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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神——by迟来会逢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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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关我什么事呢?
不巧,从始至终,都关我的事。
从一开始我无意间帮靖岁代笔,就注定搅和进了这团乱麻中。
我辞职逃跑之所以这么轻易地成功,也是因为成墨等人当时正在应对由叶二公子引发的变乱,没空搭理我。
遇到从容,也不是因为什么因缘际会,而是他来找我,意图与我结盟。因为从名义上来说,我们两个的确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居庸关逃犯名单阴阳榜单双榜首。
讲到这里,我有点失落,原来真的是单纯的合伙人企图,还是犯罪合伙人。
 
灯火中照出的人是成墨。
在世人口中,我是个该死的人,从容是个薛定谔的死人,而成墨是个早死透了的人。
这让我觉得我们三个在夜里对峙的场面十分阴间。
 
边关不可能一族出两码皇家姻亲,所以当世叶家只能出一位女婿人选。
奈何选择题尚未开始,就变成了填空题。
在皇家开始挑女婿之前。
叶家长公子就死了。
那么就只能恭喜还没死的这位叶二公子了,喜提公司年终奖——媳妇包分配。
于是叶二公子对于自己没有先死一步这一点表示很后悔。
得知此事的我只能感慨一句,弟不如兄,论远见还是要数我老板。
投笔从戎,投笔成墨,这才是有血缘关系的名字,我怎么就没有早想到。
原来我是他们叶家子公司的打工人。
 
“这么多年,还没玩够吗?你们离开居庸关太久了吧。”成墨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翻翻我的信纸,用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口气说道。
……
“再商量一下?”我在成墨的威压下硬着头皮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反思,他人家事莫掺和。
 
 
结盟
 
 
我也多余问,没得商量。
成墨如果放过我们,居庸关便不会放过他。
我怀疑靖岁和成墨才是一对,靖岁为了她的后半生,纵容从容叛城。成墨为了他的后半生,非要把老弟抓回去上岗。
叶从容这是什么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未婚妻像自家大哥。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
不不不,绝对不是骨科文学,也不是大伯X弟妹。
我是想和他们一起三人成虎,将从容押回去戴罪立功,把麻烦塞回居庸关。
虽然这种想法十分有违我们江湖人讲究的道义。
但是……
我当即反戈相向。
从腰间抽出桃叶剑指向从容。
这就是结盟的真谛,没有永远的携手,只有出乎意料的反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从容震惊地看着我,“你疯了?我们联手,可以离开这里的。”
作为摘星阁武力值前三的隐藏高手,我确实敢保证从容说的这一点。
但是,不解决根本问题。
“所以你想把我解决了?”从容问道。
怎么可能。
 
然后从容被我和成墨一起押回了居庸关。
成墨对我此举十分认可,夸我在摘星楼生活时果然做到了近朱者赤。
我敬谢不敏。
从容握着玄铁手铐的指节泛白,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居庸关的霜天雪昼似乎能冻住人所有微微皱眉的时候。
我望着居庸关的大门,斟酌了一下措辞,“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我就别进去了,万一进去出不来呢。
他不答我。
过了一会,他回头望着城外夕阳。
缓声诵了一句诗。
“归棹洛阳人,残钟广陵树。”
而后定定地看我的眼睛。
这是我为他人撰写送别书里常常引用的一句开头。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加上这句诗,谁顶得住啊。
我心一软就答应给送君送到家门口。
 
从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他换上了一身戎装束身,威风凛凛颇有少将军风范。
我以为他要目送我离开。
有些伤感,朝他挥手作别。
他神色颇为不善,朗声道:“摘星阁成霜,即刻缉捕归案,压入天牢。”
……
我速逃,未果。
被以同样的方式押了回来。
……
抬头望他。
恍惚间,竟分辨不清那巍峨城楼上与我对视的到底是叶二公子叶从戎,还是我认识的从容。
 
