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替身被吃瓜少年抓走了——by夜聆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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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染握紧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看着这些平日半个字也不敢多说的使女,暗自冷冷一笑。
相比于接受责罚,她们似乎更害怕自己的怜悯。
何其可笑。
流霜此举无疑是在逼她,看清自己的位置。
也许南宫说得对,她这样的做法,说是刁难也不为过。
什么花主,什么至纯灵骨,在君权之下,也不过是个光鲜亮丽的幌子罢了。
身处净魂池时,对眼前青衣圣女产生的好感,此刻已倾数化为乌有。
花清染知道自己无力阻止这一场责罚,便也不再纠缠,提步往殿内走去。
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愿与这圣女多说。
流霜见此,在她身后平静开口,“花主今日早些休息,明日祭典之前,属下会再来,届时,希望花主已有所决定。”
花清染心中烦闷,不愿再听她说话,拂袖挥去一道术法,“嘭”地将殿门关上。
至此,流霜眼底那一抹不屑终于不再遮掩。
她仰起泛着霜意的脸,扬声吩咐:
“花主开恩,不同你们计较,都给我在这儿跪好了,明日祭典之前,谁都不准起来。”
*
此时的幽明界,尚属地广人众。
中部是以幽明大殿为首的宫殿群,是此界最为尊贵的所在。
其余各处地域均以此处为中心,严格按照四象方位延伸出去,形成众星捧月之势。
彼时幽明殿内灯火通明,青衣圣女立在金台前,正向御座上的城主呈禀事宜。
郁轩单手抵着额头支在一侧,听完圣女的一番呈奏,揉了揉眉心,问道:“花主那边,可有不妥?”
“尚未发觉。”流霜微微垂首,言语恭谨,“但花主毕竟天赋灵骨,对周边事务都极其敏锐,属下担心……”
郁轩摆了摆手,“说。”
“是。”流霜继续道,“属下担心,花主接触的人事越多,越容易对身边之人起疑。长此以往,或会对主上的计划不利。”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属下以为,花主不宜参加明日祭典。”
闻言,郁轩缓缓坐直身子,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圣女,“你的意思,是让本座将她囚起来。”
流霜垂下眼睫,“属下不敢。”
郁轩冷笑一声,“流霜,你须得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话不轻不重地落下,流霜却顷刻寒了脊背,立时跪在地上,“是,属下知错!”
郁轩徐徐起身,步下金台。
“幽明界创世至今,从未有过花主在世却不行祭典的道理。圣女方才那番话,是要让本座当着所有人的面,违背祖宗先例么?”
“属下一时糊涂,罪该万死!”流霜双手伏地,惶恐顿首,“但此事事关锦夫人,属下实在担心,万一有了差池,辜负主上所托,万死难辞其咎!”
郁轩在她身边止住脚步,目光审视,“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流霜惶然抬头,面上满是哀惧之色,“属下侍奉主上多年,实不忍看主上为锦夫人日日忧悒,如今主上大事将成,属下只盼,能助城主达成所愿。”
郁轩垂眸睨着她,良久,才道:“起来吧。”
“多谢主上!”
“她毕竟是花主,先祖规矩不可破,明日祭典,一切照旧。”
“可是主上……”
流霜还想辩驳,被郁轩抬手制止。
“你且记住,不论她是谁,都是借了阿锦的灵骸,你就要将她当成阿锦来对待。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全都依着她。”
郁轩眉间显出几分阴郁,“若她的身体有任何损伤,你当知道下场。”
流霜还想说什么,却也只得垂头应了一句“是”。
郁轩在她身前站了一会儿,背过身去,问:“明日祭典,准备得如何?”
流霜平复下情绪,恭敬答道:“一切安妥。”
“葬花陵那边可有动静?”
