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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霜——by一川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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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哆哆嗦嗦地问公公圣旨是不是写错了,公公将圣旨递给我爹,捂着嘴忍不住低声起来。
  殷九逸的母妃是已逝的明贵妃,街头的乞儿都知晓,明贵妃是皇帝挚爱。
  明贵妃所出的大公主病逝后,皇帝悲痛万分,大公主的丧仪是比照着太子丧仪的规格办的。皇家公主和皇子本该分开排序,但这位公主却能跟着皇子排序,皇帝对明贵妃的宠爱可见一斑。
  也是因为这种缘故,本该是大皇子的殷九逸成了二皇子。
  都说富贵人家偏爱大儿,殷九逸的名字和封号便是最直接的佐证。
  安王,殷九逸,皇帝希望他富贵安逸,名字里都能看出皇帝的偏爱和慈父之心。
  若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和殷九清争东西,那人一定是殷九逸。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我乐见其成。
 
 
第31章 
  没过一会儿,安王府的人敲锣打鼓将流水般的聘礼抬了进来,绑着红绸带的箱笼从门口一直抬到了前厅。
  门口瞧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殷九逸一身红袍骑在高高的白马上,手里还提着两只大雁。
  他从马上下来,从人群中走过,妖孽般俊美的容颜令围观人群屏息。
  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中最光彩、最有脸面的一日。
  那日在安王府醒来后,殷九逸同我坦白说他不喜欢女人,他还说,如果我需要的话,他会娶我。
  我怔愣地看了他许久,点了点头,当着他的面绞烂了赐我为太子侧妃的圣旨。
  那日他的脸同现在相重合,朗目疏眉,唇如涂朱,实在是极漂亮的一张脸。他走在众人中,像是星月处在瓦砾间。
  下聘殷九逸本不用亲自过来,可他还是上门了。
  我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犀利又惊疑的眼神扫过来,满眼尽是不可思议,泛着冷意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许久,又骤然转向殷九逸。
  不咸不淡地寒暄两句,我爹留下一句冷哼,背着手率先进了府。
  我跟在殷九逸的身侧,心绪莫名。
  今年下半年除了十一月初五,剩下便是十月十二这个日子最好。殷九逸问我:这个日期仓促吗?若是你觉得太过仓促,我回去再择一个好日子。
  我摇了摇头:这个日子极好,不需要另择他日。
  王爷,真的谢谢你。我盯着地上的一地落叶说:以前我也想过,以后会嫁一个怎样的人。能嫁给你,我觉得特别好。
  他顿了顿,默不作声许久,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你这般漂亮,娶回去赏心悦目,本王也不亏。
  一盏茶后,我送殷九逸出门,跨出府门后,他转向我问道:大后天是你的生辰,不如我接你去安王府看看。
  我的生辰在九月初九,他怎么会知道?
  他似乎对我的疑惑早有预料,从胸口掏出合婚庚帖指了指。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笑着耸了耸肩:多谢王爷好意,我不太习惯以我为主的场合,会很尴尬,也会很奇怪吧。
  正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马儿嘶鸣,回头去看,棕青色的马猛地扬起了前蹄,殷九清下了马,站在原地盯着我二人看,手里缰绳攥得死紧,胸口亦是起伏不止。
  秋荷。他轻唤了我一声,霎时红了眼眶。
 
