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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by皮皮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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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路景延冰山不化,她说到这儿急得眼圈红得像兔子,“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三爷的错!等了那么久也不来荣春苑讨人家,到底是嫌我倒贴,便宜轻佻。”
  她偷了春色染在眼梢,流淌万种风情,嘴角轻轻向下一弯,是生气了。
  “三爷不会不要我了吧?”
  适才她栽进世子怀中那任风摧折的模样与现下一比较,倒没那么叫路景延不悦了,起码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如何让他欢心。
  路景延挑眉问:“你觉得倒是我该向你赔不是了?”
  柳砚莺打蛇随棍上,笑盈盈上前两手握住他的手掌,掌心覆着些习武磨出的粗茧,她不觉着硬,反用指尖勾画着。
  “您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可方才得知您误会了我,我跑过来心口一阵阵地疼,您说我为您疼的这颗不是真心还能是什么?”
  “真心?”
  就连话术和荷包都是前世对世子用剩的,她现在对他能有多少真心,路景延再清楚不过。
  柳砚莺忙不迭点点头,握着他手掌往自己左心口贴去,“您摸,真心。”
  她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对付路景延这种不解风情的,就要下狠手,最好让他多尝些好处对她念念不忘。
  手底突如其来的绵软让路景延片刻失神,柳砚莺正在心中暗道“成了”,却见他眉心紧蹙,阴沉了张脸。
  路景延反手将她两个腕子锁在掌中,一把拉近二人间的距离。
  柳砚莺这下是真将胸口给撞疼了,她还当是二十出头的男人血气旺,刚想抱怨,就听他道:“柳砚莺,你为何总有这些让人生气的本事?”
  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柳砚莺茫然看他。
  路景延注视她问:“你前世也是这么勾引世子的?”
  “铮”一声,何止是胸口,柳砚莺连魂都让这一下给撞散碎。
  她错愕地观察着这个适才她嘴皮磨破都要讨好的男人,“三…三爷说什么?”
  路景延紧扣她手腕在胸前,再无法看她继续将他当成第二个路承业那样哄骗。
  “我知道你是谁。”他抓住她单薄的肩,薄唇轻启对她低语,“柳砚莺,我认得出你,也对你再熟悉不过。”
  “那年秋天你死在湖里,被打捞上岸后你的皮肤冻得发青,连指甲盖都是紫的,府里没人敢碰你,是我合了你的眼睛,亲手将你身上每一处关节归位,这些你或许不知道,但我记忆犹新。”
  柳砚莺眼神震动,后退半步却无处可逃:“你是说……你也是从上辈子来的?”
  路景延沉闷地笑了笑:“就在你死后一年,我出兵西北战死关外,临死前我让上峰烹我尸体好带将士回家,也不知他是否照做。”
  柳砚莺陡然想起那日路景延回府浑身人血的模样,登时反胃,原来那日便是今生的路景延死亡,为前世的他让路的日子。
  也就是说,他什么都知晓,知晓她前世差点成他嫂嫂,知晓她对他大哥也是“真情一片”,知晓她前世跋扈恃宠而骄被推入水里溺亡……
  她对他的努力就像笑话一样。
  不,对柳砚莺来说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重活一世竟还是不开眼地押错了宝,上辈子找了个短命鬼,这辈子又跟个短命鬼周旋。
  她僵硬着脸扯出个笑,却笑得比哭都难看:“那……三爷您今生还打仗吗?”
  问完她便觉得不如不问。
  若是没有前世那场战役,路承业不会死,路景延也不会顺位继承王府,更不会立下丰功伟绩青云直上。
  她摇了摇头:“算了,别答我了,烦您先把我松开。”
  适才还波光粼粼包含情义的双眼此刻像熄了火的灯芯,焦黑的,迟钝且麻木。
  路景延让她眼中熄灭的灰烬烫到,手上握得更紧,笑问:“怎么?得知真相之后便不催着我纳你进屋了?”
  柳砚莺见他问得戏谑,无疑是坦白了戏弄她的心思,连日来的接近讨好变作历历在目的耻辱,登时羞愤得两颊发热,搜肠刮肚挑拣出最难听的话来说给他听。
  “早知道你也是个死了又活的短命鬼,谁跟你浪费时间,不嫌晦气?”
  “晦气?”