一个人,至少,不能这么人格分裂,翻脸无情。
……好像在内涵我自己?
我蹲在天牢里叹气。
女人果然不能心软,因为,男的,不行。
人在天牢,等一个漂亮姑娘来救。
等啊等,等的我一篇煌煌巨著都要构思出来了,漂亮姑娘才姗姗来迟。
戏剧女主!帝女花!客户大人!我眼前一亮。

“你似乎知道我会来。”靖岁摘下帷帽,抖落一袖寒气。
 
当晚那场阴间对峙中,我深感局面的胶着,苦想破局法门。
最后是我的数学常识拯救了我。
这个狗血故事里包括四个主要人物。我、成墨、从容构成了十分稳定了三角形结构,势难破局,唯有破坏这一图形框架,才能解开此局。
那么,我只好先两点一线,压制从容,缓冲一下三足鼎立的局面。
为什么不和从容两点一线?
我回答他了,因为不解决根本问题,又不能杀了成墨。行藏败露,就再难以脱身。
随后我入居庸关,故意激怒从容,就是为了引靖岁来见我,和她结盟。
因为我知道靖岁才会是我最强大的盟友。
我和从容之所以能远遁江湖多年,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靖岁的暗中捣乱,她始终着人在司墨的追踪中下绊子,否则以摘星阁的业务能力,早就找到了。
……说起来还有些许自豪之感?我不对劲。
成墨说摘星阁从我跑出来那一年起就开始找我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要不要因此感激从容,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被迫一起困回居庸关。但是正是靖岁帮他抹去踪迹,才导致我和他能多年与居庸关断联。
啊,这人生的孽缘。
那我把成墨坑进去换他也算是有恩必报了吧。
就在我和靖岁密谋成立女性联盟的时候,叶家两兄弟也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全员恶人+倒霉蛋
 
 
万类霜天竞自由
 
 
我在天牢和靖岁忙着动脑。成墨与从容却正忙着大打出手。
据闻,校场内所有名贵的刀枪剑戟全都无一幸免。
此后更是只要他们同时出现,在场不会有一个趁手的物件幸免。
叶家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
败家子。
我催促靖岁上场唱旦角。
这是狗血武侠不错,但是绝不应该是个纯动作片。
靖岁会意。
随即挑了一个十分恰当的公众场合,在居庸关上演了一场大戏。
闻者无不动容。
 
靖岁把惊见情郎的那种情绪拿捏得非常有层次感,先是神情恍惚,随后是不可置信,然后扑上前去,喜极而泣,几欲晕倒。
口中念叨“我终于找到你了,从戎哥哥。”
……
寻亲节目必有你。
可惜,从戎哥哥不是叶从戎,而真的是他的大哥。
被温香软玉扑满怀的成墨肢体极度僵硬。
 
总是有那么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在这种时刻,不知道说点什么但想要说点什么,包括但是不亚于“公主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公主的侍卫长和贴身侍婢未等他们开口,便一边泪目一边说,公主终于找到她的意中人了我好开心有些人就不要没眼力见地打扰人家小两口的温馨一刻了呢。
……无人再敢吱声。
是不是认错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靖岁公主认谁是意中人,谁就是驸马,谁是驸马谁就要守关,谁守关谁就是失踪多年后归来的叶二公子叶从戎。
 
那场十里红妆的浩大仪式,我和从容也去了。
……心挺大。
要我说这个时候当然是趁着大家忙的时候赶紧跑啊。
不凑巧,成墨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盛情”留我们观礼。
我是得到了靖岁公主的腰牌入场,他则是易了容随我一道。
我居然还很激动,有种拉郎成功,CP磕到家的感觉。
从容则是笑看未婚妻变大嫂,从进场嘴角就没垂下来过(叔嫂文学有)。
……什么人呐。
“娇妻良缘,昌盛永年。”我和我老板恭喜道。
“怨偶天成。”从容也赞叹道。
“……”
满饮此杯的我,有些呛。
“鸳偶天成,鸳鸯的鸳。”我补救道。
 
