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山外山——by苏之灼

　　“谢谢哥哥姐姐。”
　　方知时走到叶雾另一侧，手一捞握住叶雾垂下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叶雾低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他，他仿佛不知情似的到处看，就是不看她，是在害羞呢。
　　从舞台这里到小朋友爸爸的工作的地方不算很近，一路上有灯，但没什么人，所以显得很安静，晚上也有点怖人。
　　“这段路都是你自己走过来的？”叶雾感到惊讶，小孩子竟然这么大胆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走了这么久。
　　“嗯，爸爸不理我，屋子里太冷了，我就自己出来走走。”
　　大夏天的，屋子里怎么会冷？叶雾全当小孩子说反了。
　　“挺勇敢的，但是下一次记住没有大人跟着，自己不能乱跑。记住了吗？”
　　“嗯！”
　　方知时听她嘱咐小孩子的语气觉得很可爱，向她解释：“这里挺安全的，摄像头实时记录，安保系统也很好，出不了什么事情。”
　　正说着，就到了小朋友爸爸的办公室。
　　敲门好几声之后都没有人来开门，两人对视一眼，方知时握上门把手，轻轻转动，门打开之后一阵凉风吹过来，是空调的冷气。
　　屋子里，有一个男人趴着睡在桌子上。
　　原来是睡着了。
　　把小朋友送进去之后，叶雾觉得不放心，方知时叫了叫男人。
　　“刘哥？”
　　男人没有反应，呼吸很急促。
　　“刘哥，刘哥？”
　　“嗯......”
　　方知时摸了下他额头，烧得厉害。温度这么高，恐怕要奔40度了。几乎没有思考，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叶雾拉着小朋友，方知时把男人背起来，他们朝着车的方向小跑过去，驱车去医院。
　　叶雾和小朋友坐在后面，方知时开车，刘哥坐在副驾驶。
　　“打个电话给他家里人吧，”方知时把自己手机递给叶雾：“密码928025，他老婆是夏晴，我通讯录里存着。”他补充：“也是剧院的工作人员。”
　　叶雾接过手机拨通电话，开始还有点忐忑，想着会不会因为是深夜所以没人接，或者是因为睡觉被吵醒所以直接挂掉，没想到很快就通了。
　　“方先生？”
　　“您好，我是——”叶雾只犹豫了半秒，继续说：“方知时的女朋友，今天晚上我们在剧院有点事情，在剧院的办公室见到您先生发烧睡着了，现在去往城中医院，小朋友也在这边，您有时间半小时后先过来一下接小朋友回去吗？”
　　“好，我马上去。”
　　“只是发烧，您过来路上别太着急。”
　　叶雾说完这话，对方有五秒时间没说话，后面说了一声“谢谢你”就挂了电话，方知时通过后视镜看了叶雾一眼。
　　她看着灭掉的手机页面有点出神。
　　没想通为什么对方会这样。
　　“姐姐，我爸爸怎么了？”小孩子的声音带点哭腔，五官快要皱到一起去。
　　“你爸爸没事的，现在只是需要休息，去睡一觉就好了。你困不困？可以躺在我腿上睡一会儿。”
　　“不困，我要守着爸爸。”
　　小朋友趴在副驾驶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
　　方知时的手机又响起，叶雾一看，是黄寥的电话。这么晚了，他要做什么？
　　“黄寥电话。”
　　“你接吧。”
　　叶雾按下接听键，“喂”字才发了个虚音，就听到电话那边好长的第一段吸鼻涕的声音，随后黄寥开口：“师哥，我等你们好久了，你们去哪了？师哥，你不会是带她跑了吧！？你要是敢不好好对我姐，我是要不顾师门情分的，知不知道啊？”
　　他怎么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的？
　　“师哥，还有啊，这灯怎么关啊？你只教了我怎么换啊，没教我怎么关！”
　　原来操控舞台上的大灯的人，是黄寥。
　　“他问灯怎么关。”
　　“哎！？姐？怎么是你接电话？”
　　“他在开车。”
　　“按最右边的键，按三下。”
　　叶雾复述给黄寥，他把灯关好，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叶雾看到小朋友睡着了，匆匆和黄寥告别挂掉了电话。
　　剧院到医院可是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小朋友说要守着爸爸，但还是趴在座位上睡着了。叶雾慢慢地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生怕把他吵醒。
　　安静下来之后，叶雾看向窗外。
　　928025？什么意思。
　　928？025？
　　928倒过来是829，那么9280倒过来就是0829，是她的生日。
　　如果全部都倒过来......
