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谈恋爱——by陆路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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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没出戏呢?
她究竟是想他想得睡不着,还是想杀他想得睡不着,他本人心里难道没点数?
冯问蓝心里骂西八,脸上写欧巴,笑道:“嗐,那不是我周……你朋友说的玩笑话吗,怎么还当真了呢。”
她哈哈笑着营造出轻松气氛,孟斯礼也牵牵嘴角配合。
等她笑累没声儿了,他也停下脚步,松了松领带,从她的上句话里以小见大,陈述事实:“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呃。”
为什么有种这一秒点头下一秒就会掉头的错觉。
气氛就是冯问蓝的回答风向标。
她想也不想,秒改答案:“也不全是假的,这几天我是真没睡好,不信你看看我的黑眼圈。”
孟斯礼很给面子地睨了她一眼。
只见她伸出两根食指,两行清泪似的,可怜巴巴地挂在眼眶下方,指着透出淡青的眼圈。
得到关注,她又补充道:“不过这是我的问题,你不需要补偿我什么。”
这话很直白了。
孟斯礼扯下领带,没再看她,神情和语气都很淡,“嗯”了一声,衬衫下摆也从裤腰里拽出半截,开始解扣子。
冯问蓝:“……”
都“嗯”了,干嘛还脱衣服啊!
色/诱最为冯问蓝不耻。
她坚决抵制:“真的真的不需要补偿我!更何况你的身体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倒不如和我来场灵魂碰撞!”
说得是义正辞严,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没舍得挪开半分。
孟斯礼不介意被她占便宜,但介意占她便宜。
闻言,他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颗衣扣上,给她最后反悔的机会:“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碰撞么。”
“?”
这里是哪里?
冯问蓝谨慎转动眼珠,观察环境,猝不及防和镜子里的自己来了个对视。
顺便清楚看见身后那个大浴缸。
原来。
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冯问蓝一点儿也不尴尬。
她清清嗓子,抬起手,大领导作指示似的回道:“不急,啊,你先洗,先洗,洗完咱再碰。”
说完,背着双手,淡定踱出浴室。
随后,外面隐隐传来一道沉闷的悔恨叫声。
听上去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尴尬。
浴室里一切如常。
除了镜子前的男人。
灯光晃进眸底,他眯了眯眼,习惯性抚上空落落的手腕。
-
等浴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
说好碰撞灵魂的人已经倒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
睡姿随她本人。
孟斯礼已经适应了。
他湿着头发,走过去,放下她挂在沙发靠背上的腿,扶起她悬空的脑袋,摆正她歪斜的身子,最后抽出被压的手机。
谁知刚调整好,女孩又翻身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她侧躺在光泊里,嘴角开心咧着,又开始闭眼说梦话:“哥哥,你知道哪座寺庙求姻缘最灵吗?”
不含任何添加剂的声音回归本真,朝气又热烈。
像撒娇,像耍赖,像一只变着法哄骗人类开口的小狐狸。
孟斯礼思绪微顿。
他垂下眼睫,替她整理头发的手顺势落在耳后,捻住她的耳垂,轻轻摩挲,陷入某段回忆。
而回忆里的笑声穿过浩荡时光,在下一秒和她的自问自答重合。
“是LiveHouse哈哈哈!”
第09章
离开浴室后,冯问蓝一路逃到客厅,扎进沙发上的抱枕堆里,乱吼乱叫发泄了一通。
理智告诉她,得赶紧趁现在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脱身。
感性告诉她,乖宝你就听理智的吧。
不过,小孩子才做选择。
冯问蓝两个都不要。
她继续趴着,直到失踪多日的睡意被太阳晒得从骨头缝里跑出来。
视野里的景象不知不觉变幻成久违的梦境。
梦里,时间的指针往回拨了五年。
她重返十八岁。
-*-
在距离高考不足两个月的冲刺阶段,师大附中不再强制性要求高三学生上晚自习。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冯问蓝立马收拾书包。
蒋真看她一顿忙活,打了个哈欠:“怎么又去医院,阿姨不是让你安心学习吗。”
“你什么时候见我听过我妈的话。”
冯问蓝有理有据地叛逆:“再说了,我爸这个月出差去了,我哥又在警校出不来,我妈一个人在医院多孤单啊,我不得多去陪陪她。”
“少来,我看你是想去陪你的一见钟情吧!”
蒋真不爽哼哼:“我真是奇了怪了,你平时不都视男人为粪土吗,怎么这次才见一面就陷了进去。他到底长得有好多看啊,还是说你看见的其实不是人,而是专门勾引小女生的九尾狐妖?”
这盆脏水泼得毫无科学依据。
冯问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你这想法很新颖哦,我这就去验一验!”
说完,背上书包撤漂。
蒋真:“……”
附中离二医院只有五站地铁。
从离开学校到站在住院部三楼尽头的双人病房前,冯问蓝总共花了不到半小时。
半个月前因车祸住院的程蓝躺在靠窗的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台上的虞美人,没听见开门的动静。
反倒是另一张床上的老太太先察觉,放下手里的晚报,亲切招呼道:“蓝蓝来啦。”
“俞奶奶晚上好啊。”
冯问蓝很好地诠释了一心二用。
嘴上回应着老太太,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床边的年轻男人,心想,就算是九尾狐,他也应该是仙而非妖。
医院特有的惨白灯光没能折损他的蕴藉分毫。
就像盛夏黎明的透明月亮,高高悬在天上,供世人痴迷。
难怪迟迟不来勾引她。
听见她的声音,程蓝回过头,一脸无奈:“你啊,都说了让你放学直接回家,又不听话。”
“我怕俞奶奶想我嘛。”
打胡乱说的精髓冯问蓝掌握得也不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盒子递到老太太面前,笑眯眯道:“俞奶奶,前几天您不是说想吃桃酥吗,尝尝这家怎么样,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呀,你这丫头,怎么又把钱花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
俞奶奶一听,惊得坐起身,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上次我随口说了句想养花,没几天你就送了我一盆小木槿,今天又送我桃酥。再这样,以后俞奶奶可不敢再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啊。”
冯问蓝也没强求,只是有点苦恼:“可是,这次和上次不太一样诶。”
话音一落,俞奶奶果然不解地看着她。
她又一本正经解释道:“上次是因为我一直没见您家人来探望过您,还以为您是失孤老人,心疼您才送您花。这次纯粹是为了在哥哥面前挣表现。您要不收,那我不就白忙活了吗。”
不太光彩的意图被她说得有鼻子有眼。
自然得连空气都信了她的邪,安静了一瞬。
原本细微的翻书声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
书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被谈论,轻垂的长睫如同蝶翼,没有振翅的意思,依然专注看书。
俞奶奶倒是被她的坦率逗得开怀大笑。
程蓝也笑,笑她没出息:“你亲哥每个月给你零花钱,也从没见你哥哥长哥哥短地叫过他。”
这世上有两种兄妹。
一种是“哥哥无条件疼妹妹”,另一种是“哥哥无条件让妹妹疼”。
冯问蓝和冯亦程就属于后者。
俩人相差四岁,从小打到大,压根儿不存在什么兄妹情深,导致她每年的生日愿望必有一个是“快把我哥带走”。
被指出双标,冯问蓝也没否认,只深沉叹道:“我那还不是为了让冯亦程提前认清这个看脸的社会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