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by杜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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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子一热也挺直了背站正了。
鹿景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便看到了两人木桩子似的站在门口:“你俩傻站着干嘛呢?”
温淑&周文律:“...”
鹿景将杯子递给温淑,将门推开叮嘱道:“你先润润嗓子。”
温淑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温热的白开水刚入喉稍稍缓解了骤然升上来的干涩感,周文律退了一步,似是想出去,却又不知为何转了身,随着他们又进了琴房。
鹿景坐在了电子琴前,上面摆了页曲谱,他微微侧头自己先弹了起来。
温淑没看周文律,放了杯整理了下桌子上散乱的纸张,一些零零碎碎的歌词写在上面,看了半天没看出个顺序来,温淑嘴里咬了支笔,顺口问:“完整的呢?”
“在我这。”
“周导那吧。”
两人同时出声,周文律抿了抿唇,怀里还抱着几本书没放,从最上面的书里抽了张纸出来递给了温淑。
温淑接过了纸,凑到鹿景边上对着谱子哼唱出声。
鹿景这老房子说老不过是因为这一片是旧小区,红墙青瓦,内里装修却是现代风,琴房在顶楼,鹿景那点艺术病给开了个露天的玻璃窗,电子琴恰好就摆在这下方。
房间里开了暖光灯,鹿景温淑两人说说笑笑讨论着调子,周文律站在木桌边,一时有点默然。
“...迟迟钟鼓初入长夜,耿耿星河欲曙此天,我邀三分明月常驻我心间...”
碎光稀松坠落下来,房间地板上映射着斑驳的光影,温淑声调婉转轻灵,鹿景换了把吉他拨着弦,两人同在一处,站着的周文律便像个误入的局外人。
温淑转行当演员后很少唱歌,唯一一次在大众面前还是受邀参加一档综艺时跟着唱了几句。
周文律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反而当了演员,也没有一如当初所言赴德留学,诸多的话堵在喉间熬了数年,时至今日他始终也没有身份再去开口寻求一个答案。
周文律只站了一会轻声关了门出去了,温淑调子慢了半拍,鹿景抬眸看了眼她,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事。”温淑半眯着眼望了眼紧闭着的门,“词还不错,调子我晚上回去再试试。”
没等鹿景回,她又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他还在这?”
鹿景无奈地笑了下,压低了声举手做投降状:“周导昨下午到我这来的,我本想着他这么忙估计晚上会回去,但昨晚实在太晚了,他就在我这睡了会,后来我睡楼上去了给忘了他还在这了。”
温淑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不是故意的我可不信。
这会也懒得计较这些,她有些无语地问:“那你们吃饭了吗?”
鹿景摇了摇头,反问:“你吃饭了没?”
温淑看他一眼:“不是你叫我吃了过来?”
鹿景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们饿了一天了饭都没吃,要不咱们先开车出去吃个饭呗?”
温淑白了他一眼,鹿景又接着说:“本来我想着开车带他出去吃点的,但他这不是睡着的吗,而且一看时间你都肯定在路上过来了。”
“我本想着喊他起来咱们出去吃点,结果你又直接跑过来看曲子了。”鹿景吐出一口气,“我这不是上头了就又试了一下。”
“...”温淑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大少爷,没好气瞪他一眼,“你能拿音乐当饭吃,周文律可不行。”
鹿景起身放了吉他,语气歉然:“我的。”
他拍了拍衣摆,跳下了座椅往前走推开了门,边走边说:“你要不饿我就先送周导去吃饭了,晚点咱们再谈论下?”
