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生香——by绵绵不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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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看向他如同往昔一般的脸庞,带着担忧问道:“衡哥哥,你怎的要上战场了?我不知你习过武还通兵法。”
莫衡一手握缰绳,一手抬起揉了揉云烟的脑袋,眸中带着深情:“你还小,哪能事事都该你知道!”
云烟从怀中取出前些日子求的平安符,递给眼前人,说:“我听闻凉兵骁勇善战,喜饮血吃生肉,残暴不仁,你定要平安回来!”
他拿过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里,心下暖流淌过,千言万语只汇就一字,“好。”
“那,那我便先走了”云烟眉睫轻颤,脸上爬了一丝丝红晕,放下帷帘。
一幕青帘,遮去佳人脸庞,遮去他心中绵绵情谊。
莫衡手握平安符,一手持马缰,呆坐在马上,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巷道拐角。他张了张嘴,有些话还未来得及说。
望了望远处,他勒紧马绳向兵营去。
云烟今日本是去采买些上好布匹,缝制护膝,棉服给兄长几日后带去,未想会碰见莫衡。不过这样也好,求的平安符便不用单独再送去。
“爷,今日云烟小姐和莫小王爷在街头见了面,云烟小姐赠了平安符给他。”暗一一膝着地,握拳禀告。
“啪”新买的白瓷盏碎了,裴十安拿帕子擦了擦手,凉薄的说道:“谁买的瓷盏,粗制滥造,扣一月月例。”
莫衡,裴十安站在窗边,眸色暗暗,似有暗流翻滚。
他取了书案边一书卷,备了车马向兵营驶去。
“禀莫帅,镇北侯府世子在门外求见。”一士兵浑身甲胄加身,一膝跪于地恭敬地说道。几日前兵营的弟兄们本还瞧不起这酒囊饭袋,私下觉的这温柔乡里滚惯了的人上了战场就是送死。
但校场上,吴千户为首的一群老兵们彻底被打服了。
“哦?”莫衡扬了扬艳丽的眉眼,裴三竟会主动找自己,可真是稀事儿,继续看桌上的舆图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掀开兵营一围帐,裴十安走了进来。看着往昔那人仿若又回来了,红衣张扬,意气风发。
裴十安着一袭藏青色的斓袍,递上一卷书信,说道:“这是裴家百年来收集的凉贼秘幸,我知你从前跟着爹知晓许多。”
莫衡放下狼毫,接过书信,看向裴十安依旧温润,嘴角带笑。他斜睨了一眼,“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大齐的子民还有心爱的人而战。”
裴十安笑的浅浅,“我知,望二哥此一去击退凉贼,凯旋而归!”说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温润的声音在营帐外头传来:“等二哥归来,十安与云烟应以成婚,定为二哥接风洗尘。”
“哼,臭小子。”莫衡将书信放至书案上,一撩衣袖坐下。他就知道这小子来,肯定不单是送书信,从小到大披着张好皮囊,内里却是坏的!
别以为叫自己一声二哥,便指望自己能原谅他,还有阮阮。莫衡眸子暗了暗,若自己能回来,定要用尽百般武艺讨得她欢心。
裴三那小子除了装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讨人欢心,那副皮囊哪比的过自己。莫衡臭屁的想着。
景仁二十八年,隆冬将至,齐王府莫衡任三军主帅,打开城门赴漠北,迎战凉兵。阮衍也上了战场任协军校。
城楼上,白芍一手撑伞为云烟挡住天空飘落的点点雪花,看着下方密密麻麻出城的铁骑,大公子着一身甲胄扭过头冲云烟笑,一口白牙耀眼。
莫衡似有所感,一身黑甲也掩不了周身风流。黑色骏马皮毛油光华亮,身形健壮,莫衡勒紧马绳,在城门大开前一刻回首,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白色的狐裘披风,白嫩嫩的柔夷摁在城楼上,也摁在他心头。
