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节省材料呢!你看那个车轮,只有战车木轮的一半大小,省下的木料又能做出一个轮子!”鱼不考啧啧惊叹。
赵惟谨点头道:“即便用于民间,亦十分精巧。”
目前北方常用的独轮车车轮都很大,要么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推,另一个人在前面拉;要么车轮高过车架,不能放置车斗,而是在车轮两侧各有一个木板,拉人载物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两边保持平衡,不然很容易翻车。
“这个小娘子果然不简单。”鱼不考表情凝重,“需要报给官家吗?”
赵惟谨沉吟片刻,轻夹马腹,边走边说:“不必上报,透露给附近的木匠即可。”
鱼不考踢踢踏踏追上去,碎碎念:“我说,不用这么谨小慎微吧?先皇早就驾崩了,如今的官家向来重视亲情,你又在澶州立了大功,他没道理揪着你的身世不放。”
赵惟谨淡淡道:“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拐弯抹角——”鱼不考一顿,反应过来,“你是为了保护林娘子?”
赵惟谨飞快地反驳:“开什么玩笑?我会护着她?一个细作!”
“你心虚了!不然你根本不会反驳,只会让我滚!”鱼不考斜眼瞧着赵惟谨,一脸调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位杀敌如砍瓜的抗辽战神,何时修成了菩萨?”
赵惟谨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还没修成,再杀一个就够了,你想试试吗?”
鱼不考头皮一紧,瞬间闭嘴。
过了一会儿,又实在憋不住,不敢招惹赵惟谨,转而对着他的马嘟囔:“寒霜小乖乖,你说你主人怎么想的?喜欢他的高门贵女都从汴京排到雄州了,他怎么一个都没瞧上?虚岁都二十六了,老男人了!”
赵惟谨啧了声,成亲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掉进无趣的巨坑中罢了。
鱼不考暗笑,我就等着你被打脸!
说着话,就到了清水溪边。
清水溪水流清浅,四季不断,与村西的石桥河、村南的南山形成夹角之势,村民们若想出村,要么翻山要么涉水。
而清水溪上只有一架独木桥,南山村的村民们祖祖辈辈走了不知多少年,人行还好,若是车马路过,就只能淌水。
因此,赵惟谨打算把砍下的银杏树晾晒炮制一番,做成一架木拱桥。
此时,村民们聚在独木桥前,远远瞧见赵惟谨二人,诚惶诚恐迎了上去。
赵惟谨扫了一圈,看到今日来的都是村里的汉子,没一个妇人,确认道:“都通知到了吗?”
南山村的“保正”姓孙,相当于后世的村长。
孙保正深揖一礼,恭恭敬敬地回:“回郡公的话,各户当家的全在这里了,修桥的事小的跟大伙说了,大伙都表了态,独木桥拆便拆了,新桥修好后再出村也无妨。”
赵惟谨神色一顿,特意问:“南山村可有做小买卖的?”
他一提醒,孙保正才想起许氏,忙道:“村南确实有个许娘子,须得日日出村卖豆腐……”
说着,看向人群中的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笃定道:“郡公放心,不过是卖几块豆腐,哪里比得上架桥修路这样的大事?就算耽搁几日也无妨。”
鱼不考看着林老爷子一脸谄媚的模样,挑眉道:“你能做主?”
“先生有所不知,经营那豆腐坊的正是小老儿的长媳许氏,回头叫我家老婆子知会一声就好,就算不说,那许氏也不会有何意见。”
林老爷子一脸笃定,显然丝毫没把许氏的意愿放在心上。
赵惟谨这人吧,就像一只野生的小兽,极有领地意识,画在自己小圈圈里的人会毒舌,也会护着;至于那些不相干的,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因此,他根本没理会林老爷子,只对孙保正吩咐:“你去告诉许氏,修桥期间损失的银钱,我会给她补上。”
林老爷子闹了个没脸,经过豆腐坊时,朝着里面狠狠地啐了一口。
其余村民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回去后跟家里人一说,惹得闲来无事的妇人们三五成群地跑到豆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