我,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后院那么多孩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若是真有出息,我也只有高兴的份儿。毕竟,缈儿日后还要仰仗娘家兄弟呢。”
  老夫人听她说这话,想起了她的娘家,不禁唏嘘,“你是个好的,只可惜了,唉,委屈你了,日后咱娘俩带着缈儿过,那孽障死了活了咱都不管!”
  秦夫人依旧垂首浅笑,转眼沈缈便冲了进来,“阿娘!阿娘!”
  见她娘和老夫人俱都看了过来,忙噤了声,收了脚步,脸上的焦急和不安却依旧,“给祖母请安,给娘请安。”
  老夫人不等她说完,立刻招手,“快来快来,哎呦,这小脸儿跑的,什么事儿把咱们缈儿急成这样?”
  沈缈见祖母主动问起,不顾母亲的眼色,靠在祖母怀里霹雳吧啦地说了起来。
  “我刚才在湖心亭瞧见兰姨娘抹着泪带人往前院跑,手里帕子掉了都不知道,喊了她也不停,我就跟了上去,祖母,您猜,怎么着?”
  秦夫人目光怜悯地摸着女儿的发顶,这孩子,大热的天,竟又去了湖心亭。
  不等老夫人说话,沈缈立刻接着道,“三哥哥竟是被人给打了,听说那人是爹爹在外面的儿子,生的同爹爹一个模样。两人一个不和打了起来,三哥哥被揍的鼻青脸肿,还说什么伤了子孙根。祖母,什么是子孙根?三哥要不要紧?”
  听完她这话,婆媳两人脸色大变。
  侯爷只说两人较量,可没说将人打得这么严重,竟还伤了那一处。
  老夫人连忙唤人去前院打听消息,又吩咐管事妈妈去寻侯爷。若是真的伤得厉害,还得赶紧去太医院请人才是。
  秦夫人虽从来不过问沈昀以及他院里的事儿,连带着几个庶子女也问的少,可到底是府里的少爷,伤了子孙根这么大的事儿,她一个嫡母,半点儿不问说不过去,也吩咐身边的妈妈一同前去。
  缈儿见了,倒也知道轻重,端了杌子安静地坐在一旁。
  却说沈三跟着金管家进了一处院子,院中早已候着两个小厮并几个粗使婆子。
  见金管事带着沈三过来,几人忙跪倒磕头。
  沈三虽不习惯,却也点头应了。
  金管事亲自给沈三手上的伤重新换了药,又命小厮给她备了热水,送来了干净的衣裳鞋袜,末了,又递过来一瓶活络油和外伤药,细细说了用法,这才带人离开。
  送走了金管事,沈三命小厮退了出去,锁了房门,简单冲洗了下,按金管事的法子将腿上和肩头的淤青用油推攘开,这才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开了房门。
  屋外,两个小厮早已候在一旁,见她出来,手脚麻利地端上几碟小菜。
  其中一人一边布置,一边跟沈三解释,“不知道公子口味,想着公子从南边过来,小的就自作主张从厨房给公子端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公子先尝尝味,若是不合胃口,公子另说些给小的知道,明日再请厨房的妈妈给公子准备。”
  沈三一边点头一边打量。
  两个小厮,说话叫金戈,不到十五,是金管事的侄儿,人长得跟金管事有几分像,又高又瘦,说话条理分明。
  另一个叫铁柱,粗眉粗眼,厚嘴唇,身子也壮实,一看就是个老实像,只有十二,说话瓮声瓮气,话不多,却简单明了。
  两人先前都在金管事手下听吩咐,如今被拨到沈三的院里,照应她的一应起居。
  沈三点头,正准备拿筷子吃饭,忽听得外头一阵喧哗,转眼便见个二十多岁,衣着华贵的妇人冲了进来,瞪着一双哭红的眼,上来指着沈三便骂:“你个黑心肠的,竟还有脸在这儿吃饭!可怜我的源哥儿,被你打的不省人事,你却在这儿逍遥快活,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说罢,人便上前一步,伸手将桌子上的几碟饭菜扫到了地上。
  沈三早已起身避让,她抬头看向金戈,却见铁柱退后几步,看了她一眼,人便跑了出去。
  金戈见她看过来,忙上前隔着一步距离伸手去拦那妇人。
  “兰姨娘,是侯爷命公子与源公子切磋,您若是有什么事,还是去问侯爷的好。”
  兰姨娘却半点儿不惧,挺着高耸的胸脯就要往金戈身上撞,金戈哪敢挨她的身,忙不迭地往后退。
  兰姨娘见此,更是嚣张,竖着柳眉,点着金戈的鼻子骂道,“别拿侯爷来压我,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破落货,指望攀上侯府就能一步登天了,阿呸!做梦!”
  接着,又转脸冲着沈三骂,“我告诉你,想踩着我儿子往上爬,没那么容易,老娘今天就让你知道咱这侯府的规矩,来人,给我打!”
  门外站的几个小厮仆从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进来了,却四散在屋子四周,冲着家具摆设一通乱挥。
  一通乱响之后,屋内一片狼藉。
  兰姨娘见了,却恨恨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你们有何用!”
  说罢,自己亲自上前,隔着金戈就将那通红的五指朝沈三的脸上挥去。
  金戈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兰姨娘当真敢冲公子下手,再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兰姨娘,回头看去,沈三的脖子上却已冒出三条长长的血印。
  金戈头天当差就让主子在他面前遭了罪,不由得又气又急,立刻高声喝道,“兰姨娘,您就是再得宠,到底也是个奴婢,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您怕是早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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