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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煞——by风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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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极了前生那种死生无路的绝望感。
  亦怕眼下应长思虽无受伤害却莫名的亲昵。
  她历过人事。
  男人抱女人,尺寸多少是欲,多少是情,身体升高的速度与温度代表了什么,她清清楚楚。
  叶照终于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应长思。
  这一看,她整个又惊又惧。
  应长思低眸同她眸光接上,竟是眉宇间情意流转。
  叶照浑身僵硬又战栗,心绪起伏间猛地吐出一口血。
  应长思蹙眉,伸手搭上她手腕,收了功法落在一处小溪边。
  举目四望,寻见一个山洞,将人抱了进去。
  “同你说了莫怕莫慌,平心静气。”应长思看着仰躺在石板上,接连呕血的人呢,只放下她手腕,扯开她衣襟,未几又撩开她下身袍摆。
  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兵刃伤,内里也亏空得厉害,内伤十分严重。
  叶照身下本就是湿冷的石板,突然间连着身上都一阵寒凉。她被点着穴,无法动弹,但眼睛自能看见。
  她被应长思脱尽衣衫,唯剩一袭小衣,已经被他攥在手里。
  叶照十指扣着身下石板,洞顶泉水在了她手背,同她眼角的泪水一起滑落。
  “别哭!”应长思用指腹蹭了蹭她眼角,“再哭不给你上药。”
  说着,他送了手,掏出一瓶药粉,撒在叶照身上。
  叶照一阵痉挛,遍体生疼,却知确实是好药。
  乃红爻粉,尚好的止血药。
  应长思又拉过她的手,推掌给她输送内力。
  叶照浑身又冷又羞耻,虽是受了他的止血粉,然这下内力输过来,她同样惊惧。
  她不怕死,她怕他弄残自己。
  然后日日夜夜这般羞辱自己。
  她原也无父无母,无夫无子,无亲无友,便是当真被这般侮辱了,也不会累他人笑话,累家族蒙羞。
  该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这一刻,她在意又惶恐。
  眼角的泪一颗颗滚下去,耳畔有人声色变得温柔而恭谨。
  “师尊,您哪里疼?”
  “师尊,您别吓唬我!”
  叶照闻言,灵台清了清,余光看见应长思双眸现了琉璃色。而给她输送内力的手始终没有停下。
  汇入她体内的内力亦是缓缓而入,柔和而精纯。
  叶照知晓他功法又乱了,遂也不理他,凝神合了眼。
  半柱香的时辰,原本湿冷的石块上,汇聚的水珠开始升温,发烫。
  叶照豁然睁开双眼,冲开穴道,拾衣逃生。
  到底是应长思,反应亦是极快,转身出掌拦截。
  叶照对掌迎上。
  一个重伤在身,一个功法混乱内力输送走大半。
  顿时,两人都退开了丈地距离。
  只听叮当一声,从应长思广袖中落出一个六菱鼎炉。
  噬心蛊母蛊。
  叶照识得。
  她抽开六尺断魂纱快一步将鼎炉卷到自己手中,眼看应长思追击上来,便也不敢恋战,只提气跃身逃离。
  *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洛阳皇城中,萧晏在颓废了大半年后,终于在阳春点金的三月里,重开府门,重新上朝参政。
  所论第一事,便是请求前往安西之地。
  原因有二,一公一私。
  公者,那处刺史上奏,去岁九月同回纥开战时,粮草有误。
  兵部掌管战事后勤,如此上奏粮草有误,便等于直言萧晏之过。如此,他遂亲自前往调查。
  私事,便是关于他的病,道是又有了新的草药,正在那处,遂而请求前往。
  这便对了,区区粮草有误,运送途中几经周折,人手变动,萧晏最多一个监察不力之过,罪责分层下来,到他身上微乎其微。
  当是为那续命之药才是首要之事。
  萧明温本想驳了他的请求,便是寻药救命,皇城之中亦有的是人手,劳不到他亲去。
  然见他终于肯出府门,又是满目渴求。一双同生母无二的凤眼,仿佛在说,“容儿臣出去散散心。”
  遂而,准奏了他的请求。
