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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柿——by不似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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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没了母亲的皇子,大多都会指给高位嫔妃抚育,这朝不过五位皇子,除却太子与秦恕,其他三位皇子母亲皆在,家世不俗、位份不低。
  太子自然不会认嫔妃当母,便指剩秦恕没有母亲。
  苏才人死时,内廷本应呈报上去,请上头为小皇子重新择母的,但当时不知怎么耽搁了,秦恕便被疏忽下来。
  太后要求与理由都得当,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只道:“母后往常都极少问后宫事务的,今日倒为这孩子破例了。”
  “嗯,”太后拍拍秦恕的手,“我与他投缘,何况我是他皇祖母,怎么好对他的事坐视不理?”
  皇帝朗声笑道:“既与母后投缘,不如便由母后抚养,母后是高门世家出身,当年可是一笔一划教朕读书写字的,抚养个皇子,也不算难事。”
  太后摆手,“哀家年纪大了,早没当年精力了,还是为秦恕踏实寻个母妃的好。皇帝心中可有人选?”
  宫中除却岳贵妃位份最高,之下有江妃、刘妃、唐妃,除了江妃,都有儿子了。
  江妃是太子小姨,不能当秦恕的母亲。
  再之下就是几个昭仪婕妤,没什么印象……
  皇帝思量半天,也没物色出合适的人选。
  他这些年独宠岳贵妃,早已不太记得宫中其他嫔妃的模样性格了,加上这是太后提的主意,不能草草为秦恕选个母亲了事。
  “待朕回去想想。”皇帝拍了几下膝,摇头道:“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个人来。”
  为皇子择母也算大事,一时半会敲定不了。
  太后颔首,“皇帝慢慢想,这孩子先在福寿宫陪我阵子,等定了母妃,再去拜见不迟。”
  皇帝离开时,特意拍了拍秦恕的肩膀。
  少年看似清瘦,但真正把手落在他肩上,一只手掌却完全包不住了。
  皇帝不免有些恍惚,他老了么?
  印象里都不过是还小的一群孩子,何日长得那么高、那么大了,再过几年,怕是有他高了。
  尤其是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三子。
  虽然无人关心,却出落得很好,真是难得。
  “多陪着你皇祖母,辛苦你了。”
  秦恕眉骨轻挑,目光只及皇帝鼻梁,不往上去一寸。他语气生疏的像谈论着一桩课业论题,只有公事公办的理性沉静,而无一分父子之情。
  “儿臣知道了。”
  皇帝讪讪收回手。
  他转身欲走,秦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父皇,岳金銮的字——”
  皇帝折身,“嗯?”
  “是儿臣教的。”
  秦恕仰面朝天,开扩清隽的面容,细看之下竟有一丝骄傲,字字掷地有声,“她的一笔一划,都是儿臣教的。儿臣刚才骗了您。”
  皇帝:……你爹我听见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语气里有点显摆的成分?
  秦恕:开心呗,忍不住了呗。
  ·
  为了秋猎提前做准备,几位皇子都在加练骑射课。
  岳金銮也去了,和他们一道。
  她年纪小,不指望她有力气搭弓射箭,得了匹小红马每日在秦恕附近转。
  秦恕骑马的时候,她便跟在后面,秦恕射箭的时候,她便坐在马背上看。
  秦恕的马术十分不错,本来能跑第一名,不过为了等她,总慢下来和她在草场漫步,每次荣获倒数第一、二名。
  岳金銮给她的小红马和秦恕的大黑马取了名字,叫“石榴”和“葡萄”。
  于是众人每天都能听见草场里传来岳金銮兴奋的声音,“葡萄冲鸭——”
  往往后面还会跟上秦恕慢悠悠一句,“石榴不急。”
  他道:“别摔着。”
  下午是射箭课。
  岳金銮拿着侍卫给她特制的玩具小弓,“咻咻咻”地射着一米外的小靶子,百发百中。
  其他四位年纪略长的皇子在另一边搭弓,射着七十米外的人形靶子。
  四皇子秦修才十岁,臂力不如其他三位兄长,射得不远。
  太子则射了离靶心偏一厘的地方。
  二皇子秦珩平日最好这些,十几把都正中靶心,得意得眉梢乱飞。
  太子沉脸看着他,待秦珩转身,便拿出兄长的宽仁气度,笑道:“二弟真是好箭术。”
  终于等到秦恕射箭了。
  岳金銮丢了小弓跑到秦恕身后摇旗呐喊,“三哥哥冲鸭!”
