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宗兰把虾线挑干净,拿盐腌制好搁在一旁,又拍了几瓣蒜跟虾头一块倒锅里翻炒,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开始弥漫着诱人的焦香。
米秀秀深呼吸,嘴里情不自禁分泌出唾液。
意识到走神,她连忙捏了捏鼻子,将被香气引诱走的注意力拽回来,才说起中午的事:“我给爸送饭时遇到赵叔了,他说,他说文斌哥要回来了。”
毕竟是自个儿的婚事,她尚有些不自在。
周宗兰闻言,顿时高兴地笑出声:“那挺好,趁着他休假,你俩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母女俩像了六七成,都是明艳大方的圆脸盘。
许是圆脸不显年龄,加之身材纤瘦,四十六七风韵犹存,看上去跟别人三十好几的人差不多。
说着周宗兰睨了女儿一眼,又道:“上次文斌回家是三年前吧,那会儿你还是个上蹿下跳的毛丫头,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去。现在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们又是定了亲的,也该熟络熟络。”
周宗兰说完,半天没听到女儿说话,还当女儿害羞呢,抬眼仔细一看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哪有什么矜持羞怯,女儿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她脸上的笑容刷地一下收敛了。
“怎么这副表情?”
周宗兰灵光一闪:“秀儿,你看上别人了?”
“妈,没有的事。”米秀秀皱皱鼻子,瓮着声说:“只是赵叔跟爸说,这次就替我和文斌哥摆酒,可是……”
“可是什么?”
米秀秀睁着秋水般的眸子眼睛看她妈,语气无比认真:“我不想结婚,妈,我还不想嫁人呢。”不知是为了说服周宗兰,还是说服自己,她重重点了两下头。
灶里烧得过旺的柴火无声诉说着她的纠结。
周宗兰看着女儿绷着脸的严肃样,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觉得好笑:“就算你现在想嫁我还不让呢。”
米秀秀眼睛发光。
周宗兰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边给锅里加水,边继续说:“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女孩子家家的得十八岁才能领结婚证呢。文斌长得端正,体格也壮实,这门亲事我和你爸是满意的。”
“但咱们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哪里需要着急忙慌嫁把你嫁出去。你妈我一辈子就生了你和臭小子两个,怎么着也得把你留到十八岁。”
赵文斌好,她的秀儿也不差,在这门亲事上周宗兰从来没觉得自家是弱势的那方。
米秀秀得了准话,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撒娇卖乖道:“哎,我想一辈子留在家里陪你跟爸。”
而后是将赵叔给的理由讲了。
周宗兰睇着她,笑骂了句“小滑头”,面上的松快却渐渐转为沉思。
是有些日子没见着冯柳花了,听说可能是痨病,赵大有怕探病的人也传染上便让大伙儿不用上门。
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了呢?
是,站在赵家的立场,赵大有提出先摆酒算是人之常情,但搁在自家,这事就太难为人了。
答应呢,女儿恐怕得莫名其妙多个“冲喜”的名头。
冯柳花急着抱孙子,她家秀儿现在身子都没长开,一旦怀了孩子风险就太大了,她总不能为了让冯柳花安心合眼就置女儿的生命于不顾。
何况,文斌在家时间那么短,秀儿还不一定怀得上。
若是冯柳花带着遗憾走了,平时不闹矛盾时尚好,万一以后秀儿跟妯娌拌嘴处得不好,人家少不得拿这事戳秀儿的脊梁骨。
人一旦吵架,多少生搬硬套张冠李戴的理由都能咂摸出来,就为了一脚把对方踩泥里。
可要是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