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by奈桃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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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聂则,就是个小丫头。
全身是泥,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
“阿宋?”
泥人点点头。
“天呐,你真是阿宋?”
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谢栾目光一变,“你……做什么去了?”
柳云芝累的说不出话,“说来话长,对了,跟我们一车的那些小娘子都如何了?”
“都妥善安排好了。”
那就好,柳云芝垂首,想来是真的累了,眼前一阵模糊。
只听的一声喊,她就睡了过去。
聂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在地上。
他刚要下去扶,就被一道力推出去。
是谢栾。
他将人抱起,没什么重量,轻的像小鸡仔。
翟娘子两步并作一步上前,查探一下脉息。
“没事,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谢栾的目光凝聚,恬静的睡颜成了一整块泥面具,稍微一碰,还会落下屑,“房间在哪?”
贺粲愣着,被翟紫兰皱眉提醒,这才说道:“就在后院。”
聂则要去带路,被谢栾无视。
卧房里,燃着炭。
这本是给谢栾睡的,贺粲在他的起居上照顾的格外细心。
可现在,崭新的锦被下,却是个泥人。
泥人转了转身子,一大片的“皮屑”落在床铺上。
夜深月明,她一夜酣睡。
屋外,谢栾与贺粲挤在一间屋子里。
听着打鼾声,他有些后悔。
翻身,捂住耳朵,依旧睡不着。
没法,他干脆站起来,在外练了一夜的功夫。
隔日
柳云芝醒来时,日头早升到半空。
屋外吵闹声不断,“我要见阿宋,你给本公主让开。”
“不行,小侯爷说了,阿宋现在需要静养。”
“你!本公主又不会吵到她,你给我让开,让不让?你要是不让,等本公主回去,就叫二皇兄砍了你的脑袋。”
“略略略,就不让。”
“啊啊啊——”
被吵的没法,柳云芝只能起来。
睁眼就看到被子的惨烈模样,她一拍头,昨夜竟然没有洗净就睡了。
外头愈吵愈烈,柳云芝只能先将门打开,“别吵了!”
一瞬间,三双眼齐刷刷的看向她。
第24章 扮猪
柳云芝一愣,顶着灼热的眼神,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们在这干什么?”
李婉被贺粲拦着,翟紫兰坐在石凳上,磕着瓜子。
听到这句话,笑笑说:“等你醒啊。”
“等我?”柳云芝指了指自己,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婉此时趁着贺粲分神,一脚踩到他的脚尖,大男人惨叫连连。抱着腿,“你这个毒妇。”
翟紫兰噗呲笑开,难得有女子让他吃瘪。
“阿宋,你没事吧。”李婉担心的挽着她的手臂,“我一醒来就没看到你人,还以为出事了。刚刚出来找你,却碰到这个碍眼的家伙。”
她杏眼蕴着怒气,“你再给本公主说一遍,等回宫,定要杀了你。”
“好大的本事。”
贺粲欠打的语气听的柳云芝都拳头痒痒,连忙把李婉拉回来,“别理他,殿下息怒,气大伤身。”
也对,李婉赞同的点头,“要不是阿宋,你死定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贺粲。
后者不甘示弱。
柳云芝和翟紫兰对视一眼,各自把人带走。
庄子里有热水,她借来洗净身上黑泥,换上暗红鹊枝圆领袍,玉带在腰间一围,身姿挺拔,再没了昨日的邋遢。
她出来时,李婉用茶灌肚,火气不减反增,气呼呼的模样让柳云芝轻笑。
“别气了,他性子如此,并无恶意的。”
“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是为了你才忤逆本公主,暂且饶了他。”她抬眸,瞳仁微微一震,柳云芝着男装,束发,少了女子的秀气多了点少年意气。
本想问她为何穿成这样,随后想到毕竟是在谢栾哥哥手下,作男子行事总要方便些。
柳云芝则是在仔细打量李婉的脸,昨夜起的密麻水泡此时消了一些,但脸颊两边的红晕甚至比朱砂还艳丽。
灵泉解毒奇效,为何没法将李婉的脸一夜便治好?