 
第32章 
  我本以为再见到他,我会很平静的。
  可是,一腔怒意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如同滚油里倒水,一下炸开了锅。
  殷九清在我的院子前站着,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太子殿下贵脚临贱地,不知有何贵干?
  秋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是什么样?你告诉我,事情是什么样?
  他用那种几乎是哀求的眼神看了我许久,嘴唇翕了翕,沉声转移了话题:皇兄妻妾众多,实非良配……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说安王妻妾众多,尊敬的太子殿下,难道觉得,你以后的妻妾会比他少吗?他非良配,难道你是吗?
  你不能因为恨我,随随便便将一生交付,你了解皇兄吗……
  他还是停不下说教,他还是如此。
  是啊,我应该等着你,盼着你,等你让我用孩子的命去换你的侧妃之位。我不应该在你对我不闻不问的时候,还心存侥幸,傻傻地等你派人来通知我你允许我留下孩子了。现在更是不应该对你横眉冷对,我应该哭着求着做你的太子侧妃。
  两行泪垂下脸颊:殷九清,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过了将近十日才出现,满口冠冕堂皇之词,只言片语都未提及我的孩子,他就让你这么难堪吗?
  秋荷。他捉住我的手腕,被我用劲儿甩开。
  你别碰我。
  殷九清顺势将我禁锢在怀中,一开口,声音都在颤抖:秋荷,你别这样,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我猛地将其挣开了,冷笑一声:我的婚期在十月十二,我是未来的安王侧妃,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要再痴人说梦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是我不知廉耻,蓄意勾引,是我自轻自贱,痴心妄想。殊不知,白日梦做过了头,果真得到了教训。
  秋荷,你听我说——殷九清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好,我听你解释,你说。
  殷九清看着我,好半晌吐不出一个词,良久后艰涩道:我会补偿你的。
  那好,我要做太子妃,我要做皇后。
  秋荷……殷九清低下了头:对不起。
  我从屋里取出浑身带血的旧衣递给他,唇角一弯说:这衣服送给你,怎么说你也是他的父亲,总得叫你亲眼看看他。
  心脏一抽一抽疼得厉害,看着旧衣上大片大片的褐色血迹,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我偏过头梗着脖子,装出一副强硬又无所谓的样子:没了个孩子算什么,也不过如此。我真该庆幸,他没碰到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他在我院子里站了好久,久到月亮都出来了。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他离开了。
  看吧,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连句解释都吝啬给我。
  我的孩子死了,我连一句解释都不值得。
  我还要什么解释呢?皇后话都说那么清楚了,我心底究竟还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呢?
  有时我真的想过,万一他告诉我不是他,我会考虑信一信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我在想什么呢。
 
 
第33章 
  院子里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和我的脚边。
  我停了笔抬头望,风渐起,漫天黄叶飘落,轻轻缓缓落覆在我为孩子抄的《地藏经》上。
  小桃从屋里出来,给我披上披风说:小姐,进去试试嫁衣吧。
  自孩子没了后,我常常觉得手凉脚凉,身体不胜从前了。
  这两套嫁衣是前几日安王送来的,一套上绣的是牡丹暗纹,另一套绣的是凤凰。
  我只是个庶女,卑贱且不贞,同他弟弟不清不楚,孩子死的时候,脏污的血还染了他一身。
  我不明白我对他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来送嫁衣的时候,我问他,以后需要我为他做什么?
  他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迷茫和不解,好像在说,他拥有无上的权势和地位,他能需要我做什么?
  我又问,那娶我是觉得我可怜吗?
  他摇了摇头:世上比你可怜的人有很多。
  我不解: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不贞不洁,还失去过一个孩子,娶我难免辱没了门楣。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反问: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
  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一生的荣辱命运都系在男人身上,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自立自强的机会和条件。你曾给自己取名为明珠,大抵是不愿意做淤泥里的荷花。明珠蒙尘难免使人惋惜。
  我不信他的鬼话,哪有人会无缘无故那么好心,但是我不怕,人生已经差劲成这样呢,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呢?
  从回忆里抽离,我在两套嫁衣前踌躇了许久,最终选了那套绣着牡丹花图案的嫁衣。
  小桃提着嫁衣帮我穿上,摸着我的背给我整理衣服,忽又哽咽着说:小姐,今日午膳可得多用些,吃饱了才有力气抄经。

  她绕到我身前为我理了理衣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涌了出来,嗓音抖得不像话:这嫁衣是安王爷命尚服局的人加急赶制的,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安王爷这么上心,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我抬手想给她擦擦眼泪,她骤然垂下头捂着脸跑走了,只留下一句:奴婢去端饭。
  我叹了一口气,能离开这个家已经够好了,其他的不再奢求了。
 