“一起呗,晚点我也该回去了。”温淑对着曲子拍了张照,随意般回道。
老街附近没什么吃的,鹿景对这一片熟,找了家三千米外的餐馆先定了位置。
光线已经没那么灼热,温淑戴了口罩在门口等着,周文律开车停在她面前。
副驾驶的门开了一半,对方的目光落在前方压根没看她,温淑犹豫了一下,手落在了后车厢的把手上,同时鹿景却摇下了后座的车窗趴在上头喊她:“快上车了。”
被突然出现的鹿景怼脸,温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再看两人都看着她。
上就上呗,她怕什么。
温淑迈前一步,弯腰坐在了副驾驶上。
周文律小幅度弯了弯唇,转过头看向了前面的路。
鹿景无声地笑了下,低下头给温淑发消息:“啧,你还说顺其自然,我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股即将旧情复燃的气息。”
“滚。”温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不是说回来请我喝酒?还有你女朋友呢?”
“明天呗。”鹿景回,“主要昨天刚好改了下曲子,就喊你来试试了。”
“你要不跟音乐过一辈子吧。”温淑无语。
鹿景乐不可支,笑出了声,却没再回她了,反倒是抬起了头,大声询问:“周导,明天出来喝酒不?”
第25章
温淑长到现在, 要说有什么特别合不来的人,赵子枫那种单纯恶心人的不算外,还有一个自小就会被拿来对比的“青梅”存在。
她学跳舞, “青梅”也学跳舞, 她弹钢琴的时候,“青梅”就在隔壁琴房调弦,她和霍昭一起上学放学时,“青梅”也像个尾巴一样跟在身后。
乃至后来读高中时,评选个校花, 对方也压她一头。
还好读大学后对方出国了, 两人再也不用拿来进行对比。
于是温淑实实在在没想到,这个“青梅”成了鹿景的女朋友。
“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江轻笑嘻嘻地站在温淑面前,炫耀似的扬了扬她牵着鹿景的手。
温淑沉默了。
鹿景笑得花枝招展, 解释道:“她非得保密, 说你肯定猜不到我女朋友是谁。”
确实,这俩还能凑到一起的,她都惊呆了。
温淑皮笑肉不笑:“你俩咋认识的?”
周文律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没来, 酒吧包间里此刻就他们三个人,温淑坐在两人对面, 对面甜甜腻歪在一起的模样格外刺眼。
“说出来你可以能不信, 他是我大舅的二姑的侄女的外甥。”江轻笑嘻嘻, 端着面前的酒杯抿了口。
温淑懒得听她胡诌, 直当当地翻了个白眼, 直接吐槽:“那可真有你的, 江哭包。”
两人虽然不太合得来, 但其实要说关系多差倒也没有。
江市就那么点大, 人情关系往来江家和温家也有不少联系,所以长辈父母总喜欢拿来对比。温淑性格有些争强好胜,自小便死咬着牙努力,成绩和音乐方面一直要强过江轻一些,至于霍昭么,温淑家和霍昭家隔得自然关系更好一点,大概是好胜心作祟,江轻那会还放狠话说要抢走霍昭。
小时候的玩笑话罢了。
江轻性格柔弱些,身体素质也不太好,从小多灾多难,大小病不断,成绩差了些,所以高中擦着分数线才进了长礼,据说为此还哭了好几天。
那会温淑便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哭包。
久违的称呼,江轻倒不生气,反而笑吟吟道:“那也比你强,追认追了这么多年还没抱上。”
“......”
温淑沉默了,杀人般的目光朝着鹿景就瞪了过去。
她位置坐在左侧,右侧是鹿景和江轻,他们俩过去不远便是包间的门。
好巧不巧,江轻这话刚落音,包间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周文律就这样出现在几人面前。
“......”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要不先跟这两人绝交了吧?
不是,我为什么会跟这两人做朋友的?
