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by苏木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25
“有什么新的发现?”
顾熹看着他,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相机。
焦点对准王晓的指甲,她轻声开口。
“指甲油里含有很多化学物质,对孕妇和胎儿的影响都很大。”
她话没说完,项子深已经明白了。
王晓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表明了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所以,指甲油不可能是她自己涂的。可是……
“她的妆也不是自己化的。”
顾熹已经拍好了照片,眼睛盯着显示屏放大查看细节,她随口接住项子深的话。
“赵芊没有涂指甲。”
项子深挑眉。
同一个凶手,还是很有仪式感的凶手,如果美甲是他规划中的一部分,那他不会给赵芊落下。
又垂眼看了一眼王晓秃秃的指甲,他看向顾熹。
“凶手有不得不给她剪指甲的理由,而且,想要掩饰。”
来龙去脉已经差不多捋清楚,顾熹也不想再在殡仪馆里多待。
因着往事,她对殡仪馆有非常强烈的排斥感。
收好东西,她先一步往外走。
“项队,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去的路上讨论也可以。”
看着她的背影,项子深嘶了一声。
他怎么感觉她有种用完他就不管了的意思呢……
怎么着,她回局里去的时候不用司机了?
顾熹没以为项子深还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站在阳光下,一手搭着副驾驶的车门,她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近的男人。
“项队,今天去局里做笔录的男人,我好像见过。”
项子深一滞。
“李哲?”
李哲?
顾熹眨了眨眼。
他叫李哲吗?
*
安城最近气候很不正常,常常前一分钟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分钟就阴云飘过,风雨骤起了。
这一点,体现在顾熹去安城分局报道的那天,也体现在,这一刻。
她正坐在车上给项子深说自己第一次在便利店遇到李哲的事情,忽然一声惊雷,打断了她。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但今天我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他……”
项子深侧头睨了一眼副驾驶上突然顿住的小女人。
“害怕?”
轻呼一口气,顾熹清了清嗓子。
“不怕。”
她只是被吓了一跳。
项子深默默点头,“嗯,我想也是,顾法医怎么会怕打雷呢。”
顾熹横了他一眼,没理他,只接起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
“而且,我们去罗溪村的那次,我也见到他了。”
雨点落下,雨刷器开始工作。
项子深适当减缓了车速。
“罗溪村?”
蓦的,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顾熹停下来回头找人的模样……
“你确定那个是李哲?”
顾熹轻轻摇头。
她不是百分百确定罗溪村的那个人是李哲,但是,那股青草香,绝对不会错。
闻言,项子深没再开口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沉思里。
车厢内陷入沉默,只能听到车外雨水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十分钟后,眼见着雨刷器的运动轨迹越来越快,能见度越来越低,顾熹终于打破了安静。
“项队,要不然,我们靠边停车等等吧。”
项子深原本是没想那么多的,要是他自己或是载着队里那几个狼崽子,他自然是急着回局里的,可眼下忽然听顾熹这么说,他还是打开了双闪。
观察了一下路况,他慢慢在路边停下车。
只是,还没等停稳,项子深就见顾熹解开了安全带。
“你干嘛?”
顾熹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向后探身,拿起刚刚放在后排的背包。
只不过,她伸手去拿背包的时候,离得项子深近了些。
鼻尖飘过一股淡淡的花香,具体是什么花,他分不清楚。
是……洗发水的味道?
顾熹是有点饿了,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她光想事情了,基本就没怎么吃,后来,干脆放下饭碗跑出来了。
这会儿忙完了,觉得肚子空。
眼看着顾熹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项子深眯了眯眼。
这女人,出门的时候到底在背包里装了多少东西……
许是注意到了身边男人的视线,顾熹径自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然后,顺手把巧克力盒递到了项子深的面前。
“来一块?”
项子深没反应。
“你不是中午也没怎么吃饭么?”
说着话,顾熹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说起来,他没吃怎么吃饭,还是托了她的福……所以,给他分享巧克力算是理所应当的吧。
项子深垂眸,看着眼前的巧克力。
“我不吃。”
顾熹挑眉,“不吃?”
待咽下嘴里的巧克力,顾熹眨了眨眼。
“为什么不吃啊?不喜欢吗?不过,我朋友家的旺财也不能吃。”
旺财……
抽了抽嘴角,项子深蹙眉。
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类的名字呢?
转瞬,顾熹又晃了晃手腕。
“真不吃?不甜的。”
她音落,项子深动作利落的掰了一块扔在嘴里。
他感觉他要是再不吃,在她心里应该跟那个什么旺财就差不多了。
十五分钟后,雨势渐小。
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项子深睨了一眼正在盯着窗外出神的女人。
“顾法医。”
顾熹扭头。
“咱们能走了吗?”
顾熹刚才是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的回头。这会儿,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一辆一辆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的车子。
“能啊。”
闻言,项子深发动车子。
倒是顾熹,满眼诧异。
总感觉项子深问这句话怪怪的,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等两个人回到局里时,雨已经彻底停了。
江阳第一个冲过来。
“老大,熹姐,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顾熹指了指项子深,“问他。”
她还得赶紧去准备送检材料。
项子深也没耽误工夫,立刻安排了人去24小时监控李哲。
剩下的几个人,随着他讨论案情。
现在,虽然李哲有很大嫌疑,但是他们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而且,至今还没有发现李哲和王晓有什么交集。
更重要的是,项子深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为什么王晓的尸身被完好的保存在冰柜中,而赵芊的却被随意的丢弃在玉米地里?
