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热衷于给我捧场——by睡神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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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相知感觉此仙讲话的调调颇有几分民间神棍的气质,忍不住打断道:“简而言之?”
“简而言之,我也没法说清楚。”
“……”
也许是何相知的脸上写满了无语,阿卿难得有些尴尬,但又立刻正色道:“倘若你从此止步修行,也许能够逃过一劫。”
何相知直截了当:“不可能。”
阿卿笑了起来:“我觉得也是。”
他从虚空之中取出一物,放到了桌上。
“那么便请收下此物,在关键时刻,它也许会发挥出乎意料的作用。”
何相知打量了几眼,将信将疑道:“这就是宝物?”未免太平平无奇,看起来就像一颗从灶房里捡到的豆子。
“不,这是我的一点小小馈赠,感谢你在我生命中的最后时刻陪我说上些话。”
“至于另一件真正的宝物,也一并托付于你,希望道友能善用之……”
阿卿声音渐低,身形也在淡去,很快消失于空中。
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化作流光,凝聚成了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宫殿,仅伴有七彩霞光环绕屋檐,仙气飘飘且富丽堂皇。
何相知眨眨眼。
随着轻微的碰撞声响,平平无奇的豆子落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而缩小版的仙府依然悬浮在何相知的面前,散发着阵阵耀眼的光芒,似乎在等待她伸出双手满怀喜悦接过。
何相知没接。
她甚至视若无睹,开始找起了自己的剑,随后便发现那把暗红色的杀剑正好好被自己握在手中,发出规律而又轻缓的嗡嗡声响。
有种餍足的情绪从剑身传来。
何相知不是很懂,直到她看见了巨人一分为二的身躯——还有那道一路延伸到视野尽头的巨大裂痕,以及空中残留的凌厉剑意。
她神色微惘,隐约明白了什么,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至那边的仙府苦等无果,感到委屈极了,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通体暗淡无光。
这动静终于引起了何相知的注意。
她突然想起来,阿卿还送了自己东西,倘若那豆子不是宝物……那便是这件?
她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用剑尖戳了戳宫殿的一角。
这玩意儿一颤,随即迸发出更为华丽的辉光,隐约中竟似有钟鼓齐鸣,激动非常,仿佛在说——收下我收下我收下我!
何相知:“……”
至于数百米外的白玉,先前受那道仿佛毁天灭地的剑光波及,身上的仙品防御法宝几近碎裂,人也是直接晕了过去。
如今才将将转醒,甫一抬头,便瞧见何相知拎起某样流光溢彩的东西——她从那东西感受到了一丝仙意,很可能是高品阶的法宝!
白玉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全身上下的骨头却像是被碾过般传来剧痛。
她动弹不能,只能远远干看着,一时气急攻心,结果又晕了过去。
*****
仙府消失不见,那道无形结界也散去了。
何相知与阿卿在神识空间进行了一番对话,然而现实之中只过去了数息时间。
太衍仙门的掌门白尧是先赶到的。
他一眼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白玉,眼底闪过惊怒之色,脸色更是黑得可怕。
直到确认白玉呼吸尚在,给她服用最高品级的续命丹并过渡真元助其修复后,白尧的神色才稍稍和缓。
然后他注意到了何相知。
原本缓和的眼神顿时又变得有些阴沉:“……是你?”
第二十九章
白尧自然认得何相知。
实际上那些各大门派的高层, 哪怕没有见过何相知的样子,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三十年前,她是与柳扶鹤齐名的天之骄子,以史无前例的惊人速度成功筑基, 甚至还是最凶险的临战筑基, 震惊了整个修仙界。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继续创下最快结丹的记录时,何相知却泯然众人, 直到柳扶鹤从金丹到了元婴, 她却依然还停留在筑基期。
于是曾经的天才渐渐变成了笑柄, 再渐渐无人问津。
只不过在白尧眼中,何相知不仅仅是一个陨落的天才,更是一个可能影响柳扶鹤道心的麻烦存在, 否则他当年也不会要求自己的徒儿同对方撇清界限。
如今突然在这里见到何相知, 边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白玉,他的心情显然好不到哪里去。
“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白尧严厉道,“一五一十告诉我,半分不能隐瞒!”
何相知一看见白尧那张脸就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但毕竟是太衍仙门的掌门, 她还是意思意思行了一礼:“掌门好。”
白尧沉声道:“说!”
何相知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谁曾想她的话才说出口,便被秦路南愤怒的声音打断了。
“何相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各门派的大部队也已经到达。
他们很快发现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年轻弟子, 有人瞧见其中的熟悉面孔,顿时脸色大变, 赶紧奔赴过去查看情况。
更多的人围到那巨型尸骸的旁边, 感受着残留在那具庞大躯体里的能量, 脸上浮现惊异之色,不禁议论纷纷。
“这莫非就是那魔气凝聚之物?”
“苍天在上,它是如何死的?
“你们还记得方才那道剑光不?此物之死会否与那剑光有关?”
“唐道友此言实乃废话,如此明显的剑痕,又怎么可能与那道剑光无关?”
……
如今这四周的魔气已经不是特别浓郁,一切似乎恢复寻常,于是众人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他们越议论越热烈,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有隐世仙人碰巧路过将魔物斩杀,殊不知当事人及当事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老实又听话地接受着来自门派长老的训斥。
“你知不知道俞行和狐九道正在满世界找你?下山那么久都不向师门报平安,让一众长老替你担心,可真是能耐啊!”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剑宗规定,所有弟子在未得到同意以前都不可以进入寂界!”
“你不过区区筑基,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又如何向培育你的师门长辈交代?”