边上世家子弟大喝:“祝我大齐士兵凯旋”,沿边百姓也跟着喊,一声一声直震苍穹。
收回最后一眼,莫衡驾马先行出发。
乌压压的大军从城门出,直到再也看不见,“小姐,我们走吗?”白芍看着身边人望着远方出神问道。
“好”白芍搀着一步一步走下城楼。
前些时日做了个怪诞不经的梦,梦里自己一家没有出过临安,爹爹也不曾做到尚书令,反倒早早去了。娘亲和自己在国公府那座大宅里苦苦谋生。
哥哥想参军谋得前程,带娘亲还有自己出府。却不想被让算计了去,筋脉断裂,双膝以下没了知觉,每日里郁郁寡欢。就这样在一日连绵阴雨日跌进湖中,尸体都被泡肿了才捞上来。
至于自己,和十安哥哥根本没有婚约。
阮国公府老太太想将自己送给国子监祭酒做妾,好换来后续子弟荫蔽。
大红花轿上,自己看不清,但好像听得外头刀戟相向,有人抢亲。
再如何,自己便被白芍喊醒了。喝下安神汤,再也没梦见什么了。
回到府后,云烟有时会去上香,为边关将士祈福。好在过不了多久便传来捷报,首战告捷,凉兵弃兵而逃,夺回庆门关。
临安至漠北几百里路,将士暂时休整,为乘胜追击。但大齐忍气吞声这么年,裴家旧部还有边关众人都像打了鸡血,不肯放过这般好机会。
燕王自知大势已去,勾结蛮夷想以里应外合之势篡位。
漠北,莫衡带人击退凉兵,签下百年不再犯的条款。正想扎营几日,传信给圣上不日归京。但南边忽袭来大批人马,铁骑数万。观马上人,袒胸露乳,结辩子束以珠串,竟是偏安一隅的蛮夷。
数年前的事今日又要再经历一遍吗!莫衡取了一坛酒,朝天饮尽一手摔落在地,举起红缨枪,枪上鲜血凝固,声音低沉响亮:“众将士听令!摆阵,余下人随我杀!”
临安也不太平,燕王将养的私兵整合,尽数攻入城门,直捣皇城。
好在事先早有防备,三皇子清君侧,请君入瓮,将叛贼燕王旧党捉拿了干净。圣上年老体衰,又服用过多丹砂,此番事了后日日卧病在床。
云烟这几日皆待在府内,拨了银子让名下铺子采买医药送去义诊。数日才听闻漠北之战,莫衡领兵击退大凉,燕王勾结蛮夷,率了小部分凉贼残兵卷土重来,三日三夜厮杀击退两方兵力,但损失惨重。
哥哥来信说小王爷受了一箭,身中奇毒,医者束手无策。
第二十九章 吃醋
莫衡无力的睁开眼皮, 嘴下青紫,看着亲卫痛哭的扑向自己,模糊见着两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听不清。
他动了动手, 尚还有几分气力,一手撑着马车的软塌坐起。边上人赶忙塞了个枕头, “拿纸笔来。”
声音虚弱沙哑。
他一手握毛笔, 没忍住弯下腰咳嗽几声, 剧毒已慢慢侵蚀五脏。捂着的手掌沾满黑血, 扯过一方白帕捏了捏。莫衡颤抖地在宣纸上提上几字, 道:“送往镇北侯府。”
他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方小匣子,嘴角带笑。冬日的暖阳透过帷帘缝隙进来, 照的他苍白的面色有了些许暖意。
“将这也送与裴世子,便说是平安符的回礼, 他知道怎么做。”
做完这些,莫衡疲倦地阖上眼,靠在软塌上,若不是胸膛还有些许起伏,气若游丝不知生死。一口精气神全靠百年老参高汤吊着。
临安城内,燕王, 哦不,现下是庶人梁晏下了大狱。罪名勾结外夷,通敌叛国,按律当诛!圣上听闻怒急攻心,本就身虚体弱,现下更是缠绵病榻, 起也起不来了。三皇子领旨监国。
暗一来报莫帅大胜凉贼, 击退蛮夷, 就是人不大好了。
他单膝跪地,两手向上捧上两物,一纸薄绢,一方匣子,花纹暗绕,精致华美异常。
接过那薄绢,将匣子搁至桌上。
暗一抬头见自家主子盯着那薄薄的纸眉头渐渐皱起,两眉中心直跳。内心生疑,这莫小王爷究竟说了什么?让主子向来风轻云淡的脸都变了色。不过,小王爷这样的年纪,竟要去了,真是引人唏嘘。
裴十安拿着薄绢的手紧紧攥紧,往后看,最后一段话跃然纸上:裴小郎,二哥我便先去前头寻裴伯父和大哥去了。往后齐王府就劳你照料一二。
他无视暗一探寻的目光,大步走至窗棂前,两手紧握,无人见着的地方额上青筋暴露。恨自己无能,提前提防了京内事变,未顾及至漠北,害莫衡丢了性命。
梁晏死不足惜,传令下去莫要让人死的太容易了。千刀万剐凌迟之刑伺候!