  秦珩和秦修看着她一脸花痴样,嗤之以鼻,“肤浅至极。”
  太子脸都气绿了。
  偌大的草场上这么多人,岳金銮眼里居然只有秦恕,简直可笑!
  太子恨恨甩袖负手,眺望远方的城楼,在心里默念:去他的秦恕,老子最棒!
  秦恕未曾回眸看她,嘴角隐约勾动了一下。他扣拉弓弦的长臂收力紧绷,眯眼瞄准靶心,勾动指尖——
  羽箭割裂风声,凝聚着野心与力量的一箭飞速朝着靶心冲奔。
  岳金銮呼吸都滞住了,短短一秒后,箭中了。
  侍卫被秦恕刚才那一箭的力道怔住,回神一看,眼中涌出遗憾,“还差二厘中靶。”
  刚好比太子射的点远了一厘。
  比秦珩射中的靶心远了两厘。
  侍卫摇头,这不应该,光是三皇子刚才那凝力一箭,靶子都能半穿,区区靶心,怎么可能射不中?
  太子见了秦恕的成绩还不如他,眉毛忍不住上扬,故作叹息道:“真可惜,不过三弟年纪小,这番成绩倒也正常。”
  岳金銮也好遗憾。
  她无视太子那张想笑又不能笑的臭脸,上前两步从后面抱住秦恕的腰,探头道:“是失误吧?肯定是失误!”
  她委屈得声音低落,“你才不会射得比太子还差。”
  秦恕面色如常,略微揉揉臂膀,将她搂到身前,“这么委屈,想看不失误的?”
  岳金銮激动的眼睛发光,“想!”
  秦恕将弓箭放进她手中,弯腰罩住她的小身板,一手掌心托住她的手与弓,另一只手握紧她的手与弦,“那就让你看看。”
  他瞄准靶心,低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岳金銮第一回握这么大的弓箭,怕一会出丑,紧张地鼻尖覆出薄汗,迟疑道:“三、三哥哥?”
  秦恕道:“嗯,再叫一声我听听。”
  岳金銮凑近他耳朵,“三哥哥冲鸭!”
  她小手一热,被秦恕全部罩住,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三哥哥教你射箭。”
  岳金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掌中的箭已射了出去。
  “啪”——
  侍卫笑道:“正中靶心!”
  岳金銮瞪大眼睛,手都在抖。
  秦恕扶着她哆嗦的两条小臂,嗓音沉冽带笑,“三哥哥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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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秦恕:老婆第一次叫我哥哥!
  岳金銮:三哥哥、三哥哥、三哥哥……!
  秦恕:怪让人兴奋的……感谢在2020-05-04 18:40:51~2020-05-05 18:4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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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射箭课完毕, 岳金銮打算去宋尚宫那上算术课。
  刚才陪秦恕多说了会话,这会快赶不上了,岳金銮跑着去的, 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
  那人直接把她拦下了。
  岳金銮定神,看着对方那一脸温雅笑貌的皮相, “殿下何事?”
  太子箭袖上翻, 手臂似乎比之前见到的粗了那么一点。
  岳金銮漫不经心扫过他的身段,从肩看到腰, 发觉他不仅是手臂粗。
  整个人都壮实不少。
  练肌肉了?
  太子温柔看她,“阿柿,我新得了一只翡翠镯,特别衬你, 回头我让人送去眉寿殿。”
  岳金銮不缺一只翡翠镯, “不用了,殿下自己收着吧。”
  太子嘴角紧绷, “……我是男子, 自己留着也不能戴,不如借花献佛。”
  “你不是有个表妹?”岳金銮道:“送给她吧。”
  她才不想再和太子扯上关系。
  尤其是这种你来我往的,收了东西难免要送回去, 落在别人眼里, 当她和太子有多亲密。
  上一世皇帝为她赐婚太子,就是看他们“情投意合”。
  太子一怔,暗暗笑了,“阿柿这是吃醋了?你放心,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妹, 旁人我从来不放在眼中。我这儿最好的东西,只给你, 不会给别人的。”
  岳金銮:哈?
