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枪法不行换我来——by池木栖

　　没等多久，菜就陆续开始上了。桑榆看着桌面上的菜品，抿了抿唇，她拿起筷子, 稍稍抬起来点，又缩了回去。
　　她吃不得辣, 完全不敢下筷子。
　　尽管点菜的时候桑榆跟迟妄说过了，而迟妄也跟服务员提了一嘴，要微辣, 少放辣椒。
　　但这边的习惯就是会加辣椒, 连蔬菜都要放辣椒的程度。
　　所以端上来的时候还是让桑榆接受不了，她想了想, 最后夹起土豆丝和蔬菜吃了起来。
　　坐在桑榆身旁的迟妄视线一瞥, 注意到了她只吃蔬菜不吃肉。
　　也许是飞机上的那句漱口让他有些在意, 于是迟妄眉头微挑，身子微微往桑榆那边倾斜，小声说了句：
　　“挑食啊，难怪长得不高。”
　　“……”
　　桑榆夹筷子的动作一顿，她抬眼看向迟妄，抿唇没说话。
　　迟妄笑容嚣张，他拿起转盘上的水壶，正要倒水帮桑榆把牛肉洗一洗。
　　余光却瞥见桑榆抬了抬下巴，指向迟妄刚才挑出来的大蒜和香菜，学着他的口吻说道。
　　“挑食，所以你瘦得像猴。”
　　迟妄：“？”
　　“谁瘦得像猴？”
　　桑榆：“你。”
　　迟妄气笑了，他倒水的动作瞬间止住，然后把杯子放在桑榆跟前。
　　“自己洗菜去。”说完，迟妄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冷哼着加了句，“小屁孩才吃不得辣。”

　　“……”
　　桑榆无奈地抿了下唇，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迟妄，没再搭腔，接过了水杯。
　　-
　　吃完饭后，三个“老大爷”说要遛弯消食，桑榆便自己回了酒店。
　　她坐在床边玩了一个小时手机，觉得无聊，就去洗澡了。
　　等洗完出来时，桑榆才看见床上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上面显示着是迟妄打来的电话。
　　她走过去，正要接起，对方却把电话挂断了。
　　桑榆抿了抿唇，解开屏幕一看，发现一共有三个微信未接语音电话，全是迟妄打过来的。
　　她划上去，还看见了迟妄的几条信息——
　　【我们在附近的一个网咖，你来么？】
　　这条消息之后连着三个语音通话，然后才是刚刚发过来的新消息。
　　【睡这么早？才八点。】
　　桑榆看了眼时间，思考了会，最后回了句来。
　　外边天冷，冷风中似乎还裹着细碎的雨水。桑榆套了件宽大的羽绒服便出门了，等她迎着寒冷的风，按照迟妄发的地址来到网咖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
　　桑榆走到前台一问，才知道包间的机子已经全没了，只剩下了大厅的。
　　“只有大厅的机子了可以吗？”
　　前台收银员小姐姐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皱起眉问：“你这张脸看着好眼熟，是主播吗？”
　　接受到对方打量的眼神，桑榆不自在地低下脑袋，把下巴埋进了羽绒服。
　　“不是。”
　　她掏出身份证，正打算递给收银员小姐姐，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那只手白皙修长，手背上的蓝青色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桑榆循着这只手，视线往上，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迟妄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他头上带着黑色的棒球帽，脸上还带了口罩，只露出狭长精致的眉眼。
　　他眼神淡淡，浓眉拧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你没看我的信息，直接过来了？”
　　桑榆愣了一下，点头，表情有些局促：“没看。”
　　空气安静了几秒，紧跟着，桑榆好像听到迟妄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口气，然后头上一重，头顶的光线瞬间暗淡了不少。
　　“我们不开新机子，麻烦了。”
　　迟妄说完，便拿回了桑榆的身份证，然后牵着她往自己的单人包间走去。
　　桑榆垂眼，看着迟妄牵住自己的手，唇角绷直。
　　她掏出手机，找到了迟妄的微信，看起那些信息：
　　【出门买个口罩再过来。】