如果是对一个追求完美的凶手来说,这很反常。
“老大,和王晓发生关系的人查到了。”
只不过,那人交代的方式,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他还不知道王晓已经遇害了,我跟他说的时候,他立马就吓得坐地上了。”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和他可没关系。
江阳当时也觉得挺好笑的,就是那种,潜意识里,就觉得王晓遇害这事儿的确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果然,不出五分钟,那人就全都老实交代了。
“我,我和她原来是在酒吧认识的,但是不太熟。后来……就前段时间,我们在天长路头上那家肯德基遇到了,她一个人,我就和她聊了一会儿。”
“警官,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
他是第一次和她发生关系。
而且,他也没给王晓下安眠药,他是从哥们那儿弄来了点助兴的东西,在床上,他不喜欢木头人。
“完事儿之后,我还给她留了一万块钱。再往后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了。”
又问了些相关的细节,江阳便懒得再理会那怂货,手一伸,就给扭送到了别的同事那儿。
“强.奸.犯,处理一下,这是笔录。”
项子深听完江阳的话之后,眉头紧蹙。
“你带人去那混账玩意儿给王晓留钱的附近查一查,看有没有李哲出现过的踪迹。”
*
隔天一早,顾熹才一只脚踏入安城分局的大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好几个人竟然不顾及场合,就在这里推推搡搡起来。
直到中午在食堂里,她和陈珊正巧听到几个人在讨论早晨的事情,才算知道了个大概。
“就没见过打架打到我们刑警大队来的。”
陈珊啃着可乐鸡翅,眼巴巴的看着顾熹。
“熹熹,他们说的事儿你知道吗?”
顾熹嗯了一声。
应该,就是她早上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伙儿人吧。
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之前,她还见过在殡仪馆里打起来的家属,那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不过,最神奇的还是这些人报警的理由,不是因为打架,说是诈骗?”
另一个人又接过话头,“光诈骗还好说了,报警的那伙儿人说是因为配阴婚呢!”
“可不是么,小赵做笔录的时候都有点懵了。”
阴婚?
这两个字落到顾熹和陈珊的耳中,陈珊正好咽下嘴里的菜。
“阴婚?这都什么年代了,咱安城还有这封建迷信?”
倒是顾熹,手里的筷子一顿。
阴婚?
她忽然想到这段日子自己接触的两个受害者。
妆容,旗袍,大红布……
猛地抬起头,她正巧对上项子深的视线。
项子深是过来找人的,好巧不巧也听到了这段对话。
上午的时候他不在局里,倒是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乍一听到,瞬时蹙起了眉头。
“报警人在哪儿?赶紧给我找回来!”
他忽然冷冷一声,吓了刚刚正在一边闲聊一边吃饭的几个人一跳。
“行……行,项队,我这就去把人带回来。”
项子深大步流星的离开食堂。
他们盯了李哲两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那厮看起来太正常了。
可偏偏是这种正常,才显得格外反常。
眼下,这个听起来好似没有任何关系的案子,他却觉得是另一个突破口。
眼看着顾熹忽然端起餐盘往外走,陈珊赶紧吐出嘴里的碎骨头。
“哎?熹熹,你不吃啦?”
顾熹着急去追项子深,匆匆和陈珊点了点头,就把餐盘送到了回收处。
项子深是在办公室门口被顾熹叫住的。
他回头看她,满眼都写着有话快说。
“项队!我觉得,那个阴婚的,可能和王晓和赵芊有关系。”
项子深双臂抱胸,垂眼看着她。
顾熹以为他觉得自己在随便说说,她又往前走了两步。
“王晓和赵芊死前的装扮,很可能不是因为凶手独特的仪式感,而是因为他需要用她们牟利。”
所以,她们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看起来无比得体。
只有得体,买家才会满意。
项子深故意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朝顾熹近了近。
两个人之间,不超过三十公分的距离。
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顾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项队不相信我?”
项子深缓缓开口。“相信。”
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不会火急火燎的让人去找报案人。
不过……
“然后呢?”
然后?
顾熹清了清嗓子,别开眼。
“然后……然后就是你们的事了。”
她又不是刑警。
项子深默默点头。
稍稍向前倾身,他与她平视。
“那就感谢顾法医的高见了。”
项子深转身进了办公室,顾熹还楞在原地。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还高见,阴阳怪气的。
作者有话说:
熹熹:我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项队:咳咳……你有这个想法?
第八章
刑警队抽丝剥茧般不分昼夜的忙活了两三天,总算是把阴婚事件摸明白了。
“老大,前几天打架报案的人啥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敢跑过来报案。网上有个论坛,有中间人给男女双方亲属牵绳搭线,中间人赚的就是高额的介绍费。那家是因为中间人收了钱,但是到办事儿的时候,没见到女方,这才闹起来了。”
“至于那个中间人,我们也查到了,大部分时候是男女双方家属你情我愿的。这个给他提供女尸的神秘上家他也没见到过,说是刚接触时间不算太长,约定是把尸体放在固定的地方,然后到了时间有人会去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