何相知原本想要解释,可是一来注意到秦路南似乎根本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二来则是因为事情真要说起来,不得不牵扯到柳扶鹤。
而一旦牵扯到柳扶鹤,某掌门的脸色只会更臭,也许还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并未多言,低声道:“弟子知错。”
秦路南一看就知道她不是真心认错,还想再训些什么,却被白尧出言打断。
“你们的门内私事容后再议,如今状况有变,我们需要复原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何事!”
与此同时,那边的越神谷副谷主将一缕神识从几名弟子体内收回,眼神越发凝重。
经过一番检查,这些真传弟子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伤势都极其严重,其中一个更是几乎没了生息,若是再晚上半刻,便很可能回力乏天。
他听见了白尧的话:“白掌门所言有理。”
众门派高层当然没有异议,于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落在了何相知身上。
毕竟进入仙府的修士之中,目前只有她是意识清醒的,并且身上看起来干干净净,竟然连半点灰尘土屑都没有。
这其实有点奇怪,毕竟她的修为最低,有些人暗地里猜测,或许是剑宗给了她某样厉害的防御法宝。
何相知飞快思索,用三言两语将事发经过交代,同时不忘将自己从中摘出来。
“……后来我昏迷过去,清醒时便见到巨人的尸体倒在地上,仙府也消失不见。我发现白玉道友在不远处,想过去查看她的情况时,白掌门您就出现了。”
白尧紧皱着眉:“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突然发生,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相知点头。
一长老忍不住问:“那你有没有看到是谁落的剑?”
何相知摇头:“并无。”
白尧有些将信将疑,直觉告诉他这当中存在某种违和,但一时又分辨不出违和在何处。
片刻后,他对何相知说:“你立下天道誓约,发誓所言绝无虚假。”
秦路南听了,眉头不由一皱。
在他看来,这代表这白尧不相信何相知所说的话。
虽然他同样不喜欢何相知,但她毕竟是剑宗亲传弟子,白尧的不信任也就意味着对剑宗的不信任。
秦路南对剑宗有着极强的归属感,与莫从山一样以门派历史底蕴为傲,并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落了弱势。
“……我认为此举没有必要,白掌门。”他站了出来,说道,“何相知不至于在众门派高层面前说谎,她没有这个胆子。”
何相知在心里给秦路南鼓掌。
但她表面上还是微垂着眸,轻抿着唇,努力去装作一个被大佬环绕却战战兢兢维持镇静的弱小修士。
白尧沉默了,无人知道他内心在想着什么。
其他人也不好开口说话,虽然他们当中有些觉得秦路南不无道理,这般强硬要求立下天道誓约似乎过于不讲情面,但显然都不愿触怒太衍仙门。
越神谷副谷主看了眼何相知,又看了眼昏迷的谷中弟子,道:“不如等其余人醒来再说。”
“……”白尧终于开口,“可以。”
*****
留下少数弟子在寂界善后,众人通过传送阵法返回了太衍仙门。
何相知不能离开,所幸也没有被当作可疑囚犯对待,太衍仙门的执事给她找了间位于山腰的客房,嘱咐她老实呆在里面,三餐自有人照应。
只是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何相知不解为何,直到正午时分食盒送来,她看见柳扶鹤那张表情冷淡的脸,眼神顿时变得比执事还要古怪。
在仙府里的时候,她同白玉说想找柳扶鹤谈一谈,虽然主要是让她放下戒心,但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胡说。
早在莫名其妙被送到混沌域的那会儿,她便已经做出决定,回去以后要让柳扶鹤给个说法,并索要身心双重损害赔偿。
只不过她没想到对方是以这样的形式出场,如今骤然对上视线,竟有些无言以对。
柳扶鹤先开口了:“吃饭。”
何相知:“……”
何相知:“哦。”
她确实有点饿了。
横跨寂界大陆的几日时间里,她把须弥戒芥子里为数不多的存粮消耗完毕,又因为耗费大量真元,身体急需补充食物能量。
而且吃饱了才有精气神谈判。
何相知这样想着,便动手拆开食盒,开始大口干饭。
柳扶鹤坐在桌椅边上,安静得如同空气。
他的视线不时落向何相知乌黑的发顶,随后又像是觉得唐突,很快移了开去。
何相知对此毫无反应。
更准确的说,是没有反应的兴趣。
从前两人关系还好时,或共同前往秘境探险,或在酒楼里饮茶听曲,或穿梭于民间集市的人流之间,她也经常能感受到这种注视的目光。
那时候的她会暗暗窃喜,装作不经意间回过头去,享受与对方视线交汇的瞬间,感到满足而雀跃。
如今她内心毫无波动,只想赶紧喂饱肚子。
片刻后,何相知放下碗筷。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发出严厉质问,谁曾想柳扶鹤居然不约而同出声。
“我觉得你可能欠我一句道歉……”
“很抱歉,是我害你流落寂界……”
两人纷纷话音一顿。
何相知有些不高兴,才刚开口就被打断,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都给破坏了!
她瞪着眼,往下说道:“光是道歉可不够,你可知我遭了什么罪?”
柳扶鹤抿紧了唇。
有一瞬间,强烈的自责与愧疚情绪从他眸底涌现,却又立刻在强大的控制力下归于平静,消失无踪。
“没有下次了。”他认真道,“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令你身陷险境。”
何相知心想,确实没有下次了,人一生中犯傻的次数可不能太多,更何况是接连栽在同样的坑里?
“以后如何暂且不说,我此番遭受无妄之灾,不仅三番四次险死还生,也错过了月霞之森的宝物,这笔账该如何算?”
柳扶鹤熟知何相知的脾性,反问道:“你想如何?”
何相知:“赔偿是必须的。”
柳扶鹤:“你要什么?”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五官棱角线条分明,也如往常那般透着霜雪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