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要上位——by凭语焉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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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萤茫然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金掌柜将她的青丝一缕缕绕起,再用发钗固定在头上,她看着镜子里那个人影,说不出的陌生。
凤冠是应二娘成亲时戴过的,也是她娘给她的嫁妆,上有金丝银线,珍珠玳瑁,贵重非常。分量也不言而喻。这冠一上头,陆萤便感觉脖子一软,头被压低了几寸。她小心地扶着凤冠,不敢低头。
辰时,陆祺和叶书瑶来了。一进门,陆祺就大赞道:“姐姐今日好漂亮!”
陆萤觑她一眼,“就你嘴甜。”
叶书瑶瞥了眼陆祺,暗道被她抢了先。她拿着一个匣子进来,告诉陆萤:“这是母亲准备的贺礼,母亲说此番时间仓促,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等回了京城再给姐姐一份大礼。”
她还是第一次喊她姐姐。
陆萤抬眼看她,眼中皆是笑意,“多谢夫人和妹妹了。”
打开匣子一看,是一对鸳鸯配,青翠通透,成色极好。
“诶,我也有礼!”陆祺不甘被冷落,“呐,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白玉簪,晋王妃…母妃给我的,我拿来借花献佛。”
“陆萤好福气啊,两个妹妹都送了这么贵重的礼。”金掌柜在一旁说道。
“是啊。”陆萤笑笑。
没过多时,连翘也来了,陆萤由她们三人陪着足矣,应二娘便和金掌柜去客栈忙了。
从云来客栈到陆宅不过一条街的距离,略走走就到了。应二娘觉得不能这么草草收场,一定要昭告所有人他们家的喜事。于是决定从街头开始,绕着镇子走一圈,最后再回到主街上,直奔陆宅。
太阳还没出来。应二娘站在院子里看看天,往常这个时辰也该出太阳了啊。难不成是阴天?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误了吉时了。
放了一挂鞭炮,白丞晏上了马,由马夫牵着,准备出发。他身后跟着花轿,和吹奏的队伍。
天灰蒙蒙的,很低,像掉下来一样。空气很沉闷,似在酝酿一场雨。
应夫人有些心慌,她对白夫子说:“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好兆头啊。”
白夫子宽慰她,“山寺镇总是这种天气,不用太担心。依我看,一时半会儿下不了雨,放心吧。”
应夫人还是不放心。山雨欲来,不吉。
天色又暗了一些,还刮起了风。给万物都蒙上了一层灰色,迎亲的队伍虽然着红,但也显得暗淡模糊。
白丞晏骑在马上,心事重重。
终于绕完了,白丞晏加快速度,后面的轿夫一路追着他,直嘀咕:“这新郎也太急了些。”
看着陆萤一步步走出来坐进花轿里,白丞晏才感觉踏实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开始飘起了小雨。吹奏的乐声也稀稀拉拉,失了气势。
白丞晏挺直腰身,管它天气如何,他今日娶亲定要振奋精神。
客栈里,后院的桌椅重又摆回了大堂。虽然不如摆在露天来得热闹,可总不能让宾客在雨中吃宴席吧。
应夫人双手合十祈愿道:“千万别下雨啊。”
可老天爷偏要跟她对着干,花轿刚进门,就下起了好大一场雷雨。
“轰隆”的雷声在云层中炸开,不时有一两道闪电亮起。院子里噼里啪啦地落下了雨滴,打在地上,依稀可见溅起的尘土。
好在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堂屋太小,观礼的人站不下,应夫人便提前开席,把他们打发到大堂去坐了。堂屋里只留下双方的亲友。
高堂之上,一边坐着应夫人和白夫子,另一边坐着陆敬烟与叶夫人。
白丞晏与陆萤各持着牵红的一端立在中央。
陆祺拉着连翘站在一边,眼里泪光闪闪,好似是她在嫁女儿一般。
司礼是山寺镇有名的王媒婆,应二娘说媒没有找她,她便与人阴阳怪气地说这桩亲不由她说肯定好不了。为了不得罪她,也图个吉利,应二娘便找她来做司礼,让她面上有光。
“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
王媒婆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朝向门口,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对着高堂上的双亲,跪拜行礼。
“夫妻对拜~”
到了新人对拜的环节了,白丞晏转过来,陆萤没有动。
外面的雨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了。噼里啪啦,打在屋顶,门前。
“夫妻对拜!”王媒婆又喊了一遍。
陆萤好像才听到,她慢吞吞地转过来,白丞晏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陆萤点点头。
该他们对拜了,可陆萤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双腿就是跪不下去。
这一拜完,她就是白丞晏的妻子了。
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姐姐?”陆祺在叫她了,陆萤被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想到,应夫人定是坐不住了。
双手拉着裙摆,罢了,难不成还想悔婚吗?陆萤拉开裙摆,准备跪下去……
“慢着!”一声大喝在陆萤耳边炸开,那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冰冷。
陆萤一把扯下碍事的红盖头。