“大祭司已在周围设下禁制,主上尽可放心。”
“嗯。”郁轩疲惫按了按眉心,冲她一摆手,“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
这一场呈禀,关于花清染私自踏出琼芳殿与南宫别宴相遇一事,流霜从头至尾,只字未提。
她垂首向殿外退去,迈出殿门的刹那,青衣圣女脸上的哀戚,重新被霜雪之色取代。
惟有幽邃眼眸里尚未消去的水光,仍然昭示着女子内心的挣扎。
第7章 底气
幽明界是永夜之地,虽无日月星辰,但也和凡世一样,有一套规整的时辰划分。
这一晚,琼芳殿外跪满了使女。
这些使女个个遵规守矩,即便是在罚跪,也依然跟做事时一样静默无声,仿佛不曾存在一般,更不会有一句怨言。
花清染隔着窗纸向外看去。
殿外的灯火久燃不熄,侍女们安静匍匐在门廊下,投在殿门上的阴影却随烛火轻轻摇晃。
更漏声不轻不重地落下,此时尤为刺耳。
花清染心中腾起一股烦闷,不愿再看,折身朝内殿走去。
案上那只金狻猊香炉,犹自溢出流烟。墨家信物和大祭司托人带来的符箓,还安静摆在案几上。
花清染被香雾熏得眼睛发酸,用衣袖遮住口鼻,俯身将那道保命符箓收进袖中。
她迟疑片刻,又将那枚蟠螭纹玉玦也一并收起。
而后抬手一挥,轻烟缭绕的香炉,顷刻间被一道透明屏障,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
但香炉燃熏已久,殿内满是鹅梨香,门窗紧闭着,弥散的香气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完。
花清染现下心绪繁杂,原以为今夜无眠,被这残留的香气一熏,竟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直到女官莲夏出现在琼芳殿门前的时候,她亦还未醒。
跪在殿门前的侍女们见到这位女官,纷纷转向叩礼,噤若寒蝉。
莲夏神色淡淡,垂眸看了她们一眼,轻声发问:“花主可醒了?”
使女们不敢拒答,其中一个颤声回道:“里面尚无动静,花主应还未醒。”
莲夏吩咐道:“都起来吧。”
“奴婢们不敢……”
莲夏对此毫不意外,平声说道:“祭典在即,能用的人都跪着,谁来做事?起来吧,待会儿我去跟圣女说。”
听到这话,使女们才战战兢兢地抬头,见女官面容平和,才应声称是,忍着膝上久跪的不适,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多谢夏姐姐。”
莲夏冲她们一摆手,“这里有我守着,你们留两个到宫门前等着红衣使的人,其他的都去祭坛那边听候吩咐。去忙吧。”
“是。”
目下尚未至卯时,莲夏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殿门。
殿内飘着淡淡的鹅梨香,她在内殿前站立,恭谨唤道:“奴婢莲夏,见过花主。”
花清染五感敏锐,莲夏方才在殿外与使女们的交谈,虽刻意压低声音,却仍是一字不落地被她听见。
她缩在床帐里,直到莲夏在外间唤她,才缓缓起身。
她拨开帐帘,打量着眼前的女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莲夏,对方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倒是温顺。
莲夏听见珠帘轻响,微微抬眸朝内看去。待看清花清染的面容之后,她平淡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复又低下了头。
这几日以来,几乎所有见到花清染第一面的人,都会不自禁露出这副表情,她对此早已习惯,倒不觉得唐突。
她拂过珠帘行至外间,随口问道:“流霜怎么没来?”