思及绢上莫衡告诫之话,原来烟烟当初坠马之祸是沈紫玉串通燕王人为之,还有前段时日那温姑吐嘴,下药中毒是沈紫玉自导自演,无关府内奸细,只为攀扯烟烟。
本想让她前往冲州过了余下半生,全了表姨母之情。但错就错在,不知好歹动了不该动的人。
裴十安松开双手,面上平淡看不出适才失态。对着傻愣在地下的暗一道:“之前说好每年拨往冲州的千两白银可以停了。大梁百废待兴,正是用银钱的时候,冲州铺面地契收回,只需留下那处宅子。”
声音温温润润,说出的话却凉薄至极。
暗一心道那表小姐也不知哪惹了爷,现下好了,没了铺子票子。就那三进的宅院,满院的仆从并几亩田,啧啧,就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身板能干嘛哟!
当下麻溜出去,奉旨办事去。
裴十安心下百感交错,不知是何种滋味!原来那娇气包傻乎乎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偷偷在被子里抹了多少泪,也不知道同自己说。
也怪自己分身乏术,在燕王身上投入太多,没顾上她。
一时惊觉!两人竟已许久未见,往日不是在上值处便是镇北侯府时常堵着自己的人不见了踪影。
裴十安眉心跳动,伸出一指按下。还有那匣子,平安符的谢礼。想到两人眉里眼里皆是对方,他眼里的郁色浓浓的化不开。
烦躁地在屋内踱了几步,走前他去厢房一铜镜前看了看,换了身月白斓袍,显得人朗月清风。方才放下心出了门,临走前看向那桌上匣子,一手抓过。
冬日里风雪交加,寒风萧萧。
裴十安骑在马儿上冻的打了个樱花落海洋寒颤,想着今日自己真是疯魔了,冬日里竟着了件秋日里薄衫。
两腿加紧马腹,加快前往阮府。
得了门房通报,云烟抱着汤婆子身上盖着一毛绒绒的狐裘厚毯。屋内生了地龙,还燃了上好的银丝炭,照的她小脸粉扑扑的。
她正看着一画本子入了迷,粉嫩的小脚未着罗袜,十指若珍贝踩在毛毛的毯子上。这会儿听着有人禀告,说了什么未听清,回了句好。
裴十安在院外等了等,几会儿功夫便得了准许人内。兀自扬了扬眉,娇气包今日竟没耍脾气。
顶着吹了一日的寒风进了温暖的室内,只觉耳后热热的。
见了湘妃榻上那人软若无骨趴着,因着室内温暖只着一薄袄襦裙,身躯曲线起伏,翘起的饱满臀部盖上一狐裘摊子。
两只小脚在空中一晃一晃,亵裤垂落,露出两截白嫩小腿,羊脂玉般欺霜赛雪。
裴十安让周身暖和起来,没了寒气后走上前。
云烟翻页余光看见榻下有一双皂靴,心下大骇,是谁走路怎的无声无息。下意识一手藏书,动作过于激烈狐裘毯子滑落在地。
抬头看见是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当下惊喜起身,甜甜叫道:“十安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悦。
裴十安看着娇气包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本以为这几日定是生了闷气,却没想到没有。
云烟伸出一只小脚往后踢了踢,将刚刚那话本子往榻下踢去。
这等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裴十安,看着那白嫩玉足不老实动作。当即拉着人坐下,“我早就来了,是你不曾发现。”
云烟坐在榻上,只觉火烧了屁股,左立不安。余光往下面瞥,想看看那话本子藏好没。
“烟烟在看些什么?适才我进来见你在看书,想起以前你与我说你爱看书。”裴十安温温润润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嘶哑在云烟脖颈处响起,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愣了愣,小脸爬上死死红晕,咬紧牙说:“当然,我当然爱看书了。”
“哦?是吗?”裴十安拖着长长尾调的声音如细小的羽毛轻轻挠云烟的心尖。只见他蹲下身去,扯过自己一只玉足,将藏于榻下那书拿上来。
“风流书生与俏佳人的二三韵事,原来烟烟平日里喜欢看这些书。”清隽带了死死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还笑了几声,略带磁性的声音仿若从胸腔中挤出来。
云烟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
气鼓鼓的包子脸怒目看在榻边笑的开怀的男人,上手想抢过那书,娇滴滴无甚威胁力仿若在撒娇的声音响起:“你快点还给我,你这坏蛋拿我的书!”
裴十安起了些捉弄的心思,将书举的高了些,说道:“莫急,烟烟喜欢哪一段?是这鸳鸯锦被翻红浪呢还是这段柳娘子与书生吃小嘴儿?”
随意翻了翻,本以为娇气包看了什么入骨的禁书,现在看来也是些穷酸书生骗了这些闺阁小姐写的无聊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