  路景延面上的表情在那一刻精彩纷呈,他是笑着,却笑得比愤怒还叫人害怕,他甚至俯下身来更靠近了她一些,只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这张脸面庞英俊品貌非凡,若是换个时候定叫柳砚莺面红耳赤,可此刻靠近只让柳砚莺觉着他青面獠牙金刚怒目。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失望,她被这份怨恨的情绪吓了一跳,变得做贼心虚起来,眼睫颤了颤又很快说服自己,不必要为了路景延的难过而难过。
  下人眼里他多高不可攀,郡王府的三爷,她见了他该点头哈腰,难得被一个下人耍了,可不就该怒不可遏吗?
  “这便是你的心里话。你为求上位对我百般殷勤,我又活该受你蒙骗被你利用?”
  路景延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所有气力,他以为他看透了她,可她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叫他感到前功尽弃。
  柳砚莺肩膀被捏得剧痛,躲又无处可躲,只好别过脸不看他,“你又何尝没有骗我?”
  路景延极轻地笑了声,俯下身去,两眼与她平视,“柳砚莺,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越赌越输,越输越赌。”
  柳砚莺怕路景延,但又不那么怕,在她得知他也来自前世那刻,他们间的羁绊早就远超任何一种寻常的情感。
  所以她敢赌气地说:“输就输了,我不信我会一直输下去。”
  路景延果然怨愤:“你还要去找谁?”
  二人瞪视彼此,急促的鼻息混乱交错,柳砚莺檀口微张喘不上气,端的是又悔恨又气愤。
  只是这种剑拔弩张分外眼红的气势根本持续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仇,无外乎旷男怨女那点事。眼见男人眼底欲色渐浓,柳砚莺眼神慌张想要挣脱逃跑,他不松开,另一手扣住她后颈,迫使她仰头迎合。
  她含混不清又哭又骂,尝到血味方被松开,嘴上晶亮的唇脂不复存在,下唇隐隐渗着血丝,路景延复又垂首吃了那点血迹。
  他双唇没有离开她,仍以平稳口吻说道:“这就怕了?是你先来招惹的我。”
  巨大的羞耻感席卷柳砚莺的身体,她顾不上满脸泪痕,抬手便要掴他脸。
  路景延钳制住她手腕,凝视她许久后胸潮澎湃,那浪潮席卷上岸又只化作轻缓的波。
  他温柔地再度吻她,吻她柔软的唇,吻她湿润的面颊,吻她眼下的泪痕,温柔得就好像适才还在对她放狠话的是另一个人。
  这一刻他的确不是路景延,她也不是柳砚莺。
  他们是前世在孟婆桥上被赶下来的两个鬼,打翻了碗里的孟婆汤,灵魂游荡无处依归,只得灰溜溜找回多年前的肉身,挤走曾经的灵魂苟活下去。
  只有他们,知道彼此来自何处。
  柳砚莺两臂抵着路景延胸膛将人推开,发鬓凌乱地别过脸去,倏地扯动唇角似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万分释然。
  “我说呢,你分明喜欢我,却总拒绝我。现在我明白了原因,一定不会再招惹你,和你撇清关系就是。”
  她那神情与路景延前世对她的印象逐渐重合,也逐渐遥远。
  路景延不喜欢这种感觉,眼底晦暗的情愫一扫而净,她果然不明白。

  他愿意对她坦白,便是不打算将她放过了。
  “你要怎么和我撇清关系?”
  柳砚莺皱眉拧了拧腕子:“这您就不用管了。”
  他从她眼里读到了嫌恶,正是前世在小花园,她拽下眼前黑布那一瞬流露的嫌恶。
  变脸之快,叫人叹为观止。
  “柳砚莺,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话说出口他才听出自己是何等的咬牙切齿。
  柳砚莺面上做得再强硬,心里当然是惧怕的,用力推搡,“你放开我!”
  瑞麟站得近,早就听到院里的争吵,他起先只是猫腰进去瞄了眼,见二人吻得难舍难分,三爷那架势分明是要将命都渡给她,柳砚莺难以招架下巴高高抬着,后脊似一根韧性极佳的柳条。
  瑞麟非礼勿视,赶忙找由头驱散了候在外头的丫头小子,怕传出去惹兄弟不睦。
  这会儿他没忍住又去看了眼,两人又变作两张饼子牢牢贴在一起,瑞麟捂上他尚且年轻的眼睛,小声念着“哎哟喂哎哟喂”躲到了墙根自己蹲着。
  实际那是柳砚莺想逃,面对面被路景延反剪双手,不得不昂首挺胸地直视他。
  她眼底小火苗熊熊窜着:“三爷戏耍我也该有个度,既然都把话说开了,您看到我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尽兴的?快放开我!”