“圣女还在忙祭典的事宜,奴婢先行来此,替花主梳妆。”
她点点头,“行,你来吧。”
一番梳洗过后,花清染坐在妆台前,由莲夏为她上妆面。
台案中间摆着一只铜镜,铜镜上的女子倾城绝代,眉眼间的温婉恰到好处。不似莲夏那般谦顺,反倒透着些坚定的意味,是与生俱来的清贵之相。
她盯着自己映在镜中的面容,不由有些出神。
时至今日,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具躯体。
是以对着自己的镜像,也无法如常人那般,由衷地体会到一丝真实与虚影的交集,反倒只觉得陌生。
这种陌生感让她不知所措,竟一时恍惚起来。
她这张面容天生丽质,并不需要如何妆点,只浅浅描黛,点上唇脂,便已十分合宜。
莲夏看她出神,以为是她坐得久了觉得无趣,正斟酌着想说点什么,便听殿外使女禀报:
“禀花主,夏姐姐,圣女来了。”
花清染闻声,回过神来,却不言语。
殿外之人显然也没有等她开口的意思,提步迈入大开的殿门,便径直向内殿走去,微微倾身:
“见过花主。”
花清染并未理会。莲夏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她一眼,对着来人福身一礼,“圣女,花主还未上完妆,请圣女稍候片刻。”
流霜凉凉瞥了一眼妆台,开口道:“不妨事,夏姑娘继续便是。”
她走近几步来到花清染身前一丈处,问:“祭典还有半个时辰便会开始,属下昨日所言,不知花主心中,可有答案?”
花清染没有看她,平静道:“圣女昨日说,关于我的选择,祭典之前是最后时限。”
“是。”
“那我想问圣女一句,这个时限是城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流霜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发问,眼神冷下来,“不论是谁的意思,还请花主做出抉择。”
“流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过……”
花清染抬手止住莲夏的动作,抬眸直视青衣圣女,“若是城主的意思,待见到他之后,我会亲自跟他说。若是你的意思,那我便奉劝圣女一句,记好自己的身份。”
流霜暗暗握紧手心,面上极力隐忍。
花清染的最后这句话,昨日在幽明殿里,郁轩也对她说过。
可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意义便不一样了。
面对郁轩,她甘愿臣服,而对于花清染,她心里只有不屑。
她看着眼前这位花主,将郁轩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知晓不能在此时对此女不敬。平复良久,方才松开紧握的手,俯首道:“属下,受教了。”
花清染听她如此回答,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连日来,郁轩只短暂在此露了一面,其余事宜全都交由司花圣女安排。她虽贵为花主,但流霜却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种冒犯,昨日尤甚。
先前她拿不准郁轩的意思,如今看来,她这几日遭遇的“苛待”,皆是由这位圣女授意。
与其说流霜对“花主”之名尚有顾忌,倒不如说是在忌惮城主之意。
如此,她便有了几分底气,去对抗流霜的冒犯。
她面上依旧平静,对流霜道:“听闻祭典事务繁重,我这儿便不多耽搁圣女了,且去忙吧。”
言罢,她不再看流霜,示意莲夏继续为她挽发。
流霜立在一旁,牙关紧咬,许久才蹦出一个字:“是。”
她折身走出内殿,在珠帘后转头看向里面,“虽然花主可能不爱听,但属下还是要提醒花主一句,早做选择。属下告退。”
花清染没有作声,待流霜走后,她一直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莲夏见她如此,浅浅一笑,“圣女一向如此,花主不必跟她置气。”
她的声音相较之下柔和许多,花清染便也跟着笑了笑,“置气倒不至于,只是外面那些使女昨日因我受罚,我总得替她们讨回来吧。”
莲夏微微一怔,“我原以为,她们是因祭典之事惹了圣女,才会受罚。”
话音未落,她瞥见花清染撇了撇嘴,赶忙转了话头,“待会儿祭典,会有司赞礼官为花主导引,花主无需做别的,只需在祭典上露一面便是。”
“嗯,知道了。”
莲夏为她绾好发髻,整了衣冠,才转头回去收拾台案。
花清染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问道:“莲夏,你觉得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莲夏闻言微怔,转而恭敬答道:“奴婢不敢妄议城主,但奴婢以为,城主面上虽严酷,但内心也是很良善的人。”
这话倒是让花清染有些意外,她问:“何出此言?”
“花主有所不知,奴婢七年前双亲病故,幼弟那时尚在襁褓,是城主垂怜,将奴婢和弟弟带入宫中做事,才让奴婢姐弟二人有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