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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by三月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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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见低声压抑传来。
  “十一娘,别再为我求他!”
  “如果你不想我死,就别再去找他!”
  车逐渐驶离谢府,只余下谢楚那句不明意味的话。
  谢瑛怔了许久,她知道谢楚的难处,身为谢家嫡子,肩上不只是担着自己的前程,更多的是谢宏阔委以重望下不得不去拼抢的权势。
  她不是不明白此番矛盾,而是宁愿自欺欺人认为谢家会顺畅无阻的退离京城,谢宏阔不再使手段,周瑄不再耿耿当年之事。
  过去的,便如烟云消散。
  谢瑛暖阁,谢宏阔的手搭在崔氏肩膀,微微收拢,捏的她低呼一声,皱起眉心。
  “郎君,我们当真要离开京城吗?”
  谢宏阔笑,目光落在院中那棵大槐树上。
  “娘子想回阳夏?”
  崔氏抚着粉嫩的指甲,靠在谢宏阔腰间,那双手环过她的耳垂,贴着面颊不再移动,她勾了勾唇,心中顿时明了谢宏阔的打算。
  “只是你让云四娘听到十一娘与当今的丑事,就不怕她张扬出去,毁了一盘好棋?”
  “她不怕死,便张扬吧。”谢宏阔深知云臻脾性,否则也不会将人选定在她,“十一娘是个倔脾气,只要云家人不背弃她,她便不会痛下决心,如此又岂能为我们所用。
  当真也是没想到,陛下竟对十一娘如此深情,为了她,连阿楚的罪行都不追究,这样好的把柄,咱们可要仔细利用,说不定,谢家最后翻身全要指望十一娘。”
  “郎君前些日子那般肃重,我都以为咱们必得离开京城了。”
  谢宏阔笑:“样子总要做做,否则十一娘怎肯乖乖听话。”转头听到外面走路声,又忍不住低下身与崔氏感叹:“谁曾想费尽心力培养的二娘和四郎都成废棋,反倒是十一娘成了气候,可惜,可惜她跟咱们不一条心。”
  崔氏仰脸:“幸好她还念二娘和四郎的好,四郎下狱那两日,我怕极了,生怕陛下治他死罪,二娘已经出家,若四郎再出事我也是不想活了。”
  谢宏阔宽慰她:“娘子放心,谢家定然不会再走崔家老路,咱们只会更好。”
  槐园,放置长颈瓶的高几旁,随意搁了张纸。
  谢瑛以为是寻常单子,便信手拿过来,却在看见字迹的一刹,呼吸滞住。
  若谢楚升官是巧合,那云彦又是何故?
  从校书郎跃至秘书郎,非有天大的功绩实难做到,云彦何德何能,便是真有实才也不会一夜间连升三级。
  厅中一派喜色。
  曹氏与忠义伯难得高兴,对云彦的赞赏丝毫不加掩饰,他们虽远离朝廷中心,可仍避免不了因受重用而带来的优越与欣慰感。
  无人能例外,这是常情。
  云臻揪着帕子,扫见谢瑛魂不守舍,更是笃定她与当今的奸/情,目光往下移,那唇角还有血痕,尖尖的一对牙印。
  她心里头冒火,自家弟弟不会如此狼性,何况咬在那处,明晃晃的惹人厌烦。
  旁人都为六郎的升迁高兴,她只为六郎被人戴绿/帽而羞愤恼怒。
  是龌龊,是丑陋,是当今为了弥补云家,而特许的官职。
  往后呢,两人更会堂而皇之的纠缠,干不可告人的勾当。
  “十一娘,你嘴巴怎么了?”
  气不过,她悠悠开口,带着看好戏的笑。
  话音刚落,不少人朝谢瑛看了过去。
  曹氏暗叹一声,怪云臻不懂事,那伤口她早就看到,可不好发问,总不能说是六郎没分寸,咬了不该咬的地方。
  谢瑛坐姿依然,淡声道:“前两日用膳不小心咬到,没甚大事。”
  曹氏帮腔:“眼见着快好了,下回要小心,仔细发脓。”
  谢瑛点头道是。
  云臻气鼓鼓的还要说话,被曹氏一记眼神瞪得歇火。
  夜里,她没用几口饭就回屋去。
  坐了片刻,孟筱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盅汤羹。
  “四姐姐,你多少吃点饭,我曾学过做药膳,这味是特意给你调制的,清心泻火又不糟蹋身子,你尝尝。”
  她早就看出云臻不对劲儿,尤其面对谢瑛时,总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啖其肉的凶恶模样。
  这味表姐,心里头藏不住秘密。
  孟筱歪过头,柔声问道:“四姐姐,你别是生病了,脸色很不好。”
  云臻抚着脸,蹙紧眉心往窗外瞥了眼,只觉一口气顶到喉咙再也憋不住,遂一拍小几,声音略尖。
  “你到底想不想做六郎的娘子!”
