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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嫁——by挽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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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的活儿都是给能工巧匠或有一技傍身的人准备的。她这些都不会,只能当个伙计,每日赚些碎银,但碎银应当也足够了,这宅子里没有请家仆。
她倚着树坐下来,望着这偌大的宅院,暗自庆幸,好在没有把谭儿带来,若是带谭儿来了,她要做的活不仅多,还赚不到银两。
“既如此…”她喃喃道“今日先去给他结了酒钱顺便去寻份差事吧。”
太子府邸
太子妃躺在榻上,低垂眼眸,右手握着一金丝缠绕的昆仑扇,摆手轻轻扇着:“殿下怎么又同他吵起来了?”
在书案前处理文书的李承闻言停住手:“孤就是与他讲出自己的不解。”
“因何不解?”
“为什么要选这个女子?”
“就因为这事儿吵?”她轻笑出声“二人都结婚了自然是真心相爱,戏文里都这么讲的,殿下若是要去拆散人家,戏文里就是坏人,要受人唾骂的。”
“但是…”李符卿曾与他讲过,他们二人的相识经历,如此巧合怎能不怀疑另有所图,但此事知道的人多对他不利,想罢,摆了摆手“算了,是孤的问题。”
知道他不想多说,太子妃也便不继续追问了。
忽又想起宅院里那座玄武石像。
她半眯着眸子。
花采是小有名气的石匠,她也听说过,所以曾派人买过他的一道石像,那石像做的极好,她甚至产生了引荐他入宫的想法。
但不久后,他便突然没了消息,坊间消息传得快,很快她便知道了七七八八,那个叫花采的石匠被经常买卖黑人奴的人抓走了,以往那帮流氓会抓老弱妇孺或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而石匠不适于这类人中,不知为何会被抓走,对此有人说是私人恩怨,确实这可能很大。
虽然可惜,但此事她确实没法管,朝廷一直没有下令阻止买卖黑人奴,只因为黑人奴这档子买卖会让一些官员有利可图,若是她因此提出禁止买卖,多半会被群起而攻之,这档子事儿,她管不了。
如今在那宅院,花采所作的石像,是何得来的…
究竟是黑市上随手买卖得来的,坊间模仿者卖的,还是另有隐情?
 
