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by皮皮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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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砚莺咯噔一下,却听路承业继续说道:“要不是前阵子庄上吴监工和我说起,我还不知道祖母您屋里的秋月和吴监工长子情投意合,可怜只能在每月月初吴监工带人来府上呈报时才能见上一面。”
平旸王妃颔首:“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你便叫那吴监工带着人来府上提亲,我自会做主。”
秋月喜出望外,抱着漆盘忙不迭垂首:“谢过夫人,谢过世子。”
柳砚莺松一口气,原来路承业只是在为他手下人说媒,她是记得秋月十六岁嫁了人,得老夫人恩准住到了庄上。
说罢了秋月的婚事,五郎路元礼听见了城里的烟火声,吵着要出去看,于是孙姨娘只好牵着儿子提前离席。
平旸王起身叫走了路景延和路承业,父子三人去到偏厅单独谈话。
花厅里只剩平旸王妃、老夫人、路仙柔和路云真。
三人聊了一会儿,又说起秋月的婚事,老夫人忽道:“砚莺,你来,既是都在为秋月谋划了,那也不能把你落下。”
柳砚莺期期艾艾走过去,知道老夫人说这话八成是为了试探,表忠心说道:“老夫人,砚莺从没想过嫁人,既然秋月要嫁人,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一辈子都要留在平旸王府,留在老夫人身边。”
路仙柔喝了两杯有些上头,见柳砚莺这么会哄老夫人开心,笑起来:“说得好听,那你倒看看你是怎么做的?穿的是什么,脸上抹的又是什么?今日府上郎君都在,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她丈夫吕濛脸色一变,伸手拉她,却被瞪了一眼。
柳砚莺当即朝老夫人跪下去。
她这会儿不能辩解,主子说她错她就得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路仙柔是喝多了有意针对,柳砚莺今日打扮并无出格之处,衣着、发饰都合一等女使的规格。
只是这些合规的东西到她身上去就显得那么的“别有用心”,“野心勃勃”。
路仙柔转脸对自己的乳娘道:“张嬷嬷,你去教教砚莺该怎么打扮。”
柳砚莺明白今天躲不过去,哪怕老夫人此时已因路仙柔的无端苛责面露不悦之色,但她知道老夫人不会因此发作,
仙柔是亲孙女,砚莺只是个奴婢,就是再仁慈的主子也没有因为下人呵斥自己孙女的道理,至多是等回屋后稍稍宽慰两句。
平旸王妃更没有出言阻止,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对柳砚莺有些介怀,正好趁着孙姨娘不在,借她女儿的嘴敲敲柳砚莺警钟。
张嬷嬷朝着柳砚莺走过去,摘下了她脑袋上的绢花,掖进她前襟,叫她收好了。
张嬷嬷说得柔声细语:“虽说府里没有明文规定丫头不能带花,但你得看场合,今日主家的郎君们都在,你还戴花,这不合适。”
柳砚莺垂头道:“张嬷嬷教训的是。”
张嬷嬷抬起她下巴,又拽出条手绢擦拭她嘴唇,蹭了两遍,竟没蹭下胭脂来,又用力地蹭了蹭,柳砚莺表面逆来顺受,心里火冒三丈,故而假作疼痛地捂嘴痛呼了声。
“张嬷嬷,你弄疼我了。”
老夫人总算生气,声音愠怒:“好了,够了,花是最普通的绢花,我准她戴的,又说她擦那些胭脂水粉。”老夫人拿过那手绢抖了抖,“可沾上了一点半点?”
