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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进门后我黑化了——by姜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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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方掩盖不住的高兴,嘴里谦虚道:“承迎儿妹妹吉言,现如今怎的还不知道,都说京中繁华似锦,我倒想去瞧瞧。”
  有这心便好,姚方迟早要离了清河县,往更高更远的路走。
  父子俩吃着面筋,不住的赞好,幸而我下的面多,又与父子俩端了一盆上来。
  两人多少分了,姚方笑道:“迎儿妹妹这厨艺,比外头饭馆的大师傅也不差甚么,可惜咱每没得银钱开铺子,不然定然能打出名堂来。”
  我笑他到:“方哥哥,读书的不都不爱银两挂嘴边,嫌它俗气,怎的你却想我在外头开铺子挣银钱,不觉一身铜臭味儿么?”
  姚方许是未想到我会说这话,咕嘟咕嘟吃了两口汤,抹了嘴道:“我是读书人,可也知道没银子,万事不可,读书又怎的?笔墨纸砚,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农人赶将出来的?那些个假清高的,你可别理会他等。”
  言罢,看了眼门外,低声叹息道:“说多少,我等读书不就为报效朝廷,可如今官家恁般样子,舞文弄墨,不思进取,奸宦当道,为官家极尽心思搜括书画奇巧,根本不在政事上,我读这书又为着谁?”
  “你且闭嘴罢!”姚二叔听了儿子这话,吓得一哆嗦,看样子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姚方越发要说了:“可不是?朝中六贼不除,有什麽读书人用武之地,倒不如他处寻求一展抱负。”
  我虽听不清姚方这话内里意思,可却明白看到姚二叔脸色涨红,火冒三丈的模样。
  姚二叔立马拍案而起,大骂道:“姚方!你待如何?可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把脑筋都读糊涂了?他处?你还想去何处施展抱负?还敢妄议政事!”
  姚方没啃声,默默收了碗,不理他爹了。
  我忙出声打圆场:“二叔,你消消气,方哥哥不过说说而已,他还年轻呢,不过说两句,左右没人,不碍事的。”
  姚二叔还想呵斥几句,我赶忙拉着姚方出门去。
  到了外头,我说他:“你也真是,好端端说恁般话气他作甚?二叔为着你,四处寻夫子教导,你莫要让他失望。”
  我听不出姚方话里头多少意思,总觉得二叔如此生气,总归不是好的。
  姚方涨红了脸,垂着脑袋不说话,脸上显然不服气。
  我好生道:“你念书考功名,不是为了报效朝廷吗?又想要去往何处?”
  姚方拿着书,坐到书案旁,拿出一叠纸张放到案头上,道:“这些且是我花钱买来的邸报,里头录了些许政事,我时常看。”
  我没去拿,毕竟我不识字,也看不出名堂来。
  只听姚方又道:“以往我一直以为,忠于朝廷,忠于官家,便是忠于我朝子民,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发现错的离谱。”
  “我胸中有万点办法,却不能使民富庶,北境无法安宁,我等却是没用,若有朝一日,我能往他国施展才华,又有何不可?天下之民,非一国之民,迎儿妹妹,你说可对?”
  听到这,我猛然想起前世姚方高中,姚家居家迁往东京去,过了一两年,便与我断了联系,如此想来,怕是姚方仕途不得意,往他国寻求解决之道了。
  我道:“对与不对我却不理会,只方哥哥觉得好,那便做罢。”
  我想起隔壁陆家那位主儿,似乎与姚方一个夫子,便问:“我记着隔壁陆家少爷也与哥哥同个学堂,不知他怎样?”
  姚方撇撇嘴:“他?不是我多言语,那姓陆的,每日里只练剑习武,于功课一途不甚上心,夫子多次说他不停,便不理会了。”
  “如今朝廷不重武事,他便练成李太白在世也无用。”
  原来却是这样,不过以陆家门楣,即便科举一途没指望,怕是也不愁吃喝的。
  说起来,我是一俗人,这年岁,便是有吃有喝足够了,更大的抱负,与我小女子身上,怕是没有的。
  姚家父子经过那一遭谈话,两人就变了许多,二叔更是捉急叮嘱姚方念书,且要用在正道上,姚方也不在二叔面前理论,依旧如常。
  我每日里与大娘学厨艺,闲了便做针线,话些家常,偶有听说西门府上又纳了几房妾室,潘氏在内宅很是有手段,又搅弄多少风雨出来。
  一晃眼,我前翻际遇,恍如隔日。
  次日早,姚大娘教我煨鹿肉,半扇肉占了满满一灶台,我看大娘手起刀落,很是利索,抬袖子在一旁打下手。
  姚大娘道:“煨鹿肉讲究火候,须先锤煮,绞出臊水即便,加肉汤小火慢煨,再加鸡汁煨,放酒,油收汁,再放火腿、冬笋、香覃同熬,若是喜辣味,加花椒即可。”
  我细细听着记下,见鹿肉逐渐软烂,火腿冬笋泛着油光,加了花椒更是辛辣,那滋味儿果然与牛羊肉又是一番不同。
  等鹿肉出锅,一家子吃了,还有好些,姚大娘与往常一般,带着我装盘入碗,给邻里分去,照例没往陆府那去。
  我估摸着时辰,将装了鹿肉的罐子,放进食盒里,走到院子后边,与陆府连着的一处矮墙下。
  我低声唤道:“秀秀?可在不?”