  路景延心脏让她眼里的火反反复复煎熬,她看他的神态,已与前世彻底无异,就好像她还是那个世子未过门的媵妾,是他只可远观的嫂嫂。
  他恍然以为过去一月只是幻觉,她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讨好的笑脸。
  路景延沉沉笑着:“不尽兴,戏耍你怎会尽兴,只要看着你费尽心思讨好我,便会想到你前世对我大哥是如何的情真意切,戏子登台都没有你会唱戏。”
  柳砚莺浑身打颤,连她自己也不知到底是惧还是气,她只想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您选这个时候与我对质,是想拉着我去常翠阁和世子揭发我,还是到老夫人那告我的状?”
  路景延望着她冷冰冰的眼睛,笑说:“那样多无趣。”
  这话无疑是一道闷雷,好容易平息下来的惊惧和屈辱重又包裹柳砚莺全身,她已然说不出什么讨饶的话,只顾着转动他手里的腕子,想无声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路景延实在厌恶她这副样子,就好像他已失去利用价值。
  前世路仙柔说她是狐狸变的,图世子的钱财、名利,甚至是阳气,总之就是不图路承业这个人。
  府里看不起她借世子上位,路景延也看不起她,可越看不起她,就越想看她,她甚至会不讲道理地跑到他梦里,在十几二十岁少年人的梦中幻化作诱人的魅,与他纠缠在一起。
  也只是在梦里。
  他远走沧州,眼不见为净。待建功立业再见到她,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其实在那之前他甚至可耻地肖想,世子死了,她会否转投自己怀抱,横竖她爱的是“世子”,不是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男人。
  路景延回顾着,胸中那头叫嚣的兽便越将他的心抓得千疮百孔。
  他紧紧扣着手下柳砚莺细弱但温热的腰,如同捏住一条毒蛇的七寸,“不知道该怎么做?”
  柳砚莺抬眼看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不是最懂得利用男人对你的感情,怎么还用我来教你?你既知道我喜欢你,那就该好好利用这一丁点喜欢,让你往后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比其他婢女更像个主子。”
  柳砚莺此时静下来也抑制不住地抽噎,她恨恨看着他,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又会不会采纳。
  一放开,她便逃也似的跑了。
  柳砚莺边跑边抹开脸上汗黏黏的发,她慌不择路经过院外候着的瑞麟,瑞麟朝她一欠身,她就一片云那样飘走。
  误会她怕羞,瑞麟还冲她背影恭维:“将来还仰仗砚莺姐姐您啦!”
  柳砚莺脚步顿住,不忘回头瞪他一眼,逃得更快。
  跑回荣春苑,柳砚莺魂不守舍迎面撞见个粗使婢女,那婢女见她面色潮红两眼氤氲,嘴唇咬破个口,倏地垂头噤声不敢继续看。
  正愁憋着气没处撒,柳砚莺泪眼盈盈咬牙切齿:“没见人哭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敢说出去一个试试!”
  婢女战战兢兢快被吓哭,连声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她哪是怕柳砚莺,她是怕世子,任谁不知道柳砚莺只等世子与勋国公府完婚便会跃身主子,柳砚莺不让她多嘴,就是世子不让她多嘴,全然想不到这场面会是府里恪守礼教的路三郎造成的。
  出完气柳砚莺便寻了个无人处蹲下去,抱着胳膊一个人哭。
  她擦擦泪扯痛了唇角破口,痛得直蹙眉头。
  其实她明白,今生路景延未必会死,他何许人也,那样一个决胜千里的将领,如何会不与自己前世的命运抗争。
  可柳砚莺赌不起,也不想花时间陪他赌。
  说句老实话,就是路景延这辈子起兵当上皇帝,她也不会奉陪。
  她恨得都想长出喙来叨他眼珠子。
  柳砚莺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相反正是她太要脸太要强才会不择手段往上爬,现如今她在路景延面前连条遮羞布都不剩,心里想的、面上流露的,都被他掌握。
  他当她是什么?
  一个乐子?
  还要她接着陪他玩,那不过是他一个人觉得报复她有趣罢了!
  路景延定然从未想过要纳她,从始至终都是对她的戏耍,除非路景延脑子有水,才会在看穿她虚情假意后还想着纳她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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