　　【你直播露过脸了，网咖里全是玩游戏的人，万一遇上认识你的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楼下右转弯的街道就有个药店。】
　　桑榆抿起唇。她收起手机，听见前头的迟妄开口说话了。
　　他嗓音寡淡，语气十分漫不经心。
　　“荣柏旬他们开了个双人包间。”
　　迟妄顿了顿，说，“我本来也想开个双人包间等你，但前台的收银员小姐姐坚持要两张身份证才给开。怪你打电话不接。”
　　听到这句话，桑榆下意识抬头望向迟妄。
　　正好迟妄也回头望向她，两人的视线短暂在空中交汇几秒，桑榆率先别开眼。
　　“我在洗澡。”
　　迟妄哦了一声，他扯唇笑了起来，“那你今天晚上看着我训练。”
　　“……”
　　这家网咖的环境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好，大厅干净明亮。
　　上了二楼，推门走进单人包间，里面还有个小沙发。
　　走在后头的桑榆带上门，然后自觉地往小沙发走去。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迟妄指挥着她，道：
　　“我外套口袋里有个东西。”
　　迟妄弯着腰站在电脑跟前，他高大的背影挡住了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捯饬些什么，头也不回。
　　桑榆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又在原地坐了回，才慢吞吞地去掏迟妄的外套口袋。
　　摸到东西后，她直接拿了出来。
　　借着灯光一看，发现是一片膏药，隐约还能闻到浓重的中药味。
　　桑榆缓慢地眨了眨眼，正要起身就听见迟妄说了句——
　　“自己会贴吧？”
　　桑榆表情一愣，“给我的么？”
　　“嗯。”
　　迟妄回头望向她，他的视线往下移动，落在桑榆的洁白的手腕上，“你手不是痛？”
　　“你怎么知道……”
　　见桑榆问这种傻问题，迟妄撩起眼皮看着她，语气淡淡：“飞机上两只手都恨不得长一起了，我又不瞎。”
　　“……”
　　桑榆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撕开了膏药的外包装，桑榆捏着膏药的边角，撕了很久，也没撕开。
　　桑榆皱起眉，正打算换一边角撕，头顶光线一暗，身边的沙发立马陷了下去。
　　温热的手指摩擦过她的手背，迟妄把膏药接了过去。
　　他十分熟练地撕开了塑料膜，然后扯过桑榆的手腕，认真贴起膏药。
　　“你应该是手腕使用过度造成的胀痛。”
　　迟妄低着眼，“平时训练不要太集中，要学会劳逸结合。”
　　桑榆眨了眨眼，她的目光落在迟妄好看的眉眼上，不自在地缩回手。
　　“我自己贴。”
　　手上的冰冷的触感一空，迟妄眼神微滞，扯唇道：“行，你自己贴。”
　　……
　　嘴上虽然说着让桑榆看着他训练，可等自己训练了不到一个小时，迎上她眼巴巴、渴望的眼神，迟妄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再三确认桑榆手腕已经舒服很多了后，就把机子让给了她。
　　迟妄坐回小沙发上，他看着桑榆的背影，默默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去了微信。
　　正好看见俞小波半个小时前给他发的两条信息：
　　【你们到酒店了吧？】
　　【录制要这周五，明天《无敌战神》的节目组应该会联系你们去签合同，我明天会过来的。】
　　看到这句话，迟妄皱了皱眉。
　　【周五录制？今天周二，你让我们来这么早干什么，玩儿？】
　　很快，俞小波就回了消息：【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看桑榆训练得太猛了，想让她休息两天。昨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周五录制。】
　　什么时候说了？
　　迟妄眼底满是疑惑，他往上划了划，找了一番才看见那句“周五晚上直播，然后周日再剪辑出来”。
　　他无奈地撇了撇唇：【没看着。】
　　俞小波：【……】
　　迟妄心虚地抿了抿唇，正要退出微信，俞小波的消息再次进来了。
　　【对了。】
　　俞小波说：【桑榆最近手腕好像有点不舒服，我要她问你要膏药，你给了没？】
　　迟妄皱起眉，他抬头看向桑榆，瞥了眼她贴膏药的手腕。然后打开相机，放大给俞小波拍了张照片。
　　【给了。】
　　迟妄轻扯唇角，【不过不是她开口问我要的，是我给的。】