  须臾间,一根竹竿子架在墙头,却不是她爬上来,而是我俩以往的信号,只要她人来了,放根竹竿上来,又不至于让府里其他听得声响。
  我叠着凳子,一手拎着食盒,轻车熟路爬到墙头,往日我轻易能爬上去的地方。
  因着今儿穿得绸裤有些紧,我恍惚自个儿腰围粗了些,耽搁了好一会儿才爬上来,不觉气息微喘。
  当真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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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解析
  1、忒:太
  2、间壁:隔壁
  3、山药糕、杏酪、煨鹿肉:出自《随园食单》
  4、不挨着:不碍着
  5、红案白案:红案指鱼肉蛋等制作,白案指米、面、点心等制作
  6、劳什子:指一种无用的,徒劳的,不好看或者使人不愉快的东西或事件
 
 
第8章 你楞个门神儿似的,干啥不动啊!
  我趴在墙头上,探个脑袋出去,果真见秀秀在墙下,俏声道:“你过来,我把盒子与你,你端了回去,再把盒子还我。”
  秀秀背对着我,颔首不言语,我怪道:“你做什麽看哪儿?快来拿了,我拎着忒重。”
  秀秀只不理我,我瞧她耳尖儿红红,身子微微抖着,难不成是水池上假山石洞里风大?
  我挠挠头,脑袋上掉了根稻草下来,刚刚往柴房搬凳子,里头草屑太多,该收拾了。
  我道:“秀秀!你楞个门神儿似的,干啥不动啊!鹿肉可香了。”
  我脚下一急,生怕有人过来,一屁股坐在围墙顶帽上。
  ‘叮咚!’
  隔着假山石,一根钓鱼竿从石缝里伸出来,丢到池中,一声脆响。
  我滴个天杀姥姥!居然有人!瞧秀秀那鹌鹑模样,指定是府里的主子!
  这府里除了陆辰卿那厮,有谁敢称主子,我这青天白日里翻他家院墙,是想做个甚么事?

  电光火石间,我已扭头要走,那边人已发了话。
  “慌走怎的?爬了我家院墙,却要走?”
  我此时背对着那头,面前是自家院子,寻思我若生生跳下去,是脚先着地,亦或是脸先着地。
  我苦着脸:“哪个要走,这却是我家院墙,怎的就是你家的了?”
  后头那人轻笑一声,就在我准备撒手走人,摔得脸也不要时。
  那人道:“秀秀,把鹿肉拿来我尝尝。”
  我生生收住脚,却是忘了,我一走了之,可苦了秀秀要面对那厮,虽是秀秀说她长得与陆府那早夭的小姐相似,可这话能有多真,万一陆辰卿真要因着这事惩罚秀秀,那却是我的过错。
  我暗道秀秀估摸也没来得及知会我,怕是才放了竹竿,才发现假山石后有人垂钓。
  我不情愿转过去,把食盒递给下边的秀秀,两人对视一眼,只有好姐妹之间才懂的眼神。
  秀秀恭敬拎着食盒,站在往假山洞口的小径,道:“少爷,里头多虫蚁,地儿窄,且出来吃罢?”