第9章
 
如若是坊间模仿者能临摹到如此式样,那此人的手艺应当也是非常高超,应当无需用花采的名号去买卖他的手艺品。
黑市的可能性相比更大一些,许是符卿在黑市随手买得,那卖家说是花采所作,所以才同沈澜说是花采的作品,其并非是真正从花采手中取得,而是通过第三人买到的罢了。
嗯,应当是如此。
改天找符卿问问吧,若是黑市买来的,她得问问是哪块儿地儿的黑市,自己也去买上一块儿。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总算是理清了思路。
李承望了过来:“不舒服?”
“没有。”她微笑着回应。
此事小,无需同他讲。
烈日携蝉鸣,气薄汗如雨。
沈澜轻拭额上的汗水,望着红香楼的大门,一时竟有点不敢进去。
她曾听到过柳言喜欢来这儿……
本以为很难找,没成想,只问了一个路人就找到了。
今日穿的衣服是她旧衣服里最好看的一件,应当不会给柳言丢脸。
那个位置在西市很中心的地方,以往她不喜西市的热闹,很少来这些地方,加上娘以往带她出来也有刻意避开这块儿地方,难怪她印象中从未看见过这个青楼。
她抬眼望去,那个地方看着挺普通的,甚至让人不觉得是个青楼。抬眼望过去,也没有她刚刚来时路上想象的门庭若市情景。
还没开张?
一直在旁观察的她,终于迈开脚步,往红香楼正门走去。
大门是敞开的,但却没人在门口看守。
她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大着胆子跨进了门里面。
四周无人。
这似乎有些不对劲,沈澜说不上来那个感觉,就是觉得很是奇怪。
这里面很大,刚走进去正前方便是一个用红木造的台子,下边有许多个看客台子,以四人为一桌,细看下来有十几桌。
她仰头看去,上面还有楼层,约有两层?二层是镂空的,从镂空的部分看去,露出来的是桌子,看来也是供看客观赏的地儿,二楼几乎可以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
而顺着楼梯看去,应当是到二楼为止。
但从刚进来的外观来看,只有两层应当不是外面的那种高度,应当还有一层。
从话本子里的剧情来说,那儿也许是很多个房间罢。
沈澜攥紧了手中刚典当首饰得来的碎银,饶是不放心,又把它放进了衣兜。
莫不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早些走吧,也许柳言只是在寻常酒馆喝酒罢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京城青楼不多,酒馆却多的很,不知柳言是在哪家酒馆,又该如何找起。
才走几步,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沈澜警惕的回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穿着绿裙长相甜净的女人朝她跑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贵客您是来喝酒的嘛?”
沈澜闻言有些疑惑,接道:“不是的,我是…”
那女人摆摆手笑眯眯的打断她:“那您是来听曲儿的吧,巧了不是,您来的这个点,有些早了,咱们这儿要午后的申时才开始迎客,您可以去附近歇息会,待申时再来,咱们这申时至宵禁前都是营业的。”
还有这规矩?沈澜回想着她的回答,忽然有了个新思路:“那如果,我是来喝酒的…”
看她表情似乎是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揽过沈澜的腰肢“那就来吧,姑娘是生面孔,应当是第一次来吧,正好今儿个适合姑娘家喝的果酿还没被喝光。”
那女子带着她,弯弯绕绕的走了一段,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这门处的地方隐蔽,沈澜甚至怀疑,他们这个店做酒的买卖不是那么正规。
糟粕的墙壁,布满尘土的地面。
七八张宽敞的四方桌,竟是坐满了人。
吵吵嚷嚷的,一点都与环境不相匹配。
沈澜扫了一眼,下面几乎全是男人,只有伶仃几个站在一旁的是女人,许是伙计?
她再想仔细找找她寻找的那道身影时,里头的众人目光也都顺过来了,连刚刚吵嚷的声音几乎都平静了下来。
沈澜怯懦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一只手臂挡住,她侧眸看向那个女人。
那女人不以为然,忽视掉沈澜的那道目光,笑盈盈的对着里头喊道:“各位的眼睛莫是要看直了去,莫要吓到我们小娘子了。”