门外的天更阴了,院中立着一人,他站在雨中,任大雨倾落满身。
陆萤顾不得看周围人的反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动了,提着剑一步步走来。一袭白衣已被雨水打湿,浑身透着冰凉的气息,剑在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逆着光步步逼近,满身煞气吓得周遭的人都不敢接近。
“周大哥……”白丞晏反应过来,向前一步道。
周临渊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向高堂。
堂上的四位长辈眼见周临渊迫近,慌乱地起身躲开。叶夫人看着他,又看看陆萤,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临渊谁也不看,谁也不管,他直奔喜堂,那里一片刺目的红,挂着一个鎏金黄铜浇铸的“囍”字,刺得周临渊心口直疼。
他抬起手一剑将那双喜劈断,“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扔下剑,转身看向陆萤,她就在那儿站在,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准备嫁给别的男人。
周临渊大步走过去,抓着她的肩膀,双目通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为什么?”
他身上带着雨水的寒气,陆萤被他钳制着,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看着他抓在自己肩头的手,指节细瘦发白,他的手一定很凉。
“你说话啊!”周临渊气得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看着陆萤,他从来没有这样气急过,想杀人的心都有。
上一次他满心欢喜地回去,还以为她终于对自己打开了心扉,窥见了一丝曙光。他满心期待着她的回信,攒了许多心里话想告诉她。一天天地过去,了无音讯。
信息传来时,周临渊正在衙门整理卷宗。
桓舟第一时间把信递给他,那已经是初四了。
风雨兼程,马不停蹄地赶来,就见她一袭红衣与人高堂对拜。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阻止这场婚事。
陆萤不说话,她看着周临渊,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真凉。他一定冻坏了。
周临渊一怔,反手抓着她,将她一路拉出门去。
“诶,你要干什么?!”应夫人赶忙前来阻拦,白丞晏挡住她,一言不发。
堂屋里,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梁羽灵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她突然出现在叶书瑶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梁羽灵盯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目光悠长。
“强扭的瓜不甜。”
周临渊三番四次退拒掉与她的婚约,她早就死心了。这次来,也不过是为了散散心。谁知,刚好碰上了一场闹剧。
她作为局外人,一早就猜测这婚成不了。
果然,他来了。从京城到这里,马不停蹄地赶来。他对陆萤的情,远比她想的还要深。这样的夫君,配不上她梁羽灵。
撇下一众亲友,陆萤跟着周临渊跑出来。
桓舟早就等在门外,备好了马车。
周临渊避开陆萤的右手,将人塞进车内,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这一路,已经把他的精力耗干了。
陆萤坐在一边,周临渊避开她,躲到另一边。一气之下把人抢出来,他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气她,也气自己。
马车不知道往哪儿赶,桓舟淋着雨,无头苍蝇似的乱走。
“你还好吗?”陆萤问。
借着车帘缝透进来的光,陆萤看到周临渊面色潮红,似是高热之症。
周临渊负气不理她,却觉得喉咙发痒,咳了一声。
陆萤说:“你生病了。”
“不用你管!”周临渊恶声恶气地说,像一个赌气的孩童。
他是声音也有些沙哑,陆萤凑过去,想探一探他的额头,却被周临渊一把拂开。
陆萤不泄气,又伸出手,周临渊不耐地抵挡,来回几次,周临渊突然双眼一翻,昏过去了。
“周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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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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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侯爷断情
马蹄岭山脚下,临近河边的山谷口,有一间木屋。
此时,木屋上升起了袅袅炊烟,在晴空万里中缭绕不绝。
这间屋子很小,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只凳子。火炉就架在窗子下,一根烟囱通向房顶。
周临渊是被一阵烟味呛醒的。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沉,撑着头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火炉前扇风煨药的陆萤。
她换了一身靛色衣衫,头上的冠换成了一只素钗。右手还是不太方便,只能用左手不停地动作。
听到动静,陆萤转过头来,惊喜地问道:“你醒了?!”