　　【她没问你要？】俞小波顿了顿，【为什么啊？是她自己买了膏药还是热敷过了啊？】
　　迟妄冷笑一声：【都没有。】
　　【？】
　　俞小波：【不会吧，她就这么放任着没管吗？】
　　【我怎么知道。】
　　迟妄说，【你问她去。】
　　手机那边的俞小波沉默了会，然后发了句：
　　【可能是你太凶了，你反思一下。】
　　迟妄：【？】
 
 
第二十四章 
　　【行了我懒得跟你说。你们又在网咖吧？早点带桑榆回酒店, 让她好好休息。】
　　看着俞小波“老父亲”般的发言，迟妄无奈地扯了扯唇，随手扔了个表情包过去, 便没再管了。
　　半个小时后，迟妄打断了桑榆的训练。
　　他走到电脑前，食指弯曲, 轻轻敲了敲桌面，“差不多了, 该休息了。”
　　闻言，桑榆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然后不满道。
　　“才三十二分钟。”
　　迟妄眉头一挑，“那我对你真好，还超时了两分钟。”
　　“……”
　　桑榆抿起唇，坐在椅子上没动。她睁着大眼睛望着迟妄，看起来还不想结束训练，可迟妄完全不吃这套。
　　他从桑榆手上接过鼠标，径直把绝地求生关掉, 然后打开了视频软件。
　　“时间还早，看会电视追剧可以, 训练不行。”
　　桑榆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迟妄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服气也没用, 这机子用我身份证开的。”
　　“……”
　　桑榆默了默, 最终什么也没反驳，在视频软件的首页随手点开一部电影看了起来。
　　晚上十一点, 到了平时桑榆睡觉的时间点。
　　迟妄在走之前去了一趟荣柏旬和纪星洋的包间, 跟两人说明节目录制的情况后, 他们选择留在网咖继续训练，说是晚点再回。
　　网咖离酒店有些距离，想到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于是迟妄只好跟着桑榆回酒店。
　　坐电梯下楼，走出网咖，迎面便吹来一股刺骨的寒风，直往裤脚里钻。
　　迟妄偏过头低眼看向桑榆，发现她的半张脸都埋进宽大的羽绒服了。
　　他笑了笑，迈大步伐走快一步，走在桑榆的右前方，帮她挡住一些风。
　　拐进左边的小道，街上人便少了很多。
　　四下静谧，街两边的树木迎着风摇摆舞动，前头的路灯光线昏暗。
　　迟妄看了一眼安静沉默的桑榆，轻咳一声，开口问她。
　　“手还痛么？”
　　桑榆摇了摇头，“好很多了。”
　　“嗯，那就好。”
　　干巴巴的对话进行到这，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回到了酒店，迟妄看着桑榆进房间后，便转身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酒店的隔音效果一般。
　　晚上荣柏旬他们回来的时候，迟妄还听到了声音。
　　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才凌晨五点半，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四十多分钟，最终他睡意全无，干脆起床下楼吃早餐了。
　　昨晚雨不知道下到几点，这会已经停了。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街上车辆稀少。
　　迟妄走到附近的一条小吃街上，他随便挑了个粉店，正打算进去，迎面却撞到了桑榆。
　　桑榆似乎是刚吃完早餐出来，撞到他往后趔趄了几步。
　　迟妄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腕，眼底有些惊讶，“起这么早？”
　　闻言，桑榆这才抬头看见他，迎上迟妄的眼神，她心虚地别开眼，胡乱地嗯了一声。
　　“这家粉店味道还可以。”
　　迟妄眼底带着笑意，他低头看着表情有些慌乱的桑榆，松开她的手。
　　“起这么早打算去训练？”
　　被对方一眼看穿心思，桑榆不由得抿起唇。
　　她沉默了几秒，小声反驳道：“不是。”
　　“不是就行。”
　　迟妄把手搭在桑榆的肩上，说，“那正好，闲着也是闲着，等我吃完早餐一起走吧。”
　　“……”
　　-
　　下午到高铁站时，桑榆才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回想起上午的经历，她严重怀疑迟妄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