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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by三月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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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瑛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后背猛地抽紧,虚汗涌来,四肢登时绵软无力,她张了张嘴,想提醒周瑄,可看着面前人散开重叠的面孔,自己仿佛僵麻住,天旋地转间,意识全无。
  再度醒来,手脚都被绑住。
  堆满杂物的屋子,横梁四下盘满蛛网,机会重重,周遭听不见任何活物的动静,偶尔屋檐传来风吹枯枝掉落的声音,将气氛衬托的愈发渗人。
  她肯定,附近没甚烟火气。
  谢瑛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刚想动弹,身后冷不丁一声低斥。
  “省点力气。”
  她吓了一跳,隔着这般近,她竟没有听到周瑄的呼吸声。
  微微扭头,发现他与自己背对着绑在红漆掉落的柱子上,绳子特意打的死结,缠的很是牢固。
  她试着去挣脱,皮肉拉扯的很疼,后面人因为她的扯动绳子愈发收紧,忍不住恼道:“别动!”
  暗哑的声音挟着一股潮热,喷向谢瑛颈间,她停了动作,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何将军呢?”
  “被调虎离山,去了平康坊。”
  余光瞥到谢瑛着急发红的脸,又道:“我当谢宏阔同你商量过。”
  谢瑛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意思,想否认,潜意识却又忍不住怀疑,以谢宏阔的为人,是绝对能做出此般下做事的。
  何况,今日之事巧合的太过离谱,无论如何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谢瑛觉得羞臊,咽了咽嗓子解释:“我丝毫不知情。”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横竖都是被迫之举,是吗?”轻蔑的口吻,不屑相信。
  现下天未黑,屋里尚且能看清,门外传来走路声,随后两人推门持刀进入。
  没有蒙面。
  谢瑛心提到嗓子眼,别是想灭口。
  他们相貌粗劣身形魁梧,举止像是军中士兵,进来看了眼,继而又去外头守着。
  “陛下,我爹现在的处境,是断不可能调动兵力设伏与你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宏阔蠢,做了他人的垫脚石而已。”
  闻言,谢瑛惊诧的侧脸,周瑄垂着眼皮,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冷玉雕琢,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暗处的他沉肃如水,哪里像是落入圈套。
  “陛下的意思,是四皇子的人?”
  当初城外伏击险些要了周瑄的性命,他御极以来便着人调查,虽揪出几人,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幕后主使始终潜伏不出,若真的是他,那必然是要拿周瑄换刑部大狱的四皇子。
  如此说来,两人倒是没甚性命之忧。
  谢瑛隐约觉得,周瑄才是最大的那只黄雀。
  遂不再担心,后半夜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隐约觉得手背痒,想挠,骨节又疼,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猛地清醒过来。
  周瑄正弯腰快速往下褪绳,近在咫尺的眉眼兀的抬起,对上谢瑛惊讶的表情,他动作未停,只是解开自己后,便站起来,松散手腕腿骨,警惕的看向门外。
  谢瑛抬头望着他,想喊他帮忙又怕惊扰外面的黑衣人,只好瞪大杏眼,给他使眼色。
  周瑄冷冷睨着她,仿若未察。
  他压低脚步行至蛛网密匝的窗前,很快确认院中只有那两名守卫,复又回头,正对上谢瑛慌乱又故作镇定的眼睛。
  她轻咬着唇,仿佛下一刻就会求人。
  周瑄折返过去,俯下身从后解她的绳子,先是解开了手腕,接着蹲下身去,绕到柱子后解缠成死结的一段。
  “谢谢。”声音从嗓子眼溜出来,清浅细微。
  周瑄手未停,反问:“拿什么谢我?”
  谢瑛没回答,身后人的动作也缓慢起来,只剩绑在小腿的一截,周瑄单膝跪地,右手压在另外那条腿上,抬起眼皮,瞳底幽黑深邃,他看着谢瑛,颇具审视的打量。
  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濡湿而又令人燥热。
  “啪嗒”
  有东西从谢瑛腰间掉了出来。
  叠成三角状的纸,透过光能看到上面有墨迹。
  周瑄视线移到上头,便听见谢瑛小声喊道:“是我的——”
  他眼神挑过纸看向急切的谢瑛,随后慢条斯理打开纸张,就着微弱的光眯起眼睛。
  有画有字,一目了然。
  观音脚踩莲花,怀中抱一孩童,雪白的手臂,双腿跟藕段似的,机灵可爱。
  右侧两列字。
  “祈愿吾与阿瑛,岁岁年年,朝朝暮暮,时光静好,细水流年。”
  周瑄捏着那张纸,唇微微翕动:
  “岁岁年年”
  “朝朝暮暮”
  “十一娘,十一娘......”