　　520829。
　　52，谐音“吾爱”。
　　叶雾的脸爆红，所幸现在在汽车后座，没有灯，也没有和他面对面。
　　这是什么时候设置的......肯定不是今天和她告白之后......
　　刚才他补充那句，说刘哥的老婆也是剧院的工作人员，意思是，因为是剧院的工作人员，所以才会存着号码。
　　是在向她解释，怕她多想，想为什么他会存着人家老婆的电话号码。
　　叶雾朝着驾驶位置看过去，他在看倒车镜，修长的手指一勾打转向灯，转动方向盘，背影挺拔，衬衫领子干净直挺。
　　他的心真的很细腻，也在给她安全感。
　　到医院的时候正巧刘哥老婆也到了，方知时正半负着刘哥，扛着刘哥一条胳膊往前走，叶雾在车里带着小朋友。
　　“方先生！”刘嫂小跑过来，摸了下刘哥额头：“天！这么烫！方先生，我家孩子呢？”
　　方知时往后一指：“在车上，我女朋友在照顾他。”
　　“谢谢谢谢！麻烦您先把他带过去了。”
　　“没事，我们先去急诊了。”
　　刘嫂从车上把孩子抱走，叶雾锁好车去急诊找方知时他们，胳膊被小孩的脑袋压得发麻，她手里拿着方知时上车时拖在一旁的西装外套，一边揉捏一边往里走。
　　到的时候，他已经把刘哥安置好了，正从急诊往外走，要去找她，两人在楼道里相遇了。

　　“刘哥这儿——”
　　“刘嫂那儿——”
　　同时开口的两人相视而笑，放下指向对方身后方向的手，叶雾把外套递给方知时。旁边就是楼梯间，方知时接过西装外套，手往前一探，拉过她手腕，一把把她拉进来。
　　叶雾腰抵着楼梯扶手，方知时手撑在扶手上，低低地笑。叶雾也笑，感叹道：“我们有半点刚刚在一起的情侣的样子吗？见过哪对情侣在一起第一天晚上来医院的？”
　　没去看夜场电影，也没共进烛光晚餐，此时此刻，就在医院里，闻着消毒水的气味，在黑暗的楼梯间里拥抱，在狭窄的地方疯狂地汲取对方的气味。
　　甚至把送彼此的花都丢在了原地。
　　“我们啊。”他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她后背：“真的是你。”
　　“什么？”
　　“真的是你和我在一起了。”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可以碰到她领口外一点裸.露着的肌肤。
　　“说什么胡话。”叶雾觉得他莫名其妙，被他这样抱着说话有点痒痒，尤其是自己脖间的地方，她瑟缩了一下，被方知时发现，他离开些，仍旧徐徐地拍着她后背。
　　“说的不是胡话，是真心话。”
　　他不知道，如果换一个人，会不会在发现他同事发烧之后毫不为自己考虑地和他一起去医院、帮他的同事照顾、安慰小孩子，和他在楼梯间拥抱，开玩笑。
　　叶雾知道，假如换成是她面临这样的处境，方知时一定和她的选择是一样的。
　　他们不会丢下对方不管的，只需要对视时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足以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刘远病人家属！”
　　医护人员的声音传到楼梯间，方知时马上松开她，牵住她的手往外快步走。
　　“病人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着凉了，估计是睡觉的时候空调温度太低了，晚上输液就行了，留个人陪着就行了。”
　　护士在他们俩身上扫视半天：“留俩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从屋子里出去了。
 
 
第33章 共眠、不是为了追求真实，是为了追求你　　护士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方知时把叶雾拉到屋子里靠墙的一张椅子旁边, 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弯腰看她：“先坐在这儿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约莫过了几分钟, 方知时推门进来, 身后跟着个人，但叶雾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方知时蹲在她身前, 看了看她。
　　她睡着的时候头低着, 几绺头发垂着，微微挡着脸。病房里的灯没开，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小夜灯就在她旁边，蓝蓝紫紫的颜色不断在她脸上滑过，却没有影响她休息。