  孟筱吓得站起身来,饶是有所准备,也没想过云臻会如此直接,遂酝酿一番,小脸由苍白转至粉红,讷讷道:“四姐姐,你,你怎好这样说?兄长有娘子,嫂嫂她人很好。”
  云臻啐道:“我只问你想不想做!你说些旁的有何用!没出息,连喜欢的人都不敢抢,合该六郎看不上你!”
  孟筱瘪了瘪嘴,泪珠沿着眼尾掉下来。
  云臻看着心烦,又怕叫外头人听见,只得压低嗓音与她好好说话。
  “总之六郎日后定会休了她。”
  “为什么?”孟筱擦了擦泪,茫然的看着一脸笃定的云臻。
  云臻自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连曹氏她都不泄露,便是再傻,也不会讲给孟筱听。
  她吃了颗剥好的松子,挑眉慢慢说道:“你别管,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想不想做六郎娘子?”
  孟筱低下头,继而轻轻点了点。
  云臻心下一松,满意地在她手背拍了拍,安抚道:“日后我说什么,你便照做,定能得偿所愿。”
  灯火重重,在屏风上投落诡异的影子。
  房中仍有潮气,熏得人脸庞发红,脚步也跟着虚浮起来。
  云彦从书案前起身,见妻子横卧在榻上,薄衾斜斜搭在身上,雪白的里衣隐约露出嫩净的肌肤,她半睡半醒,眉眼沉沉。
  微张的小嘴呵气如兰。
  云彦弯腰,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将一动作,谢瑛倏地睁开眼,伸手环过他的颈,紧紧抱住。
  这夜的谢瑛,分外柔软,也分外迎合。
  即便数度不适,却还是咬紧了牙,细汗湿透她的发,她的衣衫,十指与云彦的十指交握在一块儿,直到小几上的灯火兀的吹灭。
  两人才将歇下。
  云彦合着眼,听见旁侧妻子翻身的动作。
  他伸手,抚触她的湿发,一点点捋到边角,见她面庞通红,眼眸似水,禁不住又凑上前去,像是永远都看不够。
  拇指摁在唇角,触到那尖锐的伤口,他笑:“娘子吃甚咬的嘴,跟孩子似的。”
  谢瑛脸一红,脑中不由想起那夜周瑄沉下来的身影,她合上眼,信口道:“油锤儿蜜淋。”
  “娘子倒让我背了锅,傍晚见着阿娘,她还让我克制些,原是娘子贪吃,我也要尝尝那油锤儿蜜淋的味儿。”
  说罢,在谢瑛恍神间,低头衔了那香软。
  烛火被扑打的一颤,透过薄薄的帘帷,两人的身影淡淡映出。
  谢瑛仰起头来,食指划过他的眉,哑涩的嗓音轻低:“彦郎,我们离开京城,去江南,或者北地,开一间书院,你教习读书,我操持中馈。
  你喜欢孩子,我们便要两个孩子,你一定会是最好的父亲。”
  她眼神中充满渴望与憧憬,像是规划好日后,只等着云彦点头。
  云彦觉出妻子的不对劲,双手捧起她的脸,温声问道:“阿瑛,你怕什么?”