她想不通,也不知道从何去琢磨。
李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什么?”
“没什么。”柳云芝摆头,心中却是想着灵泉效果减弱,不知道是一时还是长久,她这段时间太过依赖灵泉,一直没有发现。“三公主你的脸,翟娘子怎么说?”
三公主有些沮丧,手肘内收,扁嘴道:“还需半个月才能好,给了些药膏。过不了多时,我就要回宫,母妃看见我这模样,一定会迁怒谢栾哥哥。”
事到如今,她想到的也是谢栾。
她的喜欢是孩时开始,涓涓溪流,汇聚成海。
柳云芝看到了她的澄澈,傻乎乎的,很是可爱。
仿佛当初的自己,她伸出手,揉了揉李婉的头,“别担心。”
有灵泉,辅以药膏,会好的快很多。
她也并没有说,即便李婉不出事,云贵妃也会迁怒谢栾。他们之间的纠葛和仇恨,就好似乱绳,剪不断。
在安平田庄待了七日,帮着处理了田庄的事宜,她行事果决,年纪虽小但做事老练。得了一众人的夸赞,在李阵、王康等田庄管事都承认了罪行,也扭送到了官府。
谢栾三人则是一直忙着善后,叫聂则送她们回了侯府,就没再出现。
这日,阴雨绵绵,柳云芝正与李婉喝茶。
“你有这手艺,早不拿出来。”李婉说的是不日前柳云芝送来的玉肌霜,“害我用那难闻难洗的药膏三天,都快腌入味了。”
翟紫兰的药膏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臭了。
李婉用时,吐了好久。
见她用的这般难受,柳云芝问了翟娘子,于是用川穹、茯苓、白附子等材料,和以羊乳、灵泉制作出的玉肌霜赠予李婉。
她不敢居功,“翟娘子的药膏生效快,你若是坚持用,恐怕一日就好。”
两人说着话,聂则神色沉重从雨中跑来,来不及收伞,他小跑过来。柳云芝知是出了事情,忙问:“聂管事,你怎么来了。”
“阿宋郎君,不好了。”聂则湿发贴在额前,眼神焦急地从李婉身上掠过,眼底是难言的情绪。“有人堵了我们的门,让我们交人。”
“谁啊?”李婉话听一半,拍着腿就站起来,义薄云天,“谁敢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主子是谁?”
聂则不敢说,遂看了她一眼。
柳云芝已然猜到,恐怕来的就是炆王李况。
她与男人对视,从其眼神之中读出肯定。
瞄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李婉,柳云芝叹了口气,“你现在这等着,我和聂则先去看看。”
她往前走,还未有两步,身后的衣裳一重。
回头是李婉。
“三公主?”
长眉微蹙,不解李婉为何拉住自己。
后者松开,直言道:“阿宋,你去没用。那些人不会怕你的,如今谢栾哥哥不在,这里就由本公主罩着。”
她看了眼聂则,昂着头,比那孔雀还要高傲。
柳云芝舒展眉心,嘴角多了笑意。
“你们放心吧,有本公主在,谁都欺负不了这里的任何人。”李婉豪言壮志,拍着胸脯。
聂则撇了下嘴,就是因为她,才来的人。
侯府外,李况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怒视着定远侯府。
“谢栾,你把本王的妹妹交出来。”
该死的,李况暗骂。
他二月初便去衡都马场准备春猎事宜,忙的晕头转向,也忘记与母妃通信。谁知道李婉会偷偷跑出来,他寻了七日,这才得到消息。
是谢栾拐走了他的妹妹。
李况面色铁青,这定远侯府,他进不去,谢栾也不出来。那群守卫个个都是锯嘴葫芦,半天连个屁都没有。
众人寒蝉仗马。
府门这时打开,李况以为是谢栾,“你终于敢出来见本王了,你私掳清月,这件事,本王和你没……”
门开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小小纤细的身影落在大家跟前。
李况见到人先是一愣,“清月?”
