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乔絮霏找了同村的杨半仙合作,两个人穿梭在官商之家的庭院,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各种方法搞钱。
杨半仙扮作仙风道骨、胡子白花花的道长,乔絮霏就扮作机灵可爱的道童;杨半仙扮作衣袂飘飘的仙女,乔絮霏就是仙女座下的童女。两个人在各个有钱人的府邸,做法事,结善缘,开解生者的心结,赚了个满盆钵。
这一路自然遇到不少意外,每次乔絮霏紧紧捂住马甲,化险为夷。
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杨半仙和乔絮霏假扮师徒捉鬼,结果翻车了。她们一直干着开解活人心结的活,没想到招来了真鬼,还是一只不肯投胎的厉鬼。
当时,府邸的仆从作鸟兽散去,留下的人中有胆子小的,当场白眼一翻,晕死过去。有胆子大的人,也双腿发抖,如筛糠一般。
唯有乔絮霏稳得住,站在原地,和厉鬼搭上话,安抚住暴躁的厉鬼,弄清楚厉鬼的来历与目的。又与府邸主人沟通,让厉鬼和府邸主人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厉鬼化解怨气,转世投胎,临走十分感谢乔絮霏,府邸主人更是泪水涟涟,用丰厚的银钱答谢。
后来有人问季玉棠,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季玉棠说因为那一包银子分出去一半给杨半仙,又分出去一半给乞丐,剩下的四分之一,够他们一家三口吃穿用整整一年。
当然,现在季玉棠不在东云秘境门口,也看不到乔絮霏精彩的表演。
此时,三个千符宗的金丹符师一开口,乔絮霏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几乎一瞬间,她就明白其中的关键。
这些人毕恭毕敬的神情与脸色,她想到了亡故的养父,那个退隐山野还被朝廷惦记的男人,家乡附近的小官小吏见到他,皆是这么一副表情。
不说多么像,也就一模一样吧。
她知道千符宗的修者误会了,也不澄清,干脆将计就计,微微颔首,眼神沉静又冷漠,从他们头顶划过,没有回答他们。
若是季玉棠在此,必定要感叹一句,“吾姐颇有家父之风。”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乔絮霏是得到了养父季浩然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用乔絮霏自己的话说,她也就是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时,哪怕心里慌得一批,脸上也要稳如老狗。
就比如说此时,三个千符宗的金丹修者两两对视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慎重,显然被乔絮霏骄矜冷傲的态度震慑住,误以为她是大佬。
一个元婴修者干掉他们四个金丹修者,绰绰有余。
三个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就要提出告辞。
突然胡娇娇从惊吓中回神,看到三个金丹修士伏低做小的姿态,也知道净璃派占上风,大呼道:“乔……”
她想让乔絮霏不要放过刘氓,喊到一半,受千符宗弟子影响,又不知道如何称呼乔絮霏合适,别别扭扭的,一下卡壳了。
千符宗的三个金丹修士看了看乔絮霏,又看了看胡娇娇,满脸疑问,眼前这个女修姓乔?乔什么?
他们记得净璃派中年轻一代女弟子,有名气的,修为在元婴期的,根本没有姓乔的女修。
千符宗三个金丹修士抬眸,看了眼乔絮霏,又赶紧毕恭毕敬地低下头,狐疑着:这女修到底是何人?什么修为?会不会弄错了?
乔絮霏没有解释,她好像不知道若是身份被拆穿,千符宗会追着他们打杀似的,淡定又从容。
她只是冷冷一瞥胡娇娇,轻轻敲击着瓷杯,淡淡地说道:“胡师姐,你该称呼我为‘乔师妹’,可别再忘记了。”
胡娇娇一瞬间被冷淡的眼神吓住了,惊恐地站在原地,如木偶般回道:“是。”
千符宗的金丹修者越发奇怪,哪里有师姐怕师妹的?还忘记怎么称呼对方的?
有猫腻!
只有一种可能,这女修真实的身份并非他们表现的这般。
乔絮霏似笑非笑,看向千符宗的弟子,眼神落在领头的三个金丹修士身上,“来日秘境相遇,希望三位也不要叫错。”
“是……”
千符宗三个金丹修士只觉得紧张得握拳,不知道是不是压力促进大脑运转,他们瞬间明悟,眼前这个女修压制修为进秘境,肯定是隐藏身份行事,扮作不起眼的小师妹,更是别有深意。毕竟胡娇娇的实力较弱,在一众人中是最弱的,这位“乔师妹”还是胡娇娇的师妹,只会让众人误会她更弱小,更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