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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by杜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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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完,鹿景也沉默了。
  毕竟他可是见识过温淑那酒品的,喝醉了又哭又闹的,可不怎么好看。
  一时,两人隐隐切切的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的周文律身上。
  周文律挑了挑眉,缄口不言。
  “咳。”鹿景喝了口水,故作姿态,“周狗,给你一个挽回我姐们心意的机会。”
  “嗯?”周文律尾调上扬,目光落在温淑身上,也没计较某些人已经连周导都不叫了。
  “你看吧,我这,陪女朋友。”鹿景道,“温淑她吧,就,喝醉了,是不是得......你送她回去一下?”
  周文律轻笑了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鹿景。
  他没接话,包间里一时沉默下来。
  江轻推了一下鹿景,小声道:“你喊周狗了,鹿景你是猪吗!”
  鹿景眼睛眨了两下,长啊了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鹿景又再看一眼温淑,心一横,“我直说了吧,我就是受不了你俩这别扭性格了,想着喊你们出来谈谈心。”
  结果话没说到,先喝酒去了。
  江轻忍不住也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男朋友这除了音乐外做事太过含糊的性格也是有些无语。
  周文律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站起身弯腰推了推温淑。
  “别推我!”温淑大叫,怒气冲冲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她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自己浑身有些热。
  温淑努力睁开眼,辨识了一下面前的人:“周狗?你来干嘛?”
  “......”周文律低低笑出声,也不生气,道,“送你回家。”
  “滥好心,我才不要你。”温淑拍开他的手,似乎觉得不解气,又骂道“渣男!”
  鹿景&江轻:“......”
  温淑,好自为之吧你。
  “嗯。”周文律应了,弯腰去搂温淑。
  对方似乎是挣扎了两下,但周文律毕竟力气大,根本挣脱不开。
  温淑不高兴地打了两拳,也就放弃了挣扎,眼神惺忪:“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我们都分手了!”
  “分手了。”温淑嘟囔,只觉得自己鼻头有些发酸,此时格外委屈,“你都,让别人接我的电话。”
  周文律皱了皱眉,似乎没明白她这话,扶住温淑往外走,小声询问:“什么接你电话?”
  “哼,渣男。”温淑傲娇地扭过头,并不回答。
  周文律笑了声,又嗯了声,附和:“嗯,我是渣男。”
  温淑仰头看他,周文律目光沉沉,像是一汪古井毫无波澜,就像她无论怎么努力,好像都无法侵染他半分情绪。
  她突然就不高兴起来,手指抚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出了酒吧有点冷,周文律将人搂紧,小心扶着她往车边走。
  他一边搂着她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垫着头将她塞了进去,又给她系好安全带,这才自己坐到了另一侧座位上。
  身上有根带子束缚着,温淑扭了两下觉得很不舒服。
  她转过头去瞪周文律,语气恶劣:“我们都分手了,我不该坐副驾驶。”
  温淑作势要去解安全带,周文律无奈地笑了下,凑过身来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车里开了空调,可温淑手却冰凉凉的。
  周文律微微垂头,低叹了口气给她捂住,似乎有些委屈:“我没有同意。”
  他描摩着温淑掌心的纹路,一如过往里许多个寒冷的冬日般。
  温淑眨了眨眼,周文律的领带晃晃悠悠在她面前,她作势直接抓住了领带往前拽了一下。
  两人额头相抵,目光交汇。
  温淑目光盈盈,在那一汪古井里看见了自己。
  车停在长街末尾,这儿静悄悄地,温淑只觉得脑子里闹哄哄的,鬼使神差地她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
 
 
第26章 
  温淑觉得车里的空调似乎开得有些高了。
  她今天其实没穿多少, 为了方便穿的牛仔,外面搭了件假两件毛衣。
  上海气温这几日骤降,出门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犹豫过要不要再穿件外套。
  而此刻, 他们两人额间相抵, 呼吸交错,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逼仄的车厢。
  她手上还扯着周文律的领带,昭显这目前这一切都是由她所为。
  目光如水,温淑温吞地眨了眨眼,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忽然清明了一瞬。
  “你要亲我吗?”
