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by望旺

 
一张脸温和如山月，鼻是鼻，眼是眼，眼狭长的托了整个五官，弯起来黑黝黝的还能让人脑补出星河。
 
简而言之，黑灯瞎火的，陈荔本来是看不到的，而他是因为长得好看而鹤立鸡群的被发现的。
 
陈荔走过去拉了拉他衣角。
问他：“你来找谁的？”
江从感到荒唐的回她：“找你的。”
陈荔才笑开，心情变得很好。
 
陈荔作业也多，没让他带到很远的地方吃饭，就在附近的牛肉面店里吃了一碗牛肉面。
陈荔拿一次性筷子跟他说：“这家牛肉面里的牛肉真的很好吃。”
“就是分量很小！”陈荔凑近他，话锋一转的很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江从点头：“那我等会的牛肉都分给你。”
 
“……”陈荔又学他歪头，抿着唇带着笑意，有持无恐的说：“那你可以给我单独点一份，这里也能单独点一份牛肉的。”
“？？”江从无奈：“好。”
 
他起身过去找露出厨房窗口的厨房里的老板，要求加一份牛肉，在窗口上贴着的二维码上扫了扫，低头付了单。
陈荔有点贪念的看他背影。
 
他来了跟他说：“哥你穿黑衣服挺好看的。”
 
她说：“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好像就穿着黑衣服。”
 
“……”江从接不上她这话，但也不以为意的夸她：“你穿蓝衣服挺好看的。”
 
陈荔眉心一跳，谢谢他敷衍：“谢谢啊。”
 
这家店虽然牛肉少，但陈荔真的喜欢。
等面和另加的牛肉上了。
开心能爆炸的送她上天。
 
矜持的先吸了两口面。
 
一直看着她的江从给她倒醋，突然问她：“小可怜，这架势是不是好多天没吃饭了？”
“噗。”
 
江从无语的给她递纸：“妈的你把鼻涕噗里面了试试。”
“……”陈荔瞬间死鱼脸。
 
“……”江从撩起眼皮看她，没感到杀伤力的笑，欠揍说：“吃。”
 
“……”陈荔闷闷低头：“十六块呢，我每天吃十块钱的饭，就能省六块，六块你知道能干多少事吗？”
 
六个包子，两瓶好喝的牛奶，好几个好吃的不同口味的面包……六支笔。
省两天，一只巨好用的笔。
 
陈荔抿唇。
 
她其实说这个不是要江从给她钱。
 
起码说出来之前和说出之时完全没想到这方面。
 
没钱和节省从她记事开始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因为读书又没少在上面吸取一些未来或许会后悔的假大空的信息，只要读书就能改变命运，穷人不穷志，所以她有志气有各种支撑她的骨气，对于穷除了生活物质方面，精神上并没有压倒她，她会说，自己穷，自己在省，天真里充满希望。
现在这个命运她暂且没法扭转，但以后不穷就行了。
 
江从还是没走心，嘴角要翘不翘的看她，把自己一口没动的面里的牛肉挑给她。
陈荔挡碗：“我已经有很多肉了。”
“没事。等会吃不完打包。我再带你去买奶茶。”
“我还想吃串子。”陈荔纠结的说。
“……”江从挑完肉好笑的对她：“你刚怎么不早说？”
陈荔后悔，绕着面：“我忘了。”
忘了面对你和郭思明可以坏坏的多要求点东西。
忘了你们很有钱不在乎。
 
须臾，江从咳嗽一声，答应她：“等会炸多点，可以晚上做宵夜吃，给你和你的两个小伙伴吃。再剩点明天，这天就算没冰箱也不会坏。”
陈荔假笑：“那这得多少？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江从完全不会像苏音蒋明陈过飞那样跟她闹，而是直接说：“嗯，谁大老远风尘仆仆跑来就是为了讽刺你。”
 
