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by望旺

——可能这些人才认识她不久，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
 
但这次，陈荔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有敏感到爆炸，没有不爱听，不爱面对。
 
她甚至觉得，还好？
 
看到了她未来好的一面。
 
陈荔乖乖点头。
 
江从不懂她，但揉了揉她脑袋。
 
进去登记。
接门卡。
 
江从跟郭思明送她进屋，让她把门关好，然后告诉她，他们等会还回来送她的洗漱用具，别睡着了。
陈荔说好。
 
……
 
两个很事儿的精致少年人动作起来也很快，大约二十来分钟，把东西买来了，牙膏牙刷，一次性毛巾，一次性浴巾……一堆吃的。
当孩子在带。
 
陈荔收到零食，人很无语。
 
他们要离开。
 
陈荔在门缝里给他俩挥手。
 
房间不大，很整洁，白色墙壁白色的被子，窗外一片黑，路灯点点像星光。
拍了照片后，陈荔发给苏音和蒋明。
然后收拾收拾洗漱，睡觉。
 
无梦的睡到当天下午三点。
 
—
 
半梦半醒间听到郭思明的电话，原来他们也偷偷在这宾馆里睡了，这会问她走没走，没走出来到大厅，一起去吃饭。
郭思明说：“哥哥请。”
 
她爸也给她打电话了。
集中在中午十一点，十二点，前半小时的两点钟时。
 
“……”
夺命的连环call
 
陈荔有一霎恍惚，这不是她昨天对郭思明做的？
 
她打给郭思明是没法忍耐的气愤，她爸这是，关心。
 
陈荔边去卫生间换衣洗漱，边点开微信。
她爸在他俩这么久以来的空白对话框里打上字：【只给一天时间，你不回来我报警】
陈荔气笑了。
 
还挺强制。
 
陈荔洗漱好了打电话给他。
他不够，要视频，振振有词确保她安全。
陈荔打开视频通话，照了自己一眼，就把摄像头对着地面。
 
这个宾馆地面是木质的，泛着暖光，她很老实的回：“江从郭思明哥哥带我玩。”
一向对她屁都不放一个的陈耀祖：“这个你昨天跟我说了！你不要做错事！”
陈荔很平静的，大概因为江从跟她说的那一句话，这会平静的骂出：“你妈你觉得我会做错事吗？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你做错我都不会做错。”
“……”
 
一句，把那边的陈耀祖直接弄憋声了。
 
陈荔有气无力挂断视频。
 
……
陈荔能拿捏陈耀祖。
 
因为陈耀祖做错事了。
 
人在犯错后如果道德伦理统统不在他一边，要还犯，就会变得厚脸皮，躺平，任嘲。
 
她妈她爸一直没怎么管她的原因有一小半也正好出在与他们错的对立面上：她大方向从来没出过错。
 
他们管不着，到明白她在向好。
她和他们关系不好，吵架，能理解。
她和邻居关系不好，有些邻居确实嘴碎，将心比心，能理解。
在校，不吵架，不斗殴，变另外一个人的闷葫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奖状一张张拿，在争气。
 
前面的“能理解”就变成她有骨气，她就不会萎。
 
这晚没回来，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这么有分寸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够了。
 
—
 
陈荔简单扎了个马尾，把牙刷牙膏放进去，拎着出来，在大厅看到等了有十来分钟的江从和郭思明。
 
这个白天天色还好，旋转门转动着天光变得翩跹，两个哥哥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候人的橘色沙发上。没玩手机的郭思明的左边头发有一角翘着，睡眼惺忪，两手交握在膝盖前。
江从低头敲手机，头发没翘，面部颓的，眼皮有些肿，弯着颈，连着背部棉质布料的一点绒光，清薄一片。
 
陈荔慢慢走过去。
 
郭思明看见，反应迟钝的挠挠脸，好笑的上下打量她一眼，站起来，问：“咋了你了？昨晚梦周公周公锤你了？一大早苦大仇深的？”
 
“……”陈荔听完揉脸，问：“啊？有吗？”
郭思明啧一声：“老有了。”
 
江从和老师翘了明天上午的课，被郭思明拍了下肩站起来，碰巧和郭思明做出一样动作的上下瞟了她一眼。
陈荔眼皮跳，想先发制人，道：“哥你你有点颓啊。”
江从：“……”
 
挑眉。
弯腰拿过她手上的东西，江从道：“哥哥遇到你后没一样事是顺心的。”
陈荔本来就带着气出来的，下意识就竖起刺，惯用的波澜不惊的语气阴阳怪气：“哦，那我还挺厉害的啊。”
“……”江从撩她一眼。
 
郭思明别过头揉了下自己的脸。
 
江从上手给这孩子一脑袋瓜的拍。
 
陈荔：“……”
 
！
 
她提起气来的那刻，猛地，觉得自己习惯了。
 
但可见江从没打习惯，她没找事，他拎着零食打算往外走，回头睨她：“你青筋暴的打算以后揍老子？”
 
他虽不爱打架，但打架后遗症有。
 
“嗯？？”
陈荔又提起气来的深吸口气，对他这话不能苟同，十分无语，没想到：“我能记恨你什么？”
 
她模样小可怜，往前迈步的行动示意他也走，想到话回，摸着自己的颈：“我哪有什么青筋暴起，我那是深呼吸。你是我哥，我忍着给你打了，没想记恨啥的，把你当亲人，你爸给你两耳光你也——”
郭思明给她后脑勺来一下——
 
面向大地的陈荔：“……”
 