  这位太子上辈子便不是个专一的。
  娶江犁雨之前便有几位侧妃了,娶江犁雨之后,又纳了不少年轻美貌的姬妾。
  东宫成日鸡飞狗跳,江犁雨焦头烂额,又要害她们,又要防止被害,还要备孕生皇孙,心力交瘁,结婚后老了十岁。
  太子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成了困扰东宫众妃的未解之谜。
  岳金銮被他的不要脸惊得说不出话,“你……”
  太子自信微笑,低声道:“我只有你一个好妹妹,阿柿,可放心了?”
  岳金銮:去你的好妹妹。
  她手痒痒,想打太子的脸止止痒。
  岳金銮正犹豫该怎么回,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她后脖颈凉嗖嗖的。
  循着风声望去,江犁雨揪着手帕立在不远处,脸色沉浓妒忌,像刚从百年陈醋缸子里捞出来的幽魂怨女,周身自带三尺骇人的酸味。
  太子隐隐约约也闻到了,回头一看,神情缤纷好看。
  岳金銮看好戏。
  “表妹今日怎么进宫来了?”太子佯装镇定,“不在清心殿待着,出来干什么?”
  江犁雨酸溜溜道:“我念着表哥骑射辛苦,想来送汤为表哥解渴,表哥这是嫌我多事了?”
  夫妻俩人均名角头牌,当场互演了起来。
  太子扶住她肩,“怎么会,表妹蕙质兰心,我感动还来不及。”
  江犁雨借势往他怀中靠去,“自从上回在越国公府落水,我身体总不好,因此久久没有入宫,今日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便为表哥做了凉汤,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太子身姿一僵,“……委屈表妹了。”

  装柔弱、扮可怜、挑拨离间、首尾呼应——活生生一本白莲教科书。
  岳金銮叹为观止。
  可江犁雨实在是针对错了人,她的目标应该是未来太子二三十个姬妾,而不是一个视太子若粪土的她。
  趁着人家表哥表妹你侬我侬,岳金銮开溜。
  太子余光看见岳金銮要走,抽出被江犁雨缠住的手臂想去抓她背影,“阿柿……”
  江犁雨飞快绕上他臂膀,语调殷勤可怜,“表哥,我近日新做了几首诗,你可愿为我点评点评?”
  岳金銮走得快,被江犁雨这么一打搅,太子追不上,只好心不在焉收回视线,敷衍道:“好吧。”
  眼前的表妹依旧羸弱清丽,可他的心已经跟着岳金銮一起走人。
  着了魔了……
  他之前怎么不觉得岳金銮这么可爱率真不做作,人都要有竞争才知道对方的好?
  他是不是贱得慌?
  江犁雨从太子身后探出一双细长阴鸷的黑眸,朝着岳金銮身后的婢女画脂挤了挤眉毛。
  画脂悄然点头。
  ·
  下了算术课,太子的玉镯便到了。
  灯草赏了蒋闲茶钱,转身回殿中伺候岳金銮做题。
  岳金銮用笔杆敲着鼻尖,对纸上的算术题一筹莫展,心思乱飞,“太子那个镯子在什么地方,取来我看看。”
  灯草道:“刚才画脂接了,说是要放库房,奴婢去取。”
  不一会,灯草沉脸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哭哭啼啼的画脂,手里捧着一只锦匣。
  岳金銮刚解出题目一点头绪,就被画脂的哭声打断了,不耐烦道:“哭什么哭,又怎么了?”
  灯草看了眼怯怯弱弱的画脂,“画脂说,太子殿下送来的翡翠镯,是碎的。”
  碎的?
  岳金銮道:“她打碎的?”
  画脂哭成泪人,“不是的,奴婢打开时,里面就碎了,没磕着没碰着,只怕是送来时……便已经碎了。”
  岳金銮抬手打开锦匣,里面呈着一只玻璃种翡翠镯子,水头又长又足,可惜已经碎成几瓣了,好好的翡翠想摔成这样,得花不小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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