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是没得挑的。
五官没有一点瑕疵,皮肤嫩得一掐就能出水似的,骨相、皮相都好,形体、神态、气质,也都出类拔萃。
有舞蹈基础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外形条件没毛病,那就要看内在了。
当了几十年老师,做了几十年演员,方素娥一辈子都在琢磨人性,自觉看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就知道了。
“听到门铃响,我还叫了半天人,发现一个都不在家,这才急忙来开门,让你们久等了。”方素娥笑着说。
等到进到一楼客厅,她不动声色地引着谢菱坐在了自己身边。
才坐下来谈了十几分钟,谢菱就感觉到了差距。
沈妈妈在宣传口工作,又是个小领导,已经算得上很擅长人际交往,可在这里完全被压制住,一点能力都施展不出来。
方素娥的气场太强了。
她问话很有技巧,有几个问题其实拆到最里面是同一个内核,目的应该是互相验证真实性,可沈妈妈回答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还滔滔不绝的,甚至可能自以为掌握了节奏。
两人寒暄了一阵,方素娥主动说起了沈琴的事情:“上次回去我找音乐系的老师问了一下,都说孩子嗓音条件不错,就是缺乏一点耐性,底子差了些,艺术学科都是要日积月累才能有收获的,比起其他科目其实更看重自制力……”
又提了好几个小建议,最后还推荐了一个老师的名字:“要是有需要,你们可以去找她教一教,就说是方老师介绍过来的,趁着现在还没入学,赶紧把发声练起来……”
沈妈妈听得不住点头,谢了又谢,只觉得这回果然来得不亏。
又点了几句沈琴的情况,见差不多了,方素娥就笑着说:“你们要是还有事,不如先回去忙着,我和谢菱同学正好聊一聊,晚点我叫人送她回蟠桃路就成。”
沈妈妈自然不可能有意见,一口就答应下来。
送走了母女两,方素娥给谢菱换了一杯茶:“谢菱,你个人外形条件很好,文化成绩也是拔尖的,不管去到哪个专业,大家都欢迎得很,舞蹈系的老师们直到昨天还在抱怨,说我们抢了好生源。”
她顿了顿,问:“我看你填的个人情况,已经有好几年的舞蹈经验,为什么没有去报舞蹈系,而是选择了表演系呢?”
这个问题说简单很简单,可要回答起来,很容易就看出来个人的想法和人品。
明明说是闲聊,聊出了面试的感觉。
谢菱把手里捧着的茶杯放下:“主要是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志向,二是发展。”
“我小时候住在乡下,看过戏班子下乡唱社戏,当时只觉得咿咿呀呀的,一点都听不懂,也没什么意思,只想着等武生翻跟斗。后来长大了一点,外婆带我去看了一场话剧,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都非常震撼:表演居然可以是这样的形式。”
“这应该就是我最早的艺术欣赏启蒙了。
里面的角色哭,我就跟着哭,里面的角色笑,我就跟着笑。表演者通过自己的理解,诠释一个角色,就像那个角色真的存在过一样,不同的表演者表演同一个角色,也都有自己的不同侧重、不同表现,这一点特别吸引人。
看得多了,我就想,为什么我不可以演?
不怕方老师您笑话,我偷偷对着镜子学着演过不少角色,只是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谢菱笑了笑。
方素娥的坐姿原本一直是放松的,听着听着,慢慢就坐直了身体,靠得更近。
她也笑了起来,鼓励地说:“对我们演员来说,这都是很好的尝试,我不上台的时候也经常自己对着镜子练习,对比表情、动作、神态的差异在哪里,算是跟你殊途同归了。”
又问:“你都扮演过哪些角色,是怎么理解人物性格的?”
谢菱就详细列举了几个例子,逐一分析,总结了自己从前做过的人物小传和分析。
都是小说里提过的经典剧目,方素娥作为军文院的老师,自然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