  一声声喟叹令往事浮上眼帘。
  “后悔吗?”沉静如水的声音将谢瑛从回忆中拉回,她眨了眨眼,随后坦然的抬起头来。
  面前人比当年更加英武俊朗,刀劈斧砍的下颌线勾出矜贵气度,因在边境历练过,他通身有种嗜血的肃杀感,凛冽目光逼得谢瑛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对上。
  “不知陛下问的是何事?”她决定装聋作哑。
  周瑄笑,声音清淡微弱:“当年谢宏阔能让你勾/引我,现在也能。”
  谢瑛好看的清眸中闪过一丝憎恶,周瑄快速捕捉到,报复的感觉让他内心快/慰。
  “这一次,朕倒想看看,你们父女二人还能做出何等肮脏的丑事!”
  刻意压低的呵斥带着三分轻蔑,不轻不重的砸进谢瑛胸口。
  她咬紧牙关,始终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她知道周瑄在做什么,想激怒她,想看她因为羞愧而懊恼愤怒,然后陷入无休止的悔恨自责之中。
  她相信谢宏阔能为了家族出卖自己,便如这场拙劣而令人不齿的苟/合机遇。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承担恶果!

  即便回到当初,她也绝不后悔做出的选择。
  “还有用吗?”
  空气渗着冷意,慢慢侵袭到彼此的骨里。
  周瑄攥着那张纸,像是没听清,蹙眉扫去一眼
  “臣妇的美人计,对陛下而言,还有用吗?”
  索性就褪去尊严,他想要什么,便都给他,奚落,嘲讽,报复,谢瑛不在乎。
  他是君,她是民,既然注定要卑微,便下贱给他看。
  心口被针碾过,很奇怪,并不疼,只是酸胀的厉害。
  周瑄呼吸声骤然浓重,他看着谢瑛,从那张姣好的脸上看到熟悉的的倔强,忽然就觉得自己甚是可笑。
  他重新蹲下身去,将那张纸叠好后慢慢塞进谢瑛腰间。
  “为了谢家,你会不会像抛弃朕一样,抛弃云六郎?”
  谢瑛没有犹豫,摇头,目光坚决:“绝不!”
  周瑄抬眼,他有很多话想问,可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再提。
  当年种种,皆是一厢情愿,而今看来,何其可笑。
  谢瑛与他决裂那晚,说的清楚明白,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他。
  “十一娘,朕等着你。”周瑄瞥了眼腰间的那张纸,起身。
  等你走投无路,主动求到朕跟前,心甘情愿俯首。
 
 
第8章 ◎你不配挡在朕身前◎
  天色浓黑,夜枭时而盘桓,发出令人汗毛耸立的叫声。
  周瑄横抄起棍子,甫一推开门便疾步上前,以迅猛之势朝两人面额击打,听见咚咚两声,他们直挺挺躺在地上,血沿着额头渗出来。
  谢瑛闻到那股腥味,不觉慌了下神。
  周瑄回头睨她,她咬牙跟上去。
  院里尽是荒草,右手边有棵枯树,歪着脖子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静谧的环境里,两人的脚步声如同踩踏着神经,每一步,都拉扯的更紧更疼,就像有只无形的手逼近颈项,谢瑛喘不过气。
  周瑄手带上门栓一刹,忽听外面传来冷笑。
  紧接着,一群人倏地从院墙上探出头来,黑压压的犹如夜枭等着鹰隼般尖锐的眼睛。
  门从外踹开,周瑄抬手挡了下,与谢瑛齐齐退到台阶后。
  约莫数百人,谢瑛扫了眼,心中惊骇。
  她屏住呼吸,见身前人岿然不动,冷漠的眸眼盯着从暗处走来的人。
  是个清癯精瘦的男人,腰背略微佝偻,与周瑄同高,昏暗的光线里,他那双眼睛很是明亮。
  “竟是你?”
  那人手握长剑,径直指向周瑄的心脏:“陛下,可曾想过我们会在此等情境下相见?”