  谢瑛低眉,云彦揽住她后背。
  “事情都过去了了。”
  “陛下对世家的压制不会毫无节制,虽然他允了岳丈大人的辞呈,可也升任四郎为大理寺少卿。
  听闻他还会同王家姑娘联姻,陛下要扶持寒门庶族,也要平衡世家豪族,为了朝局稳定,他应该不会再行杀伐。”
  谢瑛无法与他摊开解释。
  她觉得周瑄撒开一张巨大的网子,而她就像网中的鸟雀,不管怎么挣扎,最后都要被收拢关进笼中。
  明知前路如何,却又无计可施,令人消沉而又沮丧。
  最担心的事终究来了。
  陛下驳了谢楚的辞呈,命其即刻至大理寺任职。
  得知消息那一日,谢瑛正在坊市间巡店。
  刺目的日光晒得她无法睁眼,就像是好容易爬上岸又被一把拍回水中,将看到希望,便有人生生将其掐灭。
  她很累,找了张椅子坐下。
  掌柜的端来一匣子珍珠,放在案上,见她面色惨白,又令人去煮了碗茶端来。
  谢瑛撑着额,一语不发。
  权势的力量一贯如此,任凭你付诸多少努力,只消上位者一纸调令,所有事情都会沿着她设想的方向逆向而去,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谢瑛回去禄苑,将那匣子珍珠送给曹氏。
  红木嵌螺钿匣子,雕工精细,螺钿繁复华美,打开盖子,便看见颗颗晶莹硕大的珍珠,曹氏嘴角登时拎了拎,她拈起一枚,惊叹:“前阵子还听徐娘子说,打从过完年便没见着一颗好的南珠,你这一下给我整匣,看成色还是合浦产的,这得不少银子吧。”
  曹氏眼明,扫一眼便能看出门道。
  谢瑛回她:“阿娘喜欢就好。”
  今岁的珍珠产量稀少,成色好的尤其金贵,做儿媳这些年,她对云家每个人都妥帖周到。
  公公喜欢茶,她便挑名贵的买。小妹云恬喜欢女红,家中的绸缎布料华丽丝线不绝如缕。云彦爱好字画,她也跟着搜罗,书房里堆得那些名家大作,十有八/九是她的手笔。
  总以为跳出谢家,能不被摆布,到头来,仿佛连奔头都没了。
  谢瑛又梦到他。
  四年前王皇后的丧仪上,他被人群簇拥着,萧冷的长相因为悲痛而愈发晦暗,周遭哭声不断,他却神情冷静的看着白幡。
  枯红的眼睛不知有几日没有合过,眼底乌青透黑,紧抿的唇因缺水而皴裂。
  谢瑛与其他人站在角落里,然而下一瞬,手腕被人狠狠攫住,抬眼,那瞳孔幽黑阴鸷,他望着她,一字一句,打在谢瑛心口。
  “十一娘,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惊雷轰隆一声,犹如劈开房顶。
  谢瑛猛地坐了起来,周瑄那双眼睛仿佛还在看着她,她摇了摇头,肩上传来温热,云彦跟着起身。
  “阿瑛,又做噩梦了?”
  谢瑛转过头去,一把抱住云彦,声音晦涩。
  “彦郎,我们明儿就离开京城,好不好?”
 
 
第16章 ◎陛下怎可偷闯他人房间◎
  晨起下了场雨,起来便有些冷。
  谢瑛披上绣牡丹团花纹披风,慢慢踱步到妆奁前,惺忪着双眼,望见旁侧几案上搁着两幅画,用纸镇压着。
  白露笑,见她打量,便将画拿来凌空展开铺在面前。
  “郎君起来后便在书案前作画,奴婢看不懂,只是这两人凶神恶煞,一个手拿战戟,一个手摸白虎,郎君却说娘子起来自会明白。”
  谢瑛忍不住想笑,合眼扶额,脑中浮现出云彦作画时的神态。
  她左右摆开,指着面色威严那个解释:“这是神荼,”挪开又道:“这是郁垒。”
  寒露歪过头来问:“如此丑陋骇人,郎君送给娘子作甚?”
  “自是做门神用的,趋吉避凶,消灾免祸。拿去贴到门上,左神荼,右郁垒,仔细别撕坏了。”
  寒露笑盈盈举着边走边回头:“原是怕娘子睡不安枕,郎君这法子倒是新鲜。”
  入春后,天渐渐暖和,可夜里仍旧凉,谢瑛不知是吹风还是吃的不合适,浑身软绵绵的总想吐,故而胃口也差。
  出门去绸缎布庄理账,下车时险些栽倒。
  幸白露和寒露眼疾手快,这才没出大事,只不过眼前晕乎乎的,总出虚汗,正坐在店里休憩,听见熟悉的叫声。
  “十一娘,你怎么又瘦了?”
  何琼之进门后,大马金刀坐在对面,探头看她苍白的脸,不由抱起手臂皱眉:“病了就得看大夫,可不好熬着。”
  谢瑛道:“本就没大碍,歇两日就好,你怎么来了?”
  何琼之摸头:“给我阿娘选几端布料,她想做衣裳,又懒得出门,便叫我多买些带回去,你家店铺,帮忙挑挑呗。”
  如是,谢瑛便帮忙挑了些端庄雍容的新料,何琼之千恩万谢,出门跨上马,又猛的弯下腰来,冲谢瑛挑了挑眉。
  “我瞧你恶心呕吐,莫不是有了?”
  谢瑛也总有疑虑,傍晚回去时,便寻思找大夫看看,偏巧府医告假回乡,得有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她到底不是什么要紧的病,遂也没另外看医,照旧打理忙碌,半分不得清闲。
  清思殿中,何琼之话刚说完,周瑄脸就变了。
  殿内的气氛霎时压抑下来,连熏香都被折断了腰,碎成一缕缕的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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