  只加派了一队禁军人手保护他,随他同往。
  三月十五,在知晓叶照还活着的两个月后,萧晏起身去了安西。
  苏合原是要陪他同往的,然萧晏拒绝了。
  他掀帘上车前,回首又嘱咐了一次,“看顾好密室。”
  萧晏乃公职出使边地,一路或过驿站,或有官员相待,并不曾完全拒绝,都按寻常一般接受款待。
  即便心中再急,他都忍着。
  直到过了兰州关卡,方换轻骑,带着林方白和钟如航疾奔安西而去,留车驾继续惑人,转移方向。
  *
  洛阳城郊的一座宅院内,霍靖收了兰州城中的飞鸽传书。
  道是一切无恙,正常前行。
  “怨本座,那日让小妮子逃了,连着母蛊都抢了去。” 应长思是半个月前回得洛阳。
  那夜,他追击叶照到一处悬崖绝壁,以慕小小性命相逼,不想被她反将一军,道是“各人生死有命,各扫门前雪。”话落纵身跃下了悬崖。

  崖下乃一汪碧潭,他来回寻找了数遍都未果,便返回了洛阳。
  “不怪先生。”霍靖看了眼案几上的地图,“若非二月里两处人手被绊住了,加上家父遇刺,这人便该找回来了。”
  “时间太巧了,不想巧合。”霍靖又看了眼刚接的讯息,摇头道,“本侯实在不信,萧晏此番是单纯的因公而去。”
  “小侯爷的意思是,秦王殿下有了阿照的下落?他怎么可能寻到,况且她如何知晓阿照还活着?”
  “直觉。”霍靖叹了口气,“罢了,他已经出了兰州,再往西边没有本侯的人手了。”
  “其实,也不是非要寻到阿照。”应长思想起叶照那一身伤,又是跳下悬崖直入水潭,多半九死一生,遂劝道,“苍山派尚有其他能干的弟子,任小侯爷择选。”
  霍靖闻言,笑了笑,“本侯寻她不是非要用她,只是不想萧晏寻到她。”
  应长思抬眼看他。
  “本侯的东西,他占的太多了。”霍靖合了合眼,“无妨,早晚都是本侯的。”
  “不扰先生吧,本侯且去听那花魁唱支曲,放松放松!”
  话这般说着,却还是不忘回信,让暗子尽可能盯着萧晏车驾。
  萧晏是七天日的日暮时分抵达的安西。
  安西刺史早已等候许久,接到人也不虚礼多言,只道,“殿下说的那处地方,并无人租下,乃是家主本人住着。倒是往东边第三间,不久前来了位女子。”
  “但是,容貌年岁看着又对不上。”
  萧晏颔首,“人好吗?可有伤残病痛?”
  刺史稍作回忆,“看着还好。”
  萧晏点点头,“你们退下吧,本王自己去。”
  抵达平康坊时,已经暮色降临。
  萧晏翻身下马,按着前世记忆中的路线走去,走到了前世的那间屋子前。
  里头人影攒动,欢声笑语。
  他退开身来。
  对,眼下这屋子还不曾出租。
  他往东眺望,提了口气走过去。
  东边第三间。
  不知是走得太快,还是太慢,正当他走到门口时。
  屋内的一盏昏黄豆灯,正好熄灭。
  萧晏顿了顿,上前。
  抬手敲门,却没有发出声响。
  他伸开的五指僵在门上,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方才那一记灯灭,好似无声的拒绝,将他隔离在外。
  从前世走到今生,走到这般田地。
  阿照,她还肯原谅他吗?
  不原谅,也没有关系,本就是他的错。
  百转千回里,萧晏深吸了口气,终于扣响门扉。
 
 
第37章 、晋江首发
  三月末的西北边地, 深夜之中,依旧天寒风冽。
  眼见即将子时,街道宵禁, 林方白赶了过来。
  然而萧晏站在门口, 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方白不敢多话,给萧晏披了袭缎面披风。
  萧晏抬了抬手,示意他回去。
  转眼,幽深巷子里, 又剩了萧晏一人。
  他深吸了口气,屈指再一次扣了三下门,然后停下。
  是的,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扣门了。
  头一次, 是在两个时辰前,他刚到这、屋里熄灯的时候。
  他叩了一回,无人应答。站了片刻,回首四周邻舍, 尚有灯火和人声。
  他同自己说,许是隔壁的声音掩了他的敲门声。
  于是,他候了片刻, 大概半个时辰, 周遭烛火一家家熄灭。就剩零星几点,很是安静。
  萧晏便又敲了一回,不多不少,还是三下。
  他退开半步, 理了理衣襟, 候着。然而直到最后一盏灯火黯去, 并未有人来开门。
  他心道, 是睡沉了,没听到。
  又一想,不该的。
  阿照那样好的身手,且不说她一贯睡得浅,便说如今她尚且躲着人,当万万不敢睡实的。是故这个力道的叩门声,定是能听到的。
  可她听到了,为何不出来?