　　有时候她就像墙角的野草一样，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方知时伸手把她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 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轻手轻脚地把她揽在怀里, 手从她腿后穿过，打横抱起, 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和他带进来的陪床说了声“麻烦了”, 抱着叶雾出了病房。
　　他请了位陪床帮刘哥看着液，送叶雾回去。
　　抱着叶雾出了病房，方知时长腿勾住门关上, 过了转角遇到查房的大夫。
　　“女朋友吗？”大夫八卦到。
　　“嗯。”
　　“真幸福。”
　　方知时颔首，抱着她往外走。
　　快出门的时候, 方知时把她披着的衣服掖了掖, 快步走到车旁。把她安置到副驾驶的位置, 方知时回到驾驶座, 关好门系好安全带发现没有给叶雾系。
　　他左手撑在椅子上，右臂长臂一探，拉过叶雾右边的安全带，往回扯的时候侧头和叶雾对视上。
　　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现在盖在鼻尖以下的地方。
　　她的眼睛很亮，露在他领子外，正注视着她。
　　“刘哥呢？”
　　“请了陪护，不用担心。”
　　凌晨的灯光昏黄，透过挡风玻璃照过来，但光被方知时拦住，他的影子投在她身上，鼻尖快要贴上鼻尖，彼此能够直接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两人的气息都有些混乱，气氛暧昧到极致。
　　晚上，叶雾说过，以后不用见过她同意，情侣之间是不需要的。
　　方知时目光锁定在她的眼眸间，像是开了慢倍速一样，慢慢地靠近。“砰”地一声，他松开手，安全带回到原位。
　　空出来的手扯下她盖着唇的衣领，唇珠相碰时，叶雾动了动，方知时按住她的肩膀，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接触了地方似乎一触即燃，气息缠绕，口齿相碰，他舔到了她的小虎牙时低笑一声，她伸手戳了下他的腰，怪他让她害羞了。戳的这一下不小心碰到他的痒痒肉，亲着亲着他突然笑了出来，短暂地停止之后，他吻了下她的鼻尖，随后起身坐好。
　　神不知鬼不觉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拉过安全带，坐直之后给她系好，发动车子。
　　叶雾又一次把他外套拉上来，只露出鼻子和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他的衣领上的，和他本人一样，有一种柑桔的气味，味道单纯，给人的感觉是很沉稳。
　　车窗上映照着他的侧脸，下颌线分明，开车的时候神情很认真，今天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有种成熟的帅气。
　　这人是她男朋友，心动了很久的人。
　　车行驶过c城大街小巷，这段路程似乎非常漫长。凌晨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车，只有他们坐在同一台车里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行驶。
　　快要到小区的时候，叶雾问他：
　　“你怎么住在黄寥家？”
　　“怎么还没睡着？”
　　“嗯？”
　　“想让你早点睡着，开车走了远路，以为坐车能催眠的。”
　　“我坐车一直很精神，”叶雾开始胡说八道，不提她是因为刚才的吻所以很清醒的事情：“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会住在黄寥家？”
　　“为了追你。”
　　他答得很快很干脆。住在黄寥家，是为了早上让她收到一枝玫瑰花。
　　“那......现在你回去住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家在装修，我怕不够真实。”
　　叶雾听他说这话笑了出来：“为了追求真实所以真的装修了？”
　　方知时不赞同地摇摇头：“不是为了追求真实，是为了追求你。”
　　车停在楼下，方知时熄了火，拔掉钥匙之后看向楼上：“这么晚，不知道黄寥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对于这种既定事实......他有什么好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