偏厅里的三个男人听到动静,路承业和路景延都走出来一探究竟,柳砚莺赶忙低下头去,她现在算“衣冠不整”,被路仙柔看到又是一条罪状。
路承业问:“母亲,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
平旸王妃小声对张嬷嬷说了句什么,示意她先将柳砚莺给带下去:“没什么,下人做事没分寸,惹你妹妹不高兴了。”
柳砚莺不情不愿被张嬷嬷带着离开,临迈出门槛,她故意偏过头朝路景延看过去。
她发髻空落落没了绢花点缀,几缕碎发落在脸边,嘴唇像是染了揉碎的花汁,比适才还要红艳。
委屈不能白受,得让路景延看见。
回完这个头,柳砚莺假做趔趄地跟着张嬷嬷走远。
只有一点不太妥当,路景延和路承业并排站着,方才那个回眸,同样也落进了路承业眼里。
果不其然,路景延脸上毫无波澜地回身进了偏厅,只有路承业无可奈何地伸手点了点路仙柔,笑着道了声:“你啊,过年还要惹祖母不高兴。”
路仙柔见事情闹大,这会儿想到要道歉了,对老夫人撒起娇:“祖母,我有这些担心也没错吧?这都是为了我兄弟好,您可别怪我呀。”
老夫人自然不会怪她,虽说都知道她待柳砚莺宽厚,但若真如其他人担心的那样,柳砚莺瞄准了世子媵妾的位置,怎能不多加管束?
道理简单,主子可以讨婢女做妾室,但奴婢断不能擅自勾引主子。
柳砚莺被赵嬷嬷带出去,脸色早沉下来,转着腕子从张嬷嬷那挣脱:“要带我上哪去?嬷嬷,你们今日欺人太甚,老夫人不会不管的。”
张嬷嬷会怕她?
“小蹄子,就知道你憋着劲呢!”
恰好这一幕被牵着路元礼往回走的孙姨娘看到,皱眉叫住拉扯的二人。
“你们做什么呢?”
张嬷嬷赶忙道:“是二小姐见老夫人房里的砚莺不懂规矩,让我教教她。”
柳砚莺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从腰间抽出帕子抖了抖,掩面假装难过,“回姨娘的话,二小姐说我今日面见世子不该戴花,有失体统,我知道错了,往后都不再戴了。”
孙氏能混上这个位置,是多猴精的人,一听“世子”当即板着脸问:“可是王妃让二小姐这么说的?”
不等张嬷嬷开口,柳砚莺先摇头:“王妃觉得二小姐说得对,所以只是听着。孙姨娘,我真知道错了,往常府里女使也是戴花的,我一时疏忽,没想到那一层去。”
孙姨娘思绪早跑远了,好家伙,王妃这是拿她的仙柔当刀使。
“张嬷嬷,跟我回去。”孙氏牵着路元礼边走边抱怨,“我让你看好二小姐,你就是这么看的?喝几杯酒就什么话都敢说了,看不出这是王妃不好得罪老夫人,借她的话敲打下人?”
张嬷嬷反应过来,一路自责地跟着孙姨娘走回去。
柳砚莺站在原地往回望了会儿,见人都走远了,这才抹一把被蹭麻的嘴往前走。
这个路仙柔,全然不似她名字起得那样柔顺无害,柳砚莺从小到大每次无端挨罚,都是路仙柔最先起头说她冲撞主子,拿府里规矩压她。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纯良。”
柳砚莺小声骂着,垂头走在石子路上。
忽地有两双男靴闯进眼里,顺着看上去竟是笑意浅浅的路承业,和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看不清面目的路景延。
第5章
柳砚莺没成想能遇到他们,惊得后撤半步,忙欠身行礼:“见过世子,见过三爷。”
路承业微微歪头看她,笑问:“砚莺,你一个人小声嘀咕什么呢?”
柳砚莺眨眨眼睛,睫毛忽扇忽扇急中生智:“回世子的话,没说什么,我在背唱词呢。”
她掀起眼皮小心翼翼看向路景延,就见他背着手跟在路承业身后,清俊的脸上被月光镀了层柔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也没有。
俨然是陪着兄长来猎艳的。
路承业道:“你一说唱词我想起来了,前些天我去荣春苑请安,听见有人在院里唱歌,那是你吧?”