？？这两哥哥是不是双标开不起玩笑！
 
—
 
两哥哥带她到市中心吃饭。
下午了很一会。
市中心还是热闹，也没什么高温太阳了，吃着商场里最早一班的晚饭。
陈荔饿的怒干两大碗米饭。
 
郭思明偷偷告诉她，她江从哥哥正在经历十字打头的重要的搞事业一年，看他神经兮兮的不要慌。
当没看见。
 
神经兮兮的江从哥哥吃饭都抱着手机。
 
陈荔点头，他不说她都没想到。
 
下午招个车送她回去。
回去前郭思明给她买了一个蛋糕。
 
因为陈荔和他聊天，说自己昨天交到了两好朋友。
 
他作为哥哥，但一定在把自己当爸爸的十分欣慰的全款给她买了这个蛋糕。
希望她回去分享。
没事的时候，白天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来市里玩。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10 章
 
 
他们这么说着，但陈荔被他们送上车时就想：应该不会来了。
 
她早前看过芒果台的变形记，不是属于那个地方的，待久了会变得安逸，回去后就会有落差，若本人更加只会空想，那更不利于她以后健康成长。
 
说来像小学生被小学老师教导要健康成长。
 
—
 
陈荔回叶城镇后，老老实实待着，每天睡觉，吃饭，学习，和两个老铁扯淡。
 
这个时代这一阵不流行“闺蜜”，流行“老铁”，三个男娃娃性子的少女举止投足间就像男娃娃，夏天不穿裙子，大马路上蹲着吃着冰棍，睁着滴溜溜的眼没事以左右看路人来往作为放松，想去工厂。完了兑酒瓶一个人能抱起一个筐。
 
但她们在这挺闲。
有点想走了。
 
开始没敢和陈荔说。
 
怕这孩子伤心。
 
——毕竟她也就她们这两个朋友，和其他同龄女学生在一块时，她俩也不打搅，但她就是融不进去。
 
互相抱团取暖的，惹的苏音和蒋明就想过：她离开了她俩可怎么活。
 
她俩没说，陈荔却是聪明的。
 
斟酌了两天，跟她们说：你们尽管在外面找工作嘛，房租的事情不要担心了，住她家吧。
 
住进来了她就正好把她老子赶走。
 
苏音蒋明：“……”
 
“我老子同意了。”陈荔撑着脑袋，这个夏天不知道吃了多少冰棍。
 
住我家也不用房租。
 
剩的钱你们可以随便怎么花，压力也不大。
 
蒋明笑说：“你就想把我们困在这小镇上了是吧？”
陈荔摇头：“你们可以报考个中专学历啊。”
 
以后找工作也好找。
 
——苏音和蒋明面面相觑。
 
再然后，陈荔忙着上新学校的前一个星期，她俩忙着搬家。
两人给她家买了壁纸贴画。
 
还跑到菜市场的布店里跟老板娘大战三百回合，买了两套被套被单。额外，老板娘送了一个东北花色的布料做的窗帘。
陈荔在楼下做饭，她俩在楼上整窗帘，陈荔上去叫她们吃饭，被那窗帘闪了眼。
好土。
 
很鲜艳的红黄，房间被印色的很奇怪。
 
“我们受这窗帘的熏陶——”苏音目光湛湛，指着它：“一定会变得十分精神。”
 
“……”陈荔点头。
想象到了：“去往精神病院的日子指日可待。”
 
苏音话锋一转：“要不我们拍短视频吧？”
 
蒋明早就受不了的两眼一黑，咆哮：“滚！！”
 
—
 
陈耀祖对她带两个伙伴回来住的这事真没异议。他也习惯他日子这么离谱了，对陈荔就更宽容，还给她们整了个上下铺来。
 
蒋明都佩服她爸的肚量。
 
三个人睡楼上，一张单人床，一张上下铺。
 
陈荔怕她俩不好，提出了自己能睡下铺。
 
结果这两个朋友想都不想直接同意了——
让她。
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冤种原来是自己。
 
陈荔就睡了上铺。
床让给蒋明。
苏音不会睡，睡下铺。
折腾完了，陈荔开学。
上学时间七点。
 
陈荔一大早起床时她们都睁着眼在床上目送她。
她整理着装，拎书包下楼，还跟她们说一句等会不上来了。
她俩给她挥手。
 
陈荔又感到十分魔幻。
 
开学。
陈荔被陈耀祖带着认识班主任，班主任给她拿校服，和陈耀祖交流，完了陈耀祖离开，班主任带她去班上。
这个三中学校是这一块诸多中学中小有名气的学校，学风好，名师教育资源还行，升学率高，虽说现在不划分重点班，但她进来的这个六班里面成绩斐然的不少，她要努力。

陈荔的这个班主任，在介绍三中百年历史和校园绿化，她要认的各种建筑的路的大致方向后，潦草的在快到六班时才跟她囫囵的低声说上前面那几句。
意思大概是要她拎得清，又在教育上不想对孩子抓的那么死板化。
 
讲成绩讲班级画风讲到她肃穆。
 
初来乍到，江文国觉得没必要。
 
可以慢慢来。
 
而这个班主任江文国，今年三十几，长相文气，带着瓶盖厚的眼镜，当班主任带了两届孩子带的头顶两侧有点秃，一副憨憨相，身为语文老师，气质不凌厉，教育多在讲道理。
 
陈荔一一点头记下。
 
跟这个合她眼缘的老班脚后跟到班门口。
再等他说流程。她照办的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并自我介绍。
 
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
 
她屏了屏气。
 
以老班后来和她熟了聊起她当时的场面。
就像个傻乎乎的小土狗第一次面对一群新人，昂起脑袋，看得出紧张，但眼睛亮晶晶显得格外诚恳讨人喜欢的冲人叫了一声：“汪！我是陈荔，今年十六，白羊，希望和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相处，共同进步。”
 
真诚。
 
真诚的鞠个躬，一个有最纯粹本质的小狗招人喜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