所以，苏音蒋明陈过飞他们千言万语的还嘴都没他这一句有效。
顺利把她给搞闭嘴了。
 
埋头吃饭。
 
大盘的牛肉片实际没多少，薄薄的铺了盘底一层，上面加上几片香菜叶子点缀。
是陈荔又要吐槽这家店真的抠。
就连单独点一份牛肉都这么少，不够塞牙缝，以后人家还怎么点这道菜。
她又开始嫌弃这家店。
 
但吃完了肉喝完了汤，她不争气的又觉得这家手艺实在好，所以一般真没事可以不来了，特别想吃的话可以偶尔来一趟。
陈荔吃完了。
 
江从就没她吃得多，一副隐晦的需要她细品的有钱少爷不缺好吃的样，主看她吃，伺候她，再或者玩玩手机。
剩了一些面和汤。
 
陈荔都不好意思问他：你觉得这家店是不是还行？
他因为自己两三句，把最好吃的牛肉基本全都给自己了。
 
“……”
江从在打字，陈荔吃好了斟酌着开口他们可以走了。
他撩起眼皮，在陈荔逮准机会正准备说时，他抢了先，眼睛微亮，表情变明朗的看她背后的店门外：“陈荔，下雪了。”
 
“……”
陈荔回头，白茫茫的像鹅毛的小雪倾斜而出。
还很大。
是她来这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
 
……
 
……
 
江从冒雪带她去买炸串。
路上行人在躲着跑。
可有浪漫情节的天真人，比如陈荔，就很喜欢。
但被江从强行戴上校服里面的卫衣帽子，他还要买伞。
带着她先去买伞。
陈荔接着天上的雪。
被他嫌傻嫌慢的拉着衣角。
 
一前一后。
 
陈荔看他背影。
他背着她的书包，身形修长但肩背很宽，接连不断的雪落在他肩上和她书包上，渐渐的不会化。他脑袋上也是。
铺了层淡淡的雪色。
他皱着脸。
温室长大的少爷还会躲着雪，遇到有屋檐的地方就拉她进去走。
吐槽咱全是吃的剪头发的看不到门口有卖伞的？
陈荔提醒他：“超市。”
“……”他无言的转眼。
 
大少爷被落傻了。
 
雪落的像很多唯美片里的空景。
买到伞。
江从买了两把。
一人一把。
透明色的。
 
因为他没说，但他感觉到了小破孩这么大还喜欢玩雪。
小姑娘情怀还没落的他甚至觉得他该珍惜和保护。
 
再去找炸串。
陈荔主动带路，说有家炸串好吃。
他点头。
而他在运动会结束跟她一起找人那会一直憋着没说。却没想到小孩还自我反省，突兀的解释般说句：“当时走后门去那个网吧是我对这不熟，现在我对这还挺熟的。”
“……”江从回头看她。
陈荔：“……”
陈荔却瞪着杏眼在犯花痴。
想你回个眸都跟演偶像剧的干嘛？
他清风霁月，干干净净的说：“陈荔你活着累吗？”
 
好吧。
大型激励青少年的励志网课视频。
 
陈荔哑然：“啊？”
江从依然嫌她傻嫌她动作慢半拍的忍不住拉了拉她，说：“你要记住这地干什么？待两年就走了，有时候不需要练成万路通。”
陈荔囧字脸。
皆因不理解：“没，但我两年都记不清这里，我不是傻子吗？”
“……”江从又回眸的，但这次是在居高临下，不爽的睨她。
他正大光明承认：“我就记不住。”
陈荔歪头：？？？
 
