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夏天也红了眼,那个女人走时她五岁了,能记事,她将她搂在怀里教她唱歌,教她认字,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写爸爸的名字,喊她甜甜小宝贝。
“可是她走了,不要我们了。她抛弃我就算了,反正我不是她生的。”石夏天抹了把眼泪。
“可是她连你也不要了,你对她不好吗?她还不是说走就走了。”
她不恨的,村里哪个知青没走,抛夫弃子的、抛妻弃女的,很正常。她本来就不是她生的,别人亲生的都说抛下就抛下,她有什么权利怪她抛下自己。
可是这些年看着石泉生嘴上不提,心里从没放下,生意做得再大钱挣得再多,多少人介绍各种各样的女孩、女人他都不相不看孤孤单单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做女儿的看着难免心疼,难免生怨,她爸多好的男人,她不要自己就算了,为什么也不要她爸。
“你妈是个好女人,是爸没福气。”
一顿饭食不知味中结束,石夏天午睡后在家里玻璃花房找到石泉生。
外人不知道,赫赫有名的石总唯一的爱好就是养花,养了十八年。
这花房里有一千二百多盆花,大部分是他亲手从深山里移栽过来的,也有一些是从各地买来的种子、花苗培育的。
石夏天看着石泉生一个人在花房里浇水、除草,明明一片生机盎然,她却看得心酸,这个家太缺少人气了。
家里就父女俩,打理的人都在外院,是不被允许进内院的,石夏天知道那个女人不喜欢家里出现外人。
“爸,我去读博了,你一个人在家不寂寞吗?
“你又不是第一天去外地上学,再说我还有大黄、二白,有什么好寂寞的?”
“爸,我会去找那个女人的。”石夏天之前虽然嘴上说不,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一定会去找那个她喊过妈妈的女人的。
石泉生愣了些时间,才轻声斥责道:“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妈,懂不懂礼貌?
你现在长大了,去了那里,帮爸看看,不管她过得好不好……她肯定过得很好的。”
这次,石泉生没有送石夏天去学校。
或许他们知道,迟早会见到的。石夏天既然报了申大的博士,那么迟早要见的,所以石泉生没说送的话,石夏天也没提。
临出门时,石泉生拿出一张卡交到石夏天手上。
“你现在是大人了,要照顾好自己。这卡里有一点钱,你的那辆奥迪,我看着什么时候给你开过去,或者你在那边再买一辆。申城不比省城,那边房价高,你在学校附近挑合适的买一套,钱不够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这些年石夏天考到哪里石泉生就去哪里买套房子,方便上学。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研究生,石夏天一直是走读。这还是第一次当甩手掌柜,让石夏天自己去买。
唐青月回到家,在楼下中药馆打电话到医院药房请了几天假,然后交代药剂师许贝贝几句就上楼了。
许贝贝是申大中药院系的学生,九二年她大四进入唐青月工作的医院实习。
当时带许贝贝那届实习生的是一个叫罗法全的药剂师。
唐青月无意中发现罗法全对实习生中最漂亮的许贝贝毛手毛脚,许贝贝找领导举报无果差点遭到报复,一向独来独往的唐青月站出来向医院反映了这个情况,然后许多女孩子出来举报罗法全和另一个药师,最终将这俩颗毒瘤从医院拔了出去,后来许贝贝就在唐青月手下实习。
毕业生那么多,医院中药房也就能容纳二十多个人,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年中医没落了,中药房再没进过人,三个月实习期结束,许贝贝出校门入社会找工作去了。
一年后,许贝贝因家中遇难事,求到唐青月头上。大城市,居不易,许贝贝一个外地农村来的女孩子,一年时间换了三份工作,那点微薄的薪水勉强够她生活,不想家中老人生了病来申城治,手上的钱连药都开不起。
唐青月那时候正有开药店的想法,为许贝贝解了燃眉之急然后将许贝贝招到身边帮她筹备开药店。
到现在药店盈利稳定,招了六七个实习生,有经验有专业知识的许贝贝一直没有离开自然就成了店长。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店里一切杂事包括账目都是许贝贝统管,去年,许贝贝将她老家的对象也带来了,帮着开车运货以及负责店里重活,唐青月考察过,都是品行过得去的踏实人。
唐青月准备过段时间回当初做知青的山区一趟,有些问题她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