里头哄堂大笑,却没有人移开炽热的目光。
像是狼窝里进了羔羊。
她终归是察觉到周围气氛莫名的变化,想借口离开,转身朝旁边人讲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事情没处理,今日应当是喝不了,我下次再来。”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门被人猛地用手按住,沈澜身体僵了一瞬,有些失措。
那引她来的女人变了脸色,嘴角微微提起,眼神有些贪婪:“来了不喝一杯还想走?”
这人说话不善,和刚刚的态度相比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扫了一眼周围旁观着的人,也都看好戏似的看着她,看来此事他们见怪不怪了。
这地方不简单。
“你们可知我是谁?”沈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危机时刻只能拼一把了。
“哦?”那女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您倒是说说你的身份?”
“我…”现在她已经是柳言的妻子,而不是沈家的小姐,不知道爹会不会顾及情面。
“我的好妹妹,我们是正经营生的,今日你来了必须喝酒,仅此而已。”她故作无奈摊手,唤了两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姑娘把沈澜“请”到空置的一张椅子上。
四方桌,三个男人贪婪的望着沈澜,转而满脸笑意的对着她身侧的女人说话,似乎还带点争论,但他们说的什么内容,沈澜竟然听不懂,他们绝不是汉人。
沈澜被按着肩膀,动不了身,眼看着他们新拿来一壶酒,然后倒满自己眼前的瓷杯。
“快喝了吧。”那女人面色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变化,但沈澜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和她爹一样的眼神,贪婪和算计。
这杯酒有问题。
旁边坐着的男人朝着沈澜说着一口不顺畅的汉话:“姑…娘,你不喝的话,哥哥喂你喝也可以。”
说着他就站起身,想抓过那个酒杯,但被旁边的女人拦了下来,不知对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那男人倒是坐下了。
这感觉很不好受,就好比,你的生命被玩弄于他们股掌之中。
她暗恼自己不曾学武,以至于现在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安静的等待他们决定自己的下场。
沈澜心里恐惧着,表情却不显的害怕,反而像是一种极其冷静的状态,身侧的女人看的碍眼,再加上等的久了也有点不耐烦:“晴儿芽儿按住她。”
说罢,双肩一重,被她们用手牢牢的抵住。
沈澜怒视着她。
“不用这样看着奴家,奴家只是请你喝杯酒罢了。”她虽然说的俏皮,但却也着实被她的眼神唬了一下,那姑娘的眼神犀利带着些冷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竟然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这个姑娘长得算为翘楚,但看她穿着打扮也不施粉黛,不会是大户人家的子嗣,但就是这双眼睛倒是特别了一些。
她俯身想仔细看看沈澜的五官。
沈澜皱了皱眉,偏过头不去看她。
那女人笑的很大声,却很有耐心再次走到她的面前,俯身看去。
只是一瞬,那女人的眼神偏了一瞬,之后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
周围本来喧闹起哄的男人们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人来了?
沈澜想顺着那道目光看去。
却在那一瞬,脖颈一重击打过来,立即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寂静无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
黑暗下,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与瞎子无异。
她皱了皱眉,一种恐惧在心中无限放大。
零星的记忆复苏起来。
恐惧越放越大。
眉间细汗入雨,接连不断的坠下,记忆不断穿插,开始乱入一些儿时的记忆。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眉头渐渐隆起,她保持的唯一理智便是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耳边忽然间响起各种声音,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有乞讨般的恳求声,有低吟的啜泣,有绝望的叮嘱…往事伴着画面一点一滴清晰的在沈澜的脑海里递进。
那是一种疼痛欲裂锥心刺骨的感觉。
她咬紧唇瓣,手不自觉的揉紧床榻上的棉被,陷入一种无比痛苦的境地。
门被轻轻打开,月光撒了一角进来。
柳言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护着蜡烛上的火光。
轻轻放在临近沈澜的桌上。
侧眸看到女人的模样,微微有些愣神。
右手迟疑的从衣袖中取出帕巾,走到她身侧,俯身为她擦拭额上的细汗。
“不要…阿爹。”沈澜在半梦半醒中,喃喃出这段话。
柳言立刻起身,撤到一旁,等了一会没有反应,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女人的梦话。
他又走到沈澜身侧,蹲下身,继续为她擦拭。
突然手一紧,被那人用力的抓住。
柳言看向她。
女人睁开眼睛,看着他,喃喃道:“柳言…”
之后,拉着柳言的那双手力道渐渐松下来,滑落至床榻上,女人的眼睛又重重闭上。
“还会梦游。”柳言抬起刚刚被抓住的右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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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字
 
第10章
 
午间的日光从开着的窗口照进来,宅子里除了有掠过的鸟雀偶有叽喳出声,再无其他声音。
沈澜从混乱的梦中苏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周围是熟悉的环境。
在家。
难道是场梦?
可昨日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伸出右手,欲撑起身子。
一种酸胀的感觉突然出现在她的手腕和双肩,她起身的动作猛然一顿。
那“梦”中的画面…
这一切莫不是真的?那倘若是真的,自己如何回回到了这里?如若真如“梦”中一样,那昨日自己被打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手有些迟疑的掀开被子,还是昨日的衣裳没错,暴跳的心平静了些许,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她侧头望向窗外照进来的那道光,侧中位,已是中午。
如此说来,已是次日。
那些人昨日的那副做派,应当是不会放过她的样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昨日她看的真切,那些人的视线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瞬后脸色大变。
应当是那里出的差错。
她闭着眼眼睛,晃了晃头。
无论出了什么插曲,此劫算她逃过了,再有什么她也不愿再深究,那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此事给她的感觉,应当是个十分复杂的事情,为避免卷入不必要的争端,还是不要过多追责。
碎银…
她着急的翻了翻衣兜,当指尖触摸到那五个坚硬的小东西,才放下心来。
“如此,还好。”她喃喃道。
红香楼今日难得的闭店,地下烛光照下的酒坊内,许多人弓着腰紧张的面向前方有幕帘遮罩着的房间方向。
“今日…”里头的人声音凉薄低沉,顿了顿“无事同我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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