  无论是逃走,还是应敌,都该是有动静的。
  难不成,当真找错了?
  李齐云说了,容貌和年龄都对不上。
  萧晏望向西边第三间院子,里头长着一颗枣树。
  夜色中,尚能看清大树枝叶萋萋的轮廓。
  不会错的。
  萧晏告诉自己。
  一定是她,是她没听到罢了。
  这样思来想去,便到了眼下子时时分。
  他拢了拢身上披风,等待里头的动静。
  月光偏转,风呼啸。
  没有任何回应。
  晨曦初露,已是一夜过去。
  萧晏再一次扣响了门扉,他甚至想直接推门进去。
  却到底觉得莽撞,怕扰了她,徒增她气恼。
  她宁可假死也要摆脱他,可见是有多么嫌恶他。
  叶照离开的这半年里,萧晏按着时间慢慢理清了事情。大抵从他喂她喝下那口化功粉的时候,她便决定要离开了。
  那一晚,看着那碗药,她推拒了多少次。
  嫌苦,嫌烫,到最后搁在桌上说,“殿下妾身我喝吧。”
  她每一次的推拒,分明是给他的一个又一个的机会。
  然他却一次次地推开了。
  萧晏想,但凡那一口不喂下,她都不会那样决绝地离开吧。
  亦或者,她是不是还觉得前世害死了自己,这是对她的惩罚?
  因为懦弱,他让她担着害死他的名声。
  却恰恰相反,是自己害死了她。
  萧晏看西边屋舍中抽芽的枣树,想象来日甜枣累累。
  心中又愧又悔,扣在门上的手失了力度,一时不察竟将门推开了。
  外院门一开,内院便瞬间现在眼前。
  萧晏回头,看着脱离门板的手,愣了愣。
  秦王殿下是肆意骄傲,不是登徒放浪。
  这般强行推开一个独居女子的住处,他还是觉得脸发烫。
  鸡鸣人起,巷子里已经有了人烟,还有挑着汤饼担子叫卖的小贩。
  萧晏余光扫过他身畔往来的人,拢在披风下的手,搓了搓指腹,抬步往里去。
  很小的一个院子。
  总共就三间房,朝南的正屋和右拐东厢一间灶台,一间卧房。
  院中虽收拾的齐整,却落了薄薄一层灰。正屋的大门虚掩着,亦是一推便开了。
  萧晏心中有些不豫。
  他嗜洁成癖,恨不得足不染尘。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皱眉的。
  真正让他不快的,是从外院到正屋,一连两间房都没有上锁栓门。
  孤身一个女子住在租赁的房中,是这般不会保护自己,还是根本不在意有人进来,亦或是根本暗示着让人进来?
  想到这,萧晏甩袖转过身。
  不可能是阿照。
  他已经走到院门口,却莫名顿了足,还是望了一眼东厢的卧房。
  停了这一瞬,他便没有离开,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总算,这扇门是锁着的。
  里头正传来一阵接一声强烈的咳嗽上。稍稍间断,便是急促又粗重的喘息。未几又咳了起来。
  原来,是个病人。
  听这内息且病得厉害。
  萧晏对方才自己的想法歉疚而汗颜。
  当是病得严重,才无力收拾这院落,但好歹好还保证了齐整。
  而再看那两扇门,原就是破损的,大抵无力修葺吧。
  萧晏手腕巧劲转过,只听“咣当”一声,里头的门栓便落了地。
  一眼望得到头的屋子。
  卧榻上的女子一手捂着胸,一手撑着往后退去。
  屋内光线昏暗。
  但萧晏还是看清了,她不是叶照。
  那女子看着三十上下,面色蜡黄,久病后的双颊凹陷,眉眼亦是涣散无神。
  整个姿容平平,尤其是眼下,并没有那颗泪痣。
  她缩在床角,又剧烈地咳起来,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望向萧晏的眼神露出恐惧,却也不过一瞬便敛尽了,只疲惫地喘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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