是三妹。
三妹不仅没有削瘦,还胖了些。
发髻之上簪珍珠,脸若银盘,更显富贵。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三妹越发好看了。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柳云芝站于李婉左侧,不由得看向李况。
他生的阴柔,承了云贵妃的全部美貌,同样,那骨子里的自私冷漠一脉相接。前世,她与其打过几次交道,行事手段阴狠毒辣,潮湿之地的毒蛇尚且不如他。
“二哥?”李婉眉眼立即弯弯,转头就和聂则和阿宋说,“你们别怕,是我二哥。”
柳云芝和聂则齐齐冒出一个念头:若不是你二哥,也不用怕了。
李婉许久没见到二哥,只觉得他黑了瘦了,却比之前瞧着更似男子。
想着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联系二哥,才导致如今一幕,不免心虚。
李况跳马而下,大步登阶。他恨谢栾是真,爱妹也是真。如今看到李婉没事,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既然在衡都,怎么不来找我?是不是谢栾关着你,不准你来见我。”
“不是这样。二哥,说来话长,等回宫,清月再讲给你听。”李婉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说道。
有妹如此,李况原本想说的话都歇下了。
和谢栾的账暂且记到来日。
李婉走前,要了李况的令牌,转而送到了柳云芝的手里。
“阿宋,我未有府邸,只能住在宫中。这次回去,父皇和母妃定要罚我禁足,没个把月,怕是出不来了。但你若想见过,呈这块令牌就能进宫,我等你。”
说罢,她便跑了。
柳云芝望着手里的令牌,心思飘远。
马车中,李况好奇问道:“那是谁?”
“阿宋。”李婉笑如月钩,亮眸星点,“是我的……知己。”
知己二字,太重。
李况并未当真,而是敲了敲她的头,“进宫后,你想想怎么和母妃求情吧。”
李婉顿时哭丧了脸。
谢栾回府不久,便被玄皇召见。
夜深露重,定远侯府的马车行驶在大道之上,还未进宫又折返去了太平惠民药局。玄皇深夜出宫,看望谢栾,特许他不必上朝。
隔日,朝中便推选了新的北地将领暂代谢栾之位。
慧云殿
身着华丽的娇媚女人摔碎了满桌的碟碗,即便如此,怒气依旧未消。
“他竟真把本宫当傻子,早早就准备好了人代替那孽种去北地,他还说自己从不想为他谋划什么?”
“露秋,你说他把况儿放在何处?”
露秋递上花露,轻声安慰:“纵使陛下偏爱又如何,总归是无名分的小杂种,顶破天也不过是个侯爷,怎么也比不过二殿下,娘娘消消气。”
云娇抿了口,心中气去了大半。
“那贱人定想不到,生前敌本宫一等,死后她那好儿子也比不上本宫的儿郎。”她放下茶盏,又问道:“清月公主在做什么?”
“殿下正修身养性,练字呢。”
“叫她长长记性,为了那个孽种,居然敢骗本宫,私逃出去。”云娇按着额头,露秋忙上前帮着,“这次春猎,本想让况儿解决了那孽种,谁知这病一出,他就躲在门后不出来了。本宫安排的暗棋竟也都被拔了干净,甚至还叫他博了美名。”
“可怜本宫的子女。”说起这事,云娇头疼更甚。李况当日在谢栾门前闹事,被玄皇责罚,害的他连这次春猎也没法参加。
更别说李婉,禁足一月,不准外出。
她叹了口气,谢栾回来不过三月,自己精心布置五年的棋都毁了。
定远侯府
“这药真厉害,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是假疾。”
“那当然,我师姐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大弟子,尽得真学,她不厉害谁厉害。”
“闭嘴,吵死了。”翟紫兰红着脸,“小侯爷服药还需几个时辰才能醒,咱们都出去。”
等到院中,贺粲与翟紫兰打打闹闹离去。
柳云芝回屋后,握着玉镯,她必不可能靠灵泉或者谢栾去活,东风时有但不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