柳砚莺娇怯点了下头:“是我。”
路承业笑起来,话语没来由透着些暧昧:“人如其名,确如黄莺动听。”
柳砚莺后背一下子就汗湿了,初春大冷天汗流浃背。因为“人如其名”这四字实在太耳熟,上辈子她在路承业的必经之路上制造偶遇,路承业听见她练曲儿,也给了这四字评语。
她扯动僵住的嘴角,答也答得和前世一样:“世子谬赞,砚莺愧不敢当。”
“你头上的花呢?”
“掉了…”
路承业微挑眉梢,他知道她头上的花被张嬷嬷摘了,问她这问题也是为了让她找自己告状,不成想她竟轻描淡写说是掉了。
路承业像是得了什么意外之喜似的,说道:“那你稍等我片刻。”说完他便走了,也不说是去干什么。
柳砚莺惊觉自己答得不够好,反而惹了一身骚,紧张兮兮抬眼张望,就见路景延眸似点漆正凝视自己,意味不明,但绝对是在审视。
柳砚莺颇感棘手地蜷了蜷手指。
自己白天才那么直白的对他示好,他没准动了心思,结果晚上便看到世子主动接近她……
路景延那个一根筋的,不会碍于礼法主动疏远她吧?
柳砚莺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终于两步上前对路景延道:“我不知道世子做什么去了,只怕是些叫人为难的事情,我才挨了训斥,不敢僭越。等世子回来还望三爷替我挡一挡,我先走一步。”
她作势要走,竟被路景延伸手拦住。
柳砚莺困惑:“三爷这是?”
路景延面无表情,薄唇轻启:“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你跑什么?”
柳砚莺一怔,懵了。
他怎么会这么问?
路景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她答:“这…这怎么会是好事呢?”
路景延只看着她,似乎对绕着圈子的答法不太满意。
柳砚莺脑子转得飞快,心说不如将白天的事和他挑明算了,他年后就得回沧州军营,本来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还是得让他的榆木脑袋早点开窍。
“三爷还问?你明知我心里已有人了!”
她娇嗔着说罢,提起裙裾拔腿就走,想上演一出害羞逃跑的戏码,也好赶紧开溜。
怎知路景延毫不惊讶也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拽住她上臂,将人拉了个趔趄,肩膀重重撞上他胸膛。
他身上硬邦邦的,手掌也很烫。
“你说的这个人,是我?”
“什,什么?”
柳砚莺猝不及防没料到他还敢接话,只好揉着肩膀喊疼,楚楚可怜装不知道。
路景延音调毫无变化,又问:“你为何突然向我示好?”
他这明摆着是在明知故问,柳砚莺原先的游刃有余不复存在,用力挣开路景延抓着自己的手,搓弄着胳膊站在原地纠结了一番。
为何?
因为你日后飞黄腾达!
柳砚莺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想到等会儿世子就回来了,最终发髻松散落荒而逃。
非常狼狈。
路景延鼻尖还萦绕她身上熏香的气味,人却一溜烟拐过小路没了踪影,唯有鼓动的披帛在指尖留下清凉触感。
他望着她逃走的方向,淡淡道:“虚情假意…”
上辈子还对世子情根深种,这辈子便唯恐避之不及,全然将势利演绎得淋漓尽致。
此女可有半分真情?还是说她只懂得虚伪做作攀附权贵,借容貌达成虚荣目的。
路景延思及此面上没什么表情,垂眼见地上遗落一朵绢花芍药,正是她先前头上戴的那朵。
也不知是她故意落下,还是撞上他时不小心落下的。
耳听路承业快步赶回,路景延弯腰将那绢花捡起,皱巴巴团进掌中。
“她人呢?”路承业姗姗来迟,手持一枝嫩粉色的桃花,枝头绽开两三朵,含苞待放惹人怜爱。
路景延看了眼柳砚莺离开的方向,只道:“好像有急事,匆匆走了。”
“急事?”路承业朝那方向看过去,没有人影,“什么事这么急,不是都叫她等我了?白摘这花了。”
路景延看向他手中桃枝:“世子原来是去给她摘花了。”
路承业笑道:“本想摘朵芍药,但没到花期,只好折了一枝