周临渊星夜兼程,一路上喝风带寒,又淋了场雨,感染了风寒。昨日昏厥过去,把陆萤吓得半死。还好他没事,不然她要愧疚一辈子了。
陆萤放下扇子走过来,伸手欲探周临渊的额头,周临渊却偏头躲开她的手,陆萤僵在那里,心下微痛。
“桓舟……”周临渊张口喊人,却发现自己嗓子干涩暗哑,疼痛难言。
清了清嗓子,“桓……舟。”还是喊不出来。
陆萤去给他倒了一碗水来,她早就预备好了,一直等他醒。
周临渊对她视而不见,有一股宁肯渴死也不接受她的水的意思。
陆萤知道他还在气她,这次的气还不小。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既然他不接,那她只能强行帮他了。
陆萤右手捏着他的下巴,左手把碗递到他的嘴边,作势要往他嘴里灌。
周临渊偏头避开她,陆萤却紧追不舍,硬要制住他的头,周临渊压抑许久的脾气上来了,一挥手打掉了陆萤的手,又一把将碗打翻在地。
陆萤呆愣地看着地上的水渍,心口刺刺麻麻地疼。她眼眶泛泪,捂着右臂看着周临渊,像被他扭到手了一般,叫了一声。
周临渊有些后悔,他好像弄伤她了。但他这次,却梗着脖子绝不低头。
陆萤也没想让他低头,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怎么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呢。她只是想照顾他,让他好起来。
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陆萤又去倒了一碗水来。依旧打算硬灌下去,这次,周临渊却接了。
他一仰脖子,将清水全数倒进喉咙里。
是温热的。
他始终不看陆萤,喝完了,就把碗又递给了陆萤。
“桓舟去买吃的了,马上就回来。”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了。也罢,总比反抗来得强。
陆萤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她又去顾火,药再煎半个时辰就好了。
阵阵苦涩的药香味在小屋里漫开,一室暖意。周临渊躺在床上,不自觉地看着陆萤的身影。
这个场景,像极了平凡夫妻。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他闭上眼,不再看她。体力耗损,他的精神并不好,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厢,离群遁逃,而被撇下的众人,从昨日开始便各怀心事,坐立不安。
直到今日清早,连翘到白家送还了凤冠。
“陆萤说,她愧对丞晏,更对不起您二老这么多年的疼爱。等她回来后,自会登门赔罪。这次婚约,不作数了,一切损失,由她来担。”
应二娘抱着凤冠,神色担忧,她问道:“她在哪儿?没事儿吧?”
连翘点点头,“您不用担心,她很好。”
“诶,”应二娘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缘分,没那个福气让她当我们白家的儿媳。”
连翘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白丞晏一直没说话,他自始至终都很平和,好似新娘不见了与他毫无瓜葛。看见了陆萤送还的凤冠,他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连翘离开的时候,白丞晏跑出来叫住她,“告诉她,这都是我自愿的。让她不要自责。”
连翘应道:“好。你既然知道她喜欢周临渊为什么还要娶她?”她很不解。
白丞晏笑笑,“这是我唯一能抓住她的机会,不试试我不甘心。”
看不出来,一向腼腆内敛的书呆子,竟然是个通透深情的“我会告诉她的。”
“多谢。”
……
桓舟回来后,周临渊更不理陆萤了。言必喊桓舟。
吃了饭,喝了药,也不让桓舟离开。偏要他坐在屋子里陪着。
桓舟看着立在窗前的陆萤,坐立难安。可公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