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浮云散去——by李安鱼

　　沈晴听着老爸的分析点头：“他确实不爱翻身。可，如果他只是随口撒个小谎呢？毕竟总要找个理由解释我们分开住这件事吧？”
　　沈父叹口气，“你妈说你的理由是他打呼噜，按说他的理由不管对不对得上都没问题。可他既然已经听到你说的理由是什么，却在我们问的时候用了不一样的理由，你说为什么？肯定是心虚。”
　　见女儿睁大眼睛看向自己，沈母点头，“那天，我看见他偷偷进来了。”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沈晴觉得她应该给老爸老妈鼓掌喝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竟然能从这点蛛丝马迹里看出这么多的问题。
　　她想起之前她最后离婚时，也是爸妈帮她收拾的残局。可惜那时候她全无斗志，只想着赶紧远离，不然，爸妈绝对不会轻易饶过这一家。
　　只是眼下……
　　“我眼下是怀孕期间，除非男方有重大过错，不然只要他们家不松口，离婚这事儿不好办。”她前两天咨询过律师才知道之前想的过于简单了，而所谓的重大过错，要么是犯事儿了，要么就是家暴和重婚。
　　张智成这人滑不溜秋的，别看他在婚姻里重重盘算，平日人际来往方面却很拿的出手。所以，想抓小辫子，且得是能让他答应离婚的小辫子，很难。
　　之前张智成和罗菁菁的事情按说应该算是个过错，但她咨询过律师，除非是以夫妻名义同居或者有私生子，不然都不算证据。至于家暴，这可是张智成最引以为傲的，每次都会拿他从来不动手给自己贴金。
　　接下来沈父沈母又问了不少，沈晴捡着关键的几点说了，没敢说太白，怕有些细节恶心到老两口。但就这些，已经惹得沈母直掉眼泪，沈父气得直拍大腿。

　　“你这傻孩子啊，怎么不早说？啊？得亏你想通了，不然……”沈母突然不敢往下说了，她又想到了那些梦。
　　搂着沈晴，沈母一阵阵后怕，如果这倔丫头没自己想明白，这时候他们来看到的可能就是梦里那个憔悴绝望的女儿了吧？
　　而张家，也只会以“怀孕遭罪”的借口敷衍他们！
　　至于这个傻女儿，说不定还要强颜欢笑来安慰他们老两口！
　　“不行，明天就跟妈回家，就算眼下离不了婚，也得先离开这个狼窝。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再以长期分居的理由起诉离婚。”沈母恨恨的说道。
　　沈父却还存着一丝理智，他强迫冷静下来，决定听听女儿的打算，“按说那王八犊子既然做了那么多，也就没什么顾虑了。我怎么瞧着，他有点强忍着你的意思？”
　　沈晴莞尔，“是我一个好朋友，她爸是张智成的顶头上司。那丫头知道我的事情后，就回家替我打抱不平，她爸爸就找张智成谈了几次话。”
　　老两口恍然大悟，原来是女儿遇到了贵人。
　　沈母很是感激，“晴晴，能不能把那孩子约出来吃个饭啊？你总得让爸妈当面谢谢人家。”
　　沈晴有点犹豫：“不用了吧？”她觉得王嘉怡那种咋呼劲儿应该怕和长辈打交道。
　　沈母却很坚持：“你打电话问问再说！”
　　沈父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催沈晴打电话：“打吧！就是吃顿饭。”
　　沈晴挠挠头，“那我问问？”
 
 
第22章 姐妹
　　王嘉怡刚开始听到沈晴说她爸妈想见见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就要拒绝，开玩笑，跟长辈吃饭，她怕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可当沈晴无意中提了一句她们母女不仅性格像长得也很像时，又犹豫了。
　　“跟沈大小姐长得很像的阿姨？咦，会不会和那张老妈很珍视的老照片里的阿姨有什么关系？”她决定去求证一下，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因为沈父沈母是次日一早的车票，沈晴在征询过王嘉怡的意见后，把时间定在了今天中午。一是王嘉怡正在家无聊着，二是刚好能避开张智成。
　　地点定在未央公园附近的一家私房菜，是王嘉怡念叨了很久的饭馆。
　　沈晴带着爸妈刚到王嘉怡就开着车到了，先是跟长辈打了招呼，然后就紧紧挨着沈晴坐下，一边跟沈父沈母交谈一边和沈晴咬耳朵：“你和阿姨果然长得像，我都不紧张了。”
　　沈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紧张你挨我那么近？
