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只留给她一个下颌紧绷的侧脸,约莫是被她给看烦了,薛邵抬手招呼来一个丁家小厮,那小厮哆哆嗦嗦从人堆里出来,还当是要拿他开刀。
“大...大人,有何吩咐?”
薛邵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他,“送你们小姐进去。”
“是...”
丁宝枝不等那小厮跟上,自行入了府门。
才踏入第一进院子,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灵堂。丁家给她布置的灵堂还挺体面,棺椁空着,里面摆了套她‘生前’常穿的裙装,丁宝枝面无表情在那棺椁前驻足片刻,弯腰抱起衣服,一路急行回到房中。
她听到外头热热闹闹,准是丁鹏举迎着薛邵进了丁宅。
丁宝枝在空荡荡的屋里坐下,耳听外面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动静,丁家人正在薛邵的眼皮底下忙着拆灵堂。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按理不得违抗,可她的命早在丁家长辈的操纵下一步错步步错,她不想再错下去,只想做一回主,离开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做点小活计养活自己。
丁宝枝起身翻箱倒柜,她要找些没带去章家的盘缠细软,打包起来就上路。这会儿全府人都在应付薛邵,她正好趁着这时候走小门离开。
刚一打开门,她就见方阿宁一脸局促的在院里站着,身后还有两个丁府家丁。
他抠抠发迹,“丁小姐,指挥使让我在这儿看着你。”
丁宝枝猛地关上房门,发泄般将包裹往地上一砸。
布头摔下去声音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让她浑身的委屈更加无处发泄,只能抱着两臂蹲下身去。
屋外,方阿宁听门里传出低低的呜咽,没来由的感到无地自容,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方阿宁挠着后脖颈,“丁小姐,别难过呀,你为什么难过?是我们指挥使哪儿不好吗?”
丁宝枝没理睬他。
他继续道:“指挥使现年二十四就官居三品,我都怀疑青年才俊这四个字就是照着他造的,不瞒你说,去年万岁生辰,宫中设宴,大人一晚上拒了得有七八桩婚事,给那些朝廷大员的脸黑得呀,抹了锅底灰似的,丁小姐,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何难过。”
丁宝枝在门里道:“那你嫁给他吧。”
“啊?”
方阿宁想起薛邵巡查缉拿时的雷厉风行,缩了缩脖子。
“丁小姐,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你不如开开心心的当准新妇,好歹我们指挥使BBZL他是真的对你上心。”
丁宝枝将脸从膝间抬起,看向屋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方阿宁瞪着眼睛道:“不只是我,指挥同知毛大人也这么觉得,我们都认识指挥使很多年了,很少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丁宝枝抓到他话里漏洞,“很少不就是还有别人的意思吗?”
方阿宁道:“是啊,有,在你之前是马志忠,指挥使为了缉拿他归案,三个月没回家,日子一长干脆就在北镇抚司住下了。”
马志忠?这都哪跟哪。
丁宝枝硬是让他把眼泪给说没了,擦擦泪痕站起身。
方阿宁见屋里的人影在动,再接再厉道:“丁小姐你看这多好啊,指挥使家里就他一个,你去了不必伺候公婆,平日里指挥使又忙得根本不着家,那你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吗?比在宫里和在丁府都快活多了。”
丁宝枝听得头疼,“方阿宁。”
方阿宁期待问:“什么吩咐丁小姐?”
“请你安静一会儿。”
“......”
接连两日,丁府上门贺喜的人络绎不绝。
一来贺他丁鹏举的女儿失而复得,二来贺他丁家双喜临门,觅得良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