 
第34章 
  成婚前一夜,我爹唤我过去,语气沉沉地说:从小你就桀骜不驯,刁钻古怪,心性不定,如今竟惹出这样的祸患。你并非处子之身,若被安王知晓,不仅你无法在安王府立足,此事若被宣扬出去,全家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又似乎是难以启齿,好半晌他才说:你明日可有应对之策?
  我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磕了两个头:不牢您操心,以前您从未操心过我,如今也不必了,往后是死是活再不劳您费心了。
  你——我爹气得牙痒痒,拍着桌子怒吼:你翅膀硬了,现在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吗?
  您说笑了,您何曾管过我。若你肯教教我,管管我,我哪里能成为如今这般模样?您对我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明日之后,也请您当作没我这个女儿了吧。
  我出了我爹的院子,提着纸灯笼走在略带冷意的深秋夜晚,看着纸灯笼模模糊糊的光,视线也逐渐模糊朦胧起来。
  我小时候极其渴望得到他的关爱,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也都看淡了。
  不是他给了我生命,便有资格被称为父亲。
  民间嫁娶时,为人娘亲者总要给女儿的箱底塞上一些行房书籍。
  我将很久前得来的那本《金陵房中术》放在箱笼底下,算是美满。
  十月十二,我身着喜服走出了我的小院,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院子,我不带丝毫留恋地盖上了盖头。
  我爹,大娘子,章照衡,章锦灿都在。
  面对这一家人,我一滴眼泪也未掉。
  殷九逸朝我伸出手,我顺势搭上了。
  这天天朗气清,我身着凤冠霞帔出嫁了。
  虽没有十里红妆,却是顾忌着安王侧妃的规矩,凑足了六十四抬。
  风吹起了盖头的一角,余光瞥见章府的匾额,我往下拽了拽盖头,将自己隔绝在这欢天喜地中。
 
 
第35章 
  一片锣鼓喧天中,接亲的队伍顺利到了安王府。
  刚到前厅,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太监尖利的嗓音:太子殿下驾到——
  隔着大红盖头,我听见一阵佩环相击声,然后是殷九清四平八稳的语调:孤近日新得了两柄玉如意,赠予皇兄,恭贺皇兄再得佳人。
  他说再得还说佳人,他何曾这样刻薄过,整句话间轻佻意味甚浓。
  殷九逸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答复道:多谢太子。太子若是公务不繁忙,不若观完礼再走,正要拜堂。
  谢皇兄好意,那本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像盖着盖头也能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直直地射过来,我挺直了背脊,是他对不起我,我才不需要自卑。
  伴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我被人搀着进了洞房。
  我揭了盖头,坐在铜镜前,看着昏黄铜镜里那个被打扮得庄严端庄的自己,静默地看了许久,才上手将珠钗首饰悉数摘下,打散了繁复的发髻。
  小桃拦不住我,最终还是去给我打了盆水。
  刚擦完脸,殷九逸端着一碗鸡汤推开了门。见了我的模样,怔了一会儿,端着鸡汤坐在了桌子旁:席间这道鸡汤极好,你试试?
  多谢王爷,你早些歇息吧,不打扰你了。
  他点了点头,抱了一床绣着鸳鸯的大红锦被,在软榻边停下了。
  我拿勺子的手顿住了,一头雾水地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回头瞧我,一松手,被子啪叽落在软榻上:新婚之夜,本王得住在这。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呆若木鸡地点了点头。
  不久后,我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这个床实在太软,一坐下去,马上凹进去一个坑。也不知道垫了多少床垫子,躺在上面好像睡在松软的棉花上,我十分不习惯。
  辗转反侧良久,殷九逸约莫是听到了我的动静,在黑夜里问:睡不着?
  我抿紧了嘴没说话,斟酌了许久才道:王爷,谢谢你娶我。但你若想利用我和太子的事情做文章,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我和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本王同太子兄友弟恭,为何要做文章?本王早告诉过你,本王不喜女人,所以才借着众多妻妾掩饰,这么不可信吗?
  借着众多妻妾来掩饰龙阳之好,常规方法。
  我将信将疑:那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声音停止了,空气中是落针可闻的寂静,殷九逸仿佛看淡了生死般的声音传过来: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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