温淑内心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遮掩性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大喝了一口。
包间灯光此时正切换到了湛蓝色,周文律踩着碎光走进,眼里泄出几分笑意。
但他没说话,只安静地坐到了离温淑不远的地方。
“咳咳。”鹿景虚虚咳了两声,试图挽救这一段友谊,“我之前被私生粉跟到酒店差点失身,都是我女朋友见义勇为救了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温淑不明所以,她和江轻的联系从高中以后就断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对她的信息断层太久,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鹿景这一句“见义勇为”。
江轻娇嗔地撞了一下鹿景,这会也没了调侃温淑的意识,解释道:“我学法律的,那会出差刚好住那个酒店。”
温淑哦了声,没再接话。
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周文律低垂着头在玩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射到脸上。
他今日没戴眼镜,穿着咖啡色的长风衣。
文质彬彬得就像个旧时代的读书人,一眼看过去皆是沉默的沧桑与通透感。
温淑又抿了口酒,也不知道鹿景点的什么酒,带着一点辛辣却又有些酸涩,入口回味又能尝出一些甜味。
有些像桑葚干的味道,又像年代并不久远的葡萄酒。
她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鹿景一心在女朋友身上,没注意到温淑已经不知不觉喝了大半杯。
他按了下铃,站起来道:“本来我还喊了几个朋友,但他们好像都有事来不了了。”
“咱们几个也是老熟人了,我就说说吧,从今天起我退圈啦。”他举起酒杯,先自己喝了一大半,又继续说,“恭喜我回家继承家业!”
他说这话时语调似乎格外欣喜,包间灯光昏暗,温淑抬眸看了一眼站着的人,心里还是暗自叹了口气。
要一个喜欢音乐的人放弃音乐,会有多轻松呢?
鹿景故作轻松的姿态但落入温淑眼里有点格外不是滋味。
现在的华语乐坛流行音乐逐渐走向下坡路,近几年又掀起复古风潮,作为流行音乐代言人的鹿景早就想试试新的风格,奈何他那个经纪人吧......真是一言难尽。
抛开这个因素不谈,鹿景当年为了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家里闹翻,一分钱没有跑出来参加选秀,从歌唱节目里杀出重围,如今却因为种种却要在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放弃。
哪有他嘴里说的这么释怀。
触景生情,温淑很难不将自己带入进去。
她当初和有鱼签合同的时候,其实是有提过自己准备以唱歌出道的。
毕竟她作为鹿景新歌mv女主角,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如果有鱼当初好好给她铺一条路,她也许会是另一个鹿景。
可惜的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当初来签约她的那个管理员一口答应一定会让她唱歌的,哄骗要让她签十年的约,虽然那会她不太懂,但还是将年份压到了五年,只是终究涉世未深,因为不想被潜规则得罪了当时的经纪人不说,压根就没机会让她出头。
直到毛姐接手,让她先演一部偶像剧试试。
那时她没演技没资源没人气,毛姐给她争取到了一个网剧的不知道女多少号,纯粹当了个花瓶演完了整部剧。
于是在剧播出后挨了不少骂,什么“没演技”、“花瓶”、“恶毒女配”......等等词汇安在了她头上。
为了争那口气,毛姐给温淑请了不少专业老师,好在她还算有天分,尽管不算正式的科班毕业,演技终于也能堪堪在一众小花里熬出了头。
如果时间能重来就好了。
温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脑子已经略微有些不清醒了。
鹿景一连干了两杯,情绪上头:“希望温大小姐,以后如果不演戏了,还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比如,重新回到歌唱的舞台上。”他眼眸里盛满了霓虹灯光,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希冀,“你天生就该是吃这碗饭的。”
“好了,别夏矫情了。”江轻一把将他拉落沙发,拍了下他脑袋,“才两杯就嘴瓢了?”
鹿景被她一巴掌拍清醒了不少,喝了口凉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他心虚地看向温淑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面前的茶几上的酒瓶已经空落落的可见瓶底。
糟了。
鹿景扶额。
江轻不明所以,看自己男朋友这反应懵懂猜到了两分,压低了声问:“你这酒度数......?”
鹿景嘴唇叭叭了两下,没说话,却向温淑那块抬了抬下巴。
只见开始还坐着能怼人的人此时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手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俨然一副醉酒的姿态。
这回轮到江轻沉默了。
随即她幸灾乐祸道:“温绒绒可不怎么能喝酒的,别看她喝的时候比谁都欢快,结果三杯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