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还是乔絮霏第一次愿意留步，听他说话。
乔絮霏没有接所谓的修炼手札，眉梢微挑，“这算什么？差点杀我的补偿？”
若是她愿意，花点时间去藏书阁，那里面记载着各位前辈大佬的修炼手札不少，一个下午就能够整理出来厚厚一本。
她真的不是非接不可。
封玄凌久久等不来她的接受，垂下了手臂，手指紧握着手札，平整的封面因暴力扭曲变形。他嘴唇紧抿，痛苦道：“我娘没了……那一日，她自知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当着我和师父的面自尽了。”
封玄凌的母亲？
乔絮霏脑海里蹦出封母的模样，那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容貌姣好，不管何时何地都端着最好的仪态，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贵人。
哪怕疾病缠身，脸上毫无血色，有时虚弱地卧在榻上，依旧是高贵的模样，宛如世家门阀出身的贵妇。她稍微对旁人笑一笑，稍微示好，就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但是，乔絮霏并不喜欢封母，哪怕封母对他们一家人比附近的村民更加客气有礼。
也仅仅只是比其他人稍微好一点。
不过，逝者已矣，她还是道了一句：“节哀！”
不知道封玄凌是压抑得久了，还是遇到故人话多些，他又道：“她临终前希望能够看到我拜师修仙，所以，师父答应了她，收我为徒。”
听到这里，乔絮霏弯弯嘴角一笑，眼中满是嘲讽，夹杂着冷意，什么时候闻行至如此善良好心？一介凡妇以死相逼，他就答应了？
所以，杀未婚妻证道不成，变成了慈母自尽成全儿之道。
终究封玄凌还是成为了闻行至的徒弟。
突然，乔絮霏敛去所有的情绪，恢复温和浅笑的模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看来当年我阿弟玉棠并没有说错。”
封玄凌刷地一下，脸白了，毫无血色的白。
当年乔絮霏的弟弟季玉棠说过什么？
这话要从封玄凌杀乔絮霏失败说起，蓝月剑阻挡了封玄凌的剑刃，季玉棠第一个冲出来挡在乔絮霏面前。他得知封玄凌要修仙，要杀妻证道，顿时破口大骂，“你老母犹在，我姐算不上最亲近之人，要证道就回去杀你老母！”
未曾想到，昔日季玉棠气急之言，一语成谶，封母自尽换得封玄凌的修仙路。
以乔絮霏和封玄凌相识十年的了解，她并不觉得封玄凌只是简单的示好、卖惨，稍微动了动脑子，眼睛一眯，微笑道：“若是你觉得你母亲是真的爱你，衬得我这个前未婚妻黯淡无光，不够爱你，那么就按照你想的去理解吧。”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封玄凌的脸色，又道：“毕竟我不是你娘！”
道德绑架？情感绑架？
对不起，她可以没得这些玩意儿。
乔絮霏放出小蓝，一团蓝光降落在脚下，她踏上蓝月剑准备离去，却被封玄凌一把扯了下来。
“霏霏，当年我年幼，猛然被修仙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做了失智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封玄凌说起过往，满脸懊悔，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一改往日的沉静寒凉，多了几分火热期待，“你知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如果我们重新来过，我修炼护着你，你在一旁为我出谋划策，你说好不好？”
封玄凌说出这么一番话，让乔絮霏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封玄凌，低声长叹息，“堂堂元婴后期大修士，看来在擎苍峰过得并不好啊！”
封玄凌就这么任由她打量着，期待着乔絮霏心软点头。
乔絮霏摇摇头，道：“斩俗缘，断红尘，杀至亲至爱之人证道，证的真的是修道之心吗？不，证的是你的忠诚。若我是你，要么一心一意侍奉闻行至，要么另找出路。”
话说到这一步，这是她这个前未婚妻最后的温柔，希望封玄凌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打扰她。
封玄凌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
气氛一下凝固，只听见两边丛林里鸟雀鸣叫，格外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