　　“好孩子，阿姨都听沈晴说了，如果不是你帮忙，她这会儿还不定在哪儿哭呢！虽说坐高铁就两个小时，但我们当爸妈的也不是随时就能过来的，好孩子，多亏你，阿姨在这儿一定要跟你说声谢谢。”
　　“阿姨，您、您可千万别客气。在公司，沈晴可照顾我了，我们俩既然是好朋友，自然是互帮互助的。”
　　“不，还是得说谢谢，她那是顺手的，你这可不一样。这个，是阿姨专门给你挑的，来，快戴上试试。”这是她来之前买好的一对儿金手链，本来想全留给女儿，现在给了眼前这姑娘倒也不错。
　　“阿姨，不不不，这也太贵重了！”
　　“好孩子，听话，快戴上，阿姨看见你就觉得面善！”
　　沈晴看着推来让去的一老一小，再次翻了个白眼：“行啦你就收下吧，权当是让我妈安心。”说着，沈晴露出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金手链，“喏，同款，不比你心心念念的姐妹装像回事儿？”
　　王嘉怡扭头一看还真是，态度就没刚才那么坚决了。
　　沈晴见状，便直接从盒子里把手链拿出来帮王嘉怡戴上，“挺合适的，不错！”
　　王嘉怡看看沈母又看看沈晴，有点迷糊，她这就收了？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正事！
　　王嘉怡看向沈母先是道了谢，才说起自己的猜想：“阿姨，您和我妈照片里的一个人太像了，之前我觉得像沈晴，但看见阿姨后觉得应该更像您。虽然不是一个年龄段，但看着很明显就是一个人。”
　　这次轮到沈家三口人迷糊了，“像？什么像？像谁？”
　　王嘉怡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母，“这个穿蓝格子裙的姑娘，您看看，眉眼一模一样。”
　　沈母看清照片上两个小姑娘的长相后声音都在发颤，“这照片你是哪儿来的？这个穿红格子裙的，是你的？”
　　王嘉怡吞了下口水：“是我妈妈！”
　　沈母又问：“你妈妈？她是不是叫杨佳茹？”
　　王嘉怡摇头，但想了想又点点头：“我妈现在的名字叫杨晓芸，但户口本上好像有一个曾用名是杨佳茹，对，就是杨佳茹。”
　　沈母此时已经确认了大半，但还是要进一步确认一下，“老沈，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把我橱柜里的那个红木小箱子拿出来，里边有张老照片，拍张照片赶紧发过来。”
　　*
　　沈父打电话的空档，沈母把照片的故事娓娓叙来。
　　照片上的两个小姑娘是嫡亲的堂姐妹，红格子裙的是她的堂姐也就是杨佳茹，蓝格子裙的是她。杨家那一茬儿男孩七八个，女孩却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即便是在普遍吃不好的年代，两个小姑娘也被家里养的白白嫩嫩的。可随着经济水平提高，人们对生活的向往不再局限于吃饱穿暖上，他们开始盘算着去南方见见世面。
　　那里头，就有沈母的父亲杨大志。
　　弟弟杨小国也就是杨佳茹的父亲，却是个不愿出门的性子，便告诉哥哥尽管去闯，家里老人由他照顾。
　　刚开始人生地不熟不怎么顺利，但机缘巧合下，杨大志凭着一手出色的木匠手艺去了造船厂，工资待遇虽不是最高的，但比起种地，已经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按说一直干下去也挺好的，至少是一份稳定收入，但杨大国的志向显然不止于此。
　　他开始跟着船员出海，虽然辛苦也有危险，但收入却再次翻了个番。几年下来，加上原先的积蓄，杨大国在船厂附近买了个房子，虽然不大，但把老婆孩子接过来还是能住的下的。
　　而家里的杨小国，则开始凭着大哥寄回来的一笔笔钱做起了小生意，大家的日子都开始往好了奔。
　　可海上的钱哪里是那么好挣的，1986年，一场海难，十几名船工丧命大海，其中就有杨大国。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杨大国丧生的消息确认后，一直撑着一口气的杨大嫂就病了，不过一年，就撇下三个孩子撒手而去。那时候，杨玉茹刚生下儿子沈朗不久，亲人接连离去让她悲痛欲绝，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和丈夫的贴心照顾，才让她慢慢缓过来。
　　经过几番折腾，慢慢的就和老家的亲人失去了联系。期间，她也想过去找一找小叔一家，但自己有孩子要照顾，还要时不时去广州看看两个弟弟，这一耽搁，就是几十年。
　　*
　　“照片发过来了！”沈父把手机递给沈母，“你快看看！”
　　沈母本就确定了七八分，两个手机摆在一起看了后再没有疑虑，眼泪也再度决堤，“是堂姐，是堂姐！”