  他鹰钩鼻,薄唇,眼睛沁出得意。
  “你与谢宏阔勾结?”周瑄不动声色往后瞟了眼。
  谢瑛揪住衣角,一眨不眨瞪着那人。
  他轻笑:“属下只是借谢大人的肩踩了一脚,若不是他创造机会将陛下钓出来,属下委实要花些时日。
  毕竟,陛下心思缜密,轻易不相信外人。”
  谢瑛羞恼的同时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干联,便不足以定罪,只是谢家必须赶紧折返阳夏,再晚一点,周瑄定要动手。
  墙上的黑影窥视着院内举动,只要周瑄出手,他们弓/弩上的箭便会把两人射成筛子。
  谢瑛很紧张,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她离周瑄很近,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荒唐的应对之策。
  比如鹰钩鼻长剑砍来,她该怎样挡在周瑄身前,弩/箭射下,她又该如何飞扑过去,把周瑄摁在身底,她脑子里不断略过这些场景,心惊胆战中又努力让自己冷静。
  手心全是汗,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醒:周瑄不能死。
  比起其他皇子,他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
  “韩敬,四哥竟让你来主导城外伏击,当真出乎我的意料。”
  韩敬颇为骄傲:“能让陛下惦记,是属下的荣幸,只是陛下到底年轻,不然属下也没有机会为四皇子立功。
  待属下拿您去大狱换回四皇子,这天下,便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薄刃倏地折出锋利光芒,但见韩敬脸色突变,兵器相接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
  谢瑛眼里只看着那柄剑,在韩敬纵身砍来时,她脑子一片空白,转身冲到周瑄身前,将人往后一推。
  凌厉的眉眼映入她瞳孔,那双眼睛浓烈似火,一眼便能望到心底。
  剑锋袭来,几乎抵到后腰,周瑄一把拽住她胳膊,将人带着偏闪到旁侧,低沉的声音冷鸷阴寒:“你不配挡在朕身前。”
  轻轻一推,谢瑛踉跄着站定。
  “韩敬,朕送你去见四哥。”
  话音刚落,墙头陆续传来皮肉割破的血腥声,寥寥片刻,周遭回归平静。
  被碾压着按在地上的韩敬挣扎着扭头,犹不相信的嚎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狰狞的面孔青筋暴露,眼珠充满鲜血,想要暴起却又被压得死死。
  暗卫及时冲进院里护驾,何琼之从后面走来,朝着周瑄行礼回禀:“陛下,盖已收尾完毕,今夜所有刺客无一落网,其中活口七人,死一百二十五人。
  除去韩敬,其余六人已被押往刑部待审。”
  寅时一过,天际隐隐泛起鱼肚白。
  周瑄走到高阶上,顿住脚步。
  谢瑛手脚冰凉,浑身湿汗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周瑄侧眸,何琼之上前躬身,倾听吩咐,片刻后,他阔步消失在阴影之中。
  忠义伯爵府角门,谢瑛依着惯例叩了三下,果然见寒露出来。
  她没多言,伸手将秋香色大氅包裹住谢瑛,熟稔系好绸带。
  谢瑛回头,何琼之已经骑马往宫城方向去了。
  “娘子,睡会儿吧。”
  虽早有猜测,可还是吓了一跳。
  谢瑛发鬓松散,衣裳有被麻绳勒过的痕迹,方才两人为她更衣,又在手腕肩膀等处发现不少勒痕,便知今夜不会好过。
  娘子不说,她们自是不敢多问,服侍谢瑛十几年,白露和寒露犹如亲人一般。
  谢瑛了无睡意,“吩咐人套马车,回谢家。”
  她换了件鹅黄襦袄,下罩泥金八幅织锦裙,额外披了条藕荷色帔子。
  白露将乌发拧成仙髻,鬓边插入钿头钗,欲簪绢花,谢瑛摆手,起身让寒露拿来绣缠枝牡丹花纹及膝氅衣,穿好后便去了禄苑。
  没见着曹氏,问过下人后才知她昨夜宿在梧院,与四娘说了整宿的话。
  如此,谢瑛知会了刘妈妈,转头坐车赶回谢家。
  算日子,四娘该出小月子了。
  谢瑛头愈发疼痛,如今云臻算伯爵府的人,若她顶着云家名头出门结交,攀附,不知收敛,迟早会招来祸端,她那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岂是一朝一夕改的过来。
  想想都难做。
  阿耶阿娘刚用完早膳,正在花厅逗临哥儿。
  谢瑛进去后,谢临圆溜溜的大眼睛登时一亮,咧嘴嘿嘿笑着唤她:“姑姑,姑姑。”
  谢瑛弯了弯唇应声,临哥儿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却被崔氏一把截住,拦腰抱起放在膝上,随后侧过身子半边背对着谢瑛。
  欢声笑语比沉默代替,偶尔能听到临哥儿稚嫩的叫着“祖母”,他扑通着小手想下来,崔氏便拿旁边的果子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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