  轻轻地, 带着点朦胧的醉意, 周文律听见温淑这么问他。

  车厢里灯光昏暗,街道只有一盏路灯还在亮着, 隐隐绰绰透了些光线进来。
  心上人近在眼前,对方目光干净得像不染尘埃的山雪,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卑劣而自私的内心去。
  周文律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她眼睛。
  他喉咙沙哑,隐忍而克制:“绒绒, 闭上眼睛。”
  感受到手掌之下闭上的眼帘,周文律低低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只俯下身, 将一个沾满欲望却又极致隐忍的吻落在了温淑的额间。
  掌心里睫毛一眨一眨刮着手心, 这一点点痒意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像是要痒到他心里去。
  他忽的就想起, 他们第一次接吻, 不, 也许只能算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分的掠过, 也是这么一个半夜,也是这么一个昏暗的、狭小的空间里。
  与之不同的是那是一个盛夏,燥热的杂物间里堆满了书籍、体育用具、散乱了一地的碎粉笔。
  他们隔着窗帘居于幕后,轻轻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那是长礼科技顶楼的杂物间,跨过半节阶梯便能抵达露天的楼台,窗外是夜幕沉沉,楼下音乐室里不知道谁还在练习,他们小心翼翼地躲在一众杂物里,十指交握,浸出的汗将整个校服后背染湿透。
  “困。”温淑无意识地嘟囔着,顺着周文律的手掌就这样凑了上来。
  像个猫儿一样。
  周文律无声地笑了,将座椅调低把人放了下去。
  -
  温淑觉得,如果再给她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去赴这个约,如果再决绝一点,她应该直接和鹿景绝交的。
  一边说着跟她统一战线,一边合着周狗卖她是吧。
  温淑咬牙切齿。
  而此刻她现在头痛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噢,应该也没那么陌生。
  温淑打量了一下,这可不就是鹿景在上海的房子嘛。
  真有他的。
  “叩叩。”
  长短不一的叩门声落音,周文律的声音随即传来。
  “醒了吗?”
  温淑喝酒并不断片儿,昨日种种浮上心头,此刻周文律估计就站在门外。
  有这么一瞬间,温淑觉得自己要不还是装睡吧。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在床上反复打了两个滚,这才将心跳平复下来。
  脚步声渐远,确定门外的人已经走了,温淑这才从床上蹦了下来。
  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屏幕锁就看到鹿景那厮发了堆表情包过来。
  鹿景:“怎么,和好没?”
  鹿景:“还没醒?”
  鹿景:......
  温淑:“......”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醉酒的余味还在,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还掺杂了两分烟草味。
  外套搭在床边,温淑披了衣服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周文律沉默地坐在楼梯阶沿上,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饿了吗?”周文律闻声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她。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件风衣,内里衬衫上的领带松垮垮的。
  温淑脸一热,条件反射咳了声:“出去吃?”
  周文律嗯了声,率先下了楼梯。
  老街这一块并不热闹,一条街走出去连个小贩都见不到,倒是见了不少文化保护中心,再过去点便是静安区,有名的作协建在那。
  “巨鹿路675号。”周文律笑了下,“我高中那会可想来这了。”
  温淑不明所以。
  秋日凉爽,微风吹过来,不少枯叶飘飘摇摇落下来。
  她走在他身侧,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
  其实从重逢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在想,结局无非两种,要么一如既往避开,要么最终还是止不住的动心。
  年少的喜欢太过深刻,便很难再忘掉。
  大家彼此余情未了,没有出轨没有背叛,只有错过和遗憾还有年轻的不懂事。
  如果时间能够将这一切原谅,她和周文律,应该是可以再次走到一起的吧?