她面上尽量用无语代替了迷惑。
——怕被揍。
 

想说你记不住为什么觉得别人也不该记住。
 
“哥哥，”陈荔借机道：“所以你会不会发现我俩其实不一样。”
哪方面都不一样。
有些人走到一起不一定就是合拍。
还有可能是上下级，上级下级都愿意的原因。
 
到了卖炸串的地方。
卖炸串的地方“四海为家”，因为就一小餐车。
镇南不给卖就去镇北，镇北最近没城管来看，巴适得很。
炸串的是个故意学某少数名族口音的巴适得板的大叔，一年四季都很有活力。
天上下雪了，他拉着餐车躲到人仓库下。
陈荔没真信江从的话点一堆串。
稍稍点了自己喜欢的。
问哥还吃吗？
他盯了会，说他也买点，回去带给宿舍同学吃。
陈荔惊讶：“你还住宿舍呀？”
他回得很质朴：“学校尽量不给学生外住。”
大叔哎呀一声插进话来，问陈荔，你是三中的学生？
陈荔点头，没让冷场的江从说：“哥你眼睛挺尖啊。”
“嘿，这一圈学生我基本都认识，常来的更熟透了，而且这个这个校服，每个学校的都不一样。”
他问：“你是她哥？”
江从点头。
“你俩长的真像！”
他睁眼说瞎话！
江从点了一堆，偏好挺明显，就烤面筋，里脊肉，骨肉相连，年糕馒头和玉米粒。
没因为他要带回去给舍友吃就都多多少少的其他点一点。
于是，说这哥出门还惦记朋友是个好人，他又不是。
陈荔都有点看不下去，轻声问：“你不点其他的吗？”
大叔也看不下去，扒拉扒拉丸子串：“这些也挺好吃的！”
庞大的雪声在背后簌簌清响。
江从摇头，摇头后到底有了心的点了其他的。
付款，大叔点着手机计算机出来，因为快把他这东西清空了的赚的用心算算不出来。
最后一百五十二。
大叔说给一百五。
“……”陈荔杏眼真瞪成了杏子。
江从眼皮也不动的扫了码。
然后出手拉她往油槽远一点。
大叔炸串。
大叔没说话的时候，一切都随他平静下来。
小黄灯在大哥沟壑的脸上流淌，很念旧的老电影片里的颜色。
陈荔迟钝的感觉到有点冷。
回头，雪已经笼盖了这个世界的一半。
黑的世界白的雪，发光的现代文明。
陈荔想起来跟江从说：“谢谢哥哥。”
有点别扭。
她其实不擅长跟人正式道谢，说的瞬间就遵从本能的含含糊糊。
江从没听见。
“嗯？”一声。
 
弯腰和低了头。
 
陈荔对着猝然接近的脑袋，他脑袋上沾雪的黑发，不防地爆红了耳朵，迅速说声：“谢谢哥！”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18 章
 
 
陈荔对不管国内的传统节日还是外国的洋节都很淡漠。
对自己的生日都如此。
 
别人问她生日她都以十一月带过，完了玩的最亲近的赵汐索和陈过飞都不清楚她的生日，在十一月哪天突然想起来问你生日哪天啊？
哦，她生日已经过去了。
让她迎来一顿评为她贱贱的暴打。
所以对于圣诞，陈荔不过，陈荔拿的理由就是自己连自己生日都不过，过什么洋节。
可赵汐索陈过飞真的不会放过她。
圣诞那天正好周日。
让她晚上按照约定的时间出来玩，三个人去对岸的市里逛一逛。
天天一起玩的热火朝天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但好像从没一起出去玩过。赵汐索觉得这是遗憾，今年不完成将或许是一辈子的遗憾……
为此，打算和陈荔过的苏音和蒋明差点没把陈荔闹死。
质问三连：你同学重要还是每天晚上跟你睡一个屋的铁子重要？
说好的圣诞一起过，我苹果都早早买了三个，你怎么说跑就跑？
最后一连：伤心，天天给你烧饭的是谁她两不说。谁夏天请你吃冰棍冬天请你喝奶茶，是谁她两不说。
一腔热血被辜负，那些年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呜呜呜。
 
陈荔：“……”
 
陈荔只觉得在外国忙着过年的时候，她作为大吃货帝国的也很吵闹。
一茬一茬的，像过年门外放的鞭炮，炸起来猝不及防，她除了蒙耳朵无从应对。
 
遂圣诞那天清早，对感情上就嘴笨无所适从的陈荔努力表现的很真诚，给江从郭思明发圣诞快乐的祝福墙。想了一晚上也顺利的给陈耀祖发了圣诞快乐。给昨晚在新书桌上埋头学习的苏音蒋明两个爱的飞吻，跑下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