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神,丁宝枝只从宫里饿极了的疯猫那见过,简直冒着绿光。
她慌得喉头一滚,低下头去。
章尚书在雨中崩溃大吼:“放过我儿鸣远!薛邵!放过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薛邵BBZL将眼睛从丁宝枝身上移开,“章尚书,在你以章鸣远的名义用贪款购置私宅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你牵连了。”
章尚书顿时哑口无言,想不到锦衣卫的手居然能伸得这么远......
章家两个顶梁柱被带走,锦衣卫们轻车熟路开始善后,他们根本不将人当人,赶牲口似的把章家的女眷和男丁分开,盘查起身份年龄,还是那老三样——
老的为奴,男的发配,女的送进教坊司。
轮到丁宝枝被盘问的时候,她正唯唯诺诺答话,就见薛邵的皂靴慢条斯理行至她面前。
他用刀鞘抬起她下巴,迫使丁宝枝抬头。
刀鞘蹭过她面颊,浓重的血腥味涌入口鼻,丁宝枝忍住不适,憋得眼眶通红。
薛邵蹲下身,拎拎她肩头嫁衣,问:“今天是你大婚?”
丁宝枝亲眼见到锦衣卫杀人,自然是怕极了,颤声答:“回指挥使的话,是。”
刀鞘将她肩上嫁衣挑落在地,“嫁给章鸣远?”
丁宝枝不敢动,“回指挥使的话,是。”
薛邵问:“嫁给他不是守活寡吗?”
“回指挥使的——”
薛邵打断道:“你很懂规矩。”
“回指挥使的话,我曾在宫中当差。”
“别再让我听见这前半句。”
“是。”
薛邵盯住她片刻,起身脱下斗篷罩在了她身上,他吩咐下去,“这个女人不必送去教坊司。”
正在清点女眷的锦衣卫颔首遵命。
丁宝枝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却紧张得想吐,她垂头不语,让那件绣着飞鱼图案的斗篷压得喘不上气。
她在发抖却不自知,薛邵伸手过去,愣将丁宝枝吓得偏头干呕。
章家人自顾不暇不敢言语,任谁都看得出薛邵这是相上丁宝枝了。
薛邵问:“我让你恶心想吐?”
丁宝枝捂嘴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
薛邵不再计较,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正厅,走进夜色中的雨幕。
上马前,丁宝枝脸上满是雨点,她陡然抓住薛邵衣襟,“指挥使大人要将我带去哪里?”
薛邵侧头看她攥得指骨发白的手,“自然是北镇抚司。”
丁宝按捺惊恐,试图唤醒这活鬼的半分理智,“指挥使大人,您这是在强抢良家子。”
“指挥使大人,我曾是尚服局六品女官,你不能这样对我。”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
薛邵将人麻袋似的丢上马背,策马离开。
*
户部尚书昨夜被锦衣卫上门查抄的事,传遍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