  此时秀秀半弯身子,对着那块巨石,若不是听到那处有人声,恍如以为她对石头忏悔。
  我见那大石头半日没动静,也不知哪来的肥胆,高声笑道:“我说陆家少爷,咱每也算邻居,你该不是怕见人?害羞了不成?按我说不打紧,你戴着面具,多少我见不得你风流俊俏。”
  这最后一句,可把秀秀吓个半死,急朝我挤眉弄眼,只差没求我下去。
  我越发赖皮了,没了以往懦弱胆小,胆子倒是跟着姚大娘走街串户,练出来了。
  我又道:“陆小郎君莫怕,我且住隔壁,跟秀秀多少年姐妹,便是你不好看,我也不唱扬得一地里知道,我一女儿家家的,说话不中听,你别忘心里去。”
  这话倒是我求生欲强了,就赌陆辰卿不是恁般小肚鸡肠的,怪道秀秀成日在我耳边念叨她家少爷多好,我今儿就要看看。
  秀秀都快哭了,朝我低声道:“快些回去罢,说的恁样儿话来。”
  我咧嘴笑笑,正要走,那厮开口了:“把鹿肉放卷棚里,再烫一壶金华酒来,往厨房捡两碟细果子。”
  秀秀忙应了声,放下鹿肉罐子,又垫着脚倚着海棠窗,把食盒还我,还不忘叮嘱快些离开。
  我真就不走了,没看着陆小郎君真容,那不是一大憾事?
  我瞧着大石头脚下掉的面具,笑了。
  那厮要捡起来,必然要转出来,一来一回,我一准能瞧见他,是否比馆子里的小倌更好看些。
  秀秀一走,我叠着腿且坐在那儿,没多会儿,果真见一席软烟色打石头后头出来,陆辰卿背着手,浅浅走到围墙根前,抬首看我。
  我坐墙头上,他站墙头下。
  隐约见我仿若看到烟雨蒙蒙天气,青山翠柏,拢着淡淡疏离的雾气,少了人间烟火气,更多是神仙人物。
  这人,不一般。
  陆辰卿冷眼看我,良久才道:“真丑。”
  我丑?
  我放下脚正要反驳,身子一动,脑袋上飘飘然又落了几缕草屑来,悠悠然落在那厮脚边。
  我发誓,再也不把脚凳放柴房了。
  我看着墙头下,红色胎记占了半张脸的陆辰卿,也想回敬他一句,可怎的也说不出来。
  我天生就是好心肠的女儿家,说不来戳人心窝子的话。
  我道:“可不是,我要长得如小郎君模样,还担心个甚么,早下池子里去了。”
  陆辰卿挑眉:“下池子作何?”
  我笑笑:“不活了呗。”
  那厮放下钓竿,慢条斯理拿出帕子擦手,行止当真好看,就是脸上有些吓人。
  陆辰卿笑了:“你个女儿家,爬墙到我家,只给秀秀吃食?”
  我道:“不然怎的?”
  陆辰卿又道:“我怎么瞧着,你像入室偷盗的小贼,正好前几日,我素日用的八仙闹海端砚,遍寻不见,该不会是你借着与秀秀好,往我府里偷了罢。”
  这厮恁个记仇!
  我知他胡乱编排,嘴上功夫比不得我,就拿秀秀威胁,真要是他那劳什子的砚台不见了,我便罢了,秀秀不得落个罪名。
  我暗暗翻白眼,低声小意道:“您瞧我这嘴儿,刚刚打着望风呢,瞎胡说一通,陆小郎君千万原谅则个,莫往心里去,这厢赔礼了。”
  我一时忘了在围墙顶帽上,两手朝陆辰卿做礼,忽的脚下一滑,人直愣愣往花园子里扑。
  我原以为陆辰卿怎么着也得接我一把,谁知那厮不禁不帮我,还往后退了两步,仍由我掉在花圃里头,四肢大张,脸先着地,摔得腰酸腿疼。
  一水儿名贵花木,压了稀烂。
  我闷声道:“你……真狠。”
  陆辰卿笑了笑,如许多风骚文人一般,从袖子摸出把墨竹扇,摇了摇:“既迎儿姑娘对在下行如此大礼,你这歉意我权且收了,想来我那砚台应是放在学塾里,未得带回。”
  等我好容易起身,捯饬干净面皮衣裳,瞧见陆辰卿已坐在卷棚内,小火煨鹿肉,泥炉浅烫酒,连面具也不曾捡,倒不怕我这外人瞧见。
  一股酒香漾开来,我抽了抽鼻子,一时间心思浮动。
  我道:“小郎君见笑了,这吃鹿肉有讲究,得配着酒喝,才有神仙滋味儿。”
  陆辰卿挑眉,拇指食指捏着白瓷小酒杯,送到嘴边,喉结甫动。
  我一时有些口干。
  陆辰卿笑看我:“你是姚家女儿?”
  我拍了拍袖子的草屑:“也不算是。”
  陆辰卿又倒了杯,酒水沿着杯沿溢出来,落在石桌上。
  可惜一壶好酒,我暗自叹息。
  陆辰卿眼神示意对面:“喝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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