成墨则是十分疲劳的样子,他似乎已经麻木地接受了他曾想远离,但是终究不可逃脱的宿命。
像很多次在摘星阁同我讲的那样,直视我们两个说,“没有人可以真正地自由。”
如果他可以,他不会站在这,跟随他在将权和皇权中殚精竭虑,在黄沙和鲜血中目力尽失的命运。
他该站在属于他的摘星阁一展宏图,靖岁应该正四海遨游,从容应该正扁舟度浮生。
可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江湖行人,抗争也可,逃避也许,都须得跟随命运前进。
他曾忤逆尊长、越狱、要挟、撒谎、大闹,皆不得法。
所以当靖岁指认他那一刹那,他反而想的是,就他妈这样吧。
累了,毁灭吧。
 
靖岁公主大婚暨威北将军继任仪式顺利举办。
除了成墨活像从土里刚挖出来的神情,一切都很和谐。仪式盛大,举关欢庆。
关中景仰的叶家后人,声名赫赫的威北将军,靖岁公主说她一见倾心的郎君,接过令牌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下了第一个命令。
摘星阁戴罪立功,既往不咎,正值用人之际,特招其负责人为左先锋,出关平乱。摘星阁成霜,流放三千里。
他朝着城下意欲出城的我与从容说道。
……
好一招将计就计,指鹿为马。
他摇身一变成了叶二公子,从容被指认为从容。
天可怜见,作为素人的从容只有被安排的份。
你说从容反驳他不是吧,那张脸又委实很像原负责人。
……吃了血缘关系的亏。
师出有名,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
……行,你们兄弟俩身份对调,不过有必要让我流放三千里?
我就知道成墨绝不会什么都不做,看着我和靖岁结盟,因为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可以在一场载歌载舞的节庆盛会一手筹划自己的事故,也能让摘星阁平地起高楼。
他看起来不动声色,却是那种被戒鞭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仍旧开口和你谈交易的那种人。
这一招大概就是“我不好过就都别想好过。”
在此后的半个月中,我从中斡旋,精疲力尽。
靖岁试图以公主之威弹压,可惜她已然嫁入居庸关,威势大不如前。
边关不稳,战事将起。
从容用自请先行出关,换取了我免于流放之刑。
这就是最后的妥协。
 
我与从容约定,送他出关。
在长亭等了一会,便开始左右走动。
“你还是只有这么点耐心。”他的声音响起。
我那广袖长衫沾染岁岁春意,言笑晏晏的从容先生在江湖丧生,世事除名。
而今我要送的这位,是一身冷峭的威北军左前锋。玄色戎装束身,那身沉静如湖的气息因居庸关的霜天雪昼而凝固。
我的步伐放的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将我与身边这人隔得更远了。为什么步履之间,竟有山川遥遥之感。
这些年我和他一起行过多少崇山峻岭,已经记不清了。
除了姑苏寒山,我不喜欢任何平坦的地方,因为太过平坦的地方,显得我们每一步的沉默都没有意义,每一步的回响都艰涩难闻。
从容拉住缰绳。马儿挣了挣。
“留步吧,前面就要出关了。”他说。
仿佛江湖年间的温柔只是岁月的虚影,那种轻松自如的神色被滞留在了姑苏的深巷。
他从行囊里取出了酒,最后一瓶,留给我研墨。
那酒周身散着百里之香,证明他不再收敛,无论是酒还是人。酒香好像要渗到眼睛里,刺得人几欲落泪。
“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他似是问我。
我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只能以原诗答他。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
已经千夫所指,也曾伤痕累累,终究不能与命运相抗衡。
我们本没有机会在居庸关里相识,流落于茫茫江湖而相逢,却终究没有一个好结局。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搭伴行走江湖,我钻营笔墨,他酿制酒饮。从容曾说他想要的是这一生无风无雨,半梦半醒,和我,看清这世间所有。不过终归是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前方冰深雪重处,总是要他一个人前行的。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我走出很远,回头看他,发现他也在回头看我。
“你不要再回头了。”我说
马后桃花马前雪,我却教他不回头。
从容,并不是从心,从容。而是裂土封王,兵马从戎的从戎,是一门忠烈,是马革裹尸,虽然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报国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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