  温淑没说话,周文律接着说:“文科没什么竞赛能加分,当时就想着靠自招,不是有新概念比赛嘛,想着试一试。”
  温淑嗯了声。
  “不过好像我没这个天分。”周文律说,“其实我和零落认识更早些,她那会还没出名的时候就是我的笔友了。”
  温淑又哦了声。
  周文律断断续续地说,温淑时不时应上一句。
  好像一切都颠倒过来,以往都是她絮絮叨叨地说,周文律安静地听。
  但谁也没有再谈及昨天的事,心照不宣地相互沉默着。
  -
  重回剧组这天气温忽的回暖了些。
  小夏一边抱怨这无常的天气,一边仔细清点着衣服。
  抵达横店酒店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来的时候穿了两件,结果半夜冷得出奇,只能在街边买了两条围巾。
  江浙这带时常有台风,上海天气不比江市,刚来那几年,温淑每逢冬天都要吐槽两句。
  在上海度过的第二个冬天时,她收到了一份独有的礼物——周文律亲手编织的围巾。
  其实很难不对这样的人动心。
  他不会嘴上说说,将你所有的一切都暗暗记下,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又状若无意的提及与实现。
  周文律不会选颜色,挑的灰线编的,又是细细的线,编得也没多好,整个看下来有些地方宽了,有些地方窄了。
  而温淑的衣服大多鲜艳,灰扑扑的一点也不衬。但她还是戴了许多年。
  因为是细毛线的缘故,她还不敢放洗衣机里洗,后来有次晾到了阳台上,被捡的猫扒拉了两下给扯坏了。
  “小姑娘嘞,俺这毛线可是顶好的,嫩摸摸,可暖和了,手工编滴,便宜。”小贩是个老阿姨,脸上围着块兜布,一口不知道哪儿的方言。
  大晚上十一二点了,还在机场附近摆摊。
  温淑笑了下,顺着她意摸了下。
  确实挺舒服的,不过这整齐的工线,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机器的作用,但她还是付款买了两条。
  小夏等两人走远,这才吐槽:“小温姐,你这被宰了,一百一条,这质量撑死三四十,某宝批发一堆一堆的。”
  “好啦,话别说这么多。”温淑拍了拍她脑袋,解释道,“对于需要的东西,价格在承受以内就可以接受呀。”
  小夏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觉得自己这艺人最近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长夜》的戏渐入尾声,西禾的戏份马上走到结局。
  被引诱的仙门少女叛出太白派走上极端,又在阿执的挑拨下,发现了心上人钟长夜默认自己曾经的掌门师叔夺权,爹娘被用作威胁她而被人囚禁在冰泉里,这一切的一切,将西禾推上了万丈深渊再无回路。
  西禾想,毕竟自己爹爹也是他的师父,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绝情呢?
  或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吧,除了那个少女外,再也分不出一丝感情来给别人。
  毕竟当初满心欢喜想要收徒的也是她爹爹,她和她父亲一样,都是一厢情愿。
  是日。
  周文律拿着剧本在和一干人讨论剧情,温淑和甘棠等人在化妆师休息。
  “小师姐,等我杀青完能一起吃顿饭吗?”陈嘉一问道。
  “你杀青可还有好几天。”甘棠拆台笑笑,“温淑可是后天就杀青了。”
  西禾为了救出父母孤身闯回太白派,而这一切不过是掌门师叔的陷进,于是西禾被降魔阵困住,爹娘为了救她而散尽修为弥散于天地之间,至此,西禾引剑而亡。
  而作为戏里的男二荆欢,身为新掌门之子,他懊恼自责,不能明白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又不能接受西禾的死亡,愧疚悔恨交加发奋图强起来,发誓要杀了引诱西禾堕魔的阿执。
  因此,陈嘉一的戏份,还要多出温淑好几天。
  “温淑杀青的晚上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林怀瑾做老好人,温和给出建议。
  “行。”温淑拍板答应,“大冬天的,咱们去吃火锅吧!”
  事情就暂且这样先定了下来。
  等周文律等人重新讨论好剧本,几人从温暖的化妆间走出来,只能将外套给脱了重回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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