　　沈晴和王嘉怡不由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发现她们两个也有长得像的地方，尤其是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原本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哪里是巧合，分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呀！
　　“沈大小姐，啊不，姐，亲姐，咱俩是亲姐妹！我的妈呀！这也太刺激了！”她说自己怎么那么愿意听沈晴的话，合着是血脉压制啊！
　　王嘉怡兴奋的有点发晕，因为爸妈都是党员，加上工作比较打眼，严格按照生育政策只要了她一个孩子。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没想到突然就有了。想到这里赶紧给了沈晴一个大大的拥抱，却遭到了沈晴的大白眼。
　　“肚子！”沈晴刚才突然感受到了胎动。
　　“宝贝你别生气啊，我是你小姨！亲的小姨！！”王嘉怡双重激动下越发语无伦次，就这一会儿，她不仅多了亲姨、姨父、亲姐，没出生的亲外甥还给她打招呼了。
　　激动之下，王嘉怡又投到了沈母的怀抱里：“阿姨，不不不，亲姨，找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保准吓她一跳。”
　　沈母被跳脱的外甥女逗乐了，因为回忆引出的伤心都散了大半，闻言点点头，“你妈保存着这张照片，想来也是念着我的！”话里带了几分忐忑，岁月变迁，不知道当年的堂姐见到她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惊喜多一些。
　　沈晴也有点嘀咕，怎么突然之间多了个亲大姨呢？
 
 
第23章 犯错的机会
　　送完沈晴，张智成懒得再去找饭馆吃饭，算着这会儿单位食堂刚好开饭，凑合去吃一口得了。
　　交通局食堂并不大，因为平时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人在这儿吃饭。值得一提的，就是因为人少，不是大锅饭的模式，味道倒还过得去。有时候职工不想回家做饭，或者是因为加班，都会选择在这儿吃一顿。
　　张智成到的时候，食堂还零零散散坐着四五个人，随便挑了俩菜又要了一份米饭，便找位置准备解决午饭。突然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罗菁菁，见没什么熟脸，便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食堂吃呢？”
　　罗菁菁抬眼看了眼张智成，没好气的说道：“电车爆胎没法儿回家！哪儿像你张大工程师似的，有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张智成莫名领会了罗菁菁话里的撩拨之意，“不生我气了？”
　　罗菁菁本就吃得差不多了，见状便放下筷子，支着下巴看向张智成，“被人拽着小尾巴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所以才需要有人来安慰安慰嘛！”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擦着张智成的肩膀不疾不徐的离开。
　　张智成喉结轻轻滚动，斜睨着罗菁菁的背影想：“还是有点儿阅历的有意思！”
　　*
　　沈晴怀孕后，公司就不让她加班了，因此即便是需要盘点的时候，她也能按时下班回家。而王嘉怡本来是要留下的，但秦戍一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就颠儿颠儿的跟着沈晴走了。
　　薛主管看着一蹦一跳跟个兔子似的王嘉怡，好气又好笑：“老秦，你这也太照顾那丫头了吧？”
　　秦戍呵呵一笑：“我照顾的哪里是那丫头，你没发现好几次下班都是王嘉怡开车送她回去吗？”他今天中午发现沈晴来公司时是红着眼的，还是让王嘉怡那丫头跟着点儿吧，一个孕妇也不容易。
　　薛主管摊摊手：“也就沈晴信任她那驾驶技术！”
　　秦戍：“咋滴，你坐过？”
　　薛主管：“……”
　　这个小插曲沈晴自然不知道，这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王嘉怡去大姨家吃饭呢！
　　“去！必须去！你亲大姨炖了一下午的老母鸡，还放了什么黄芪，你不去吃我怕明天她得给你送过来！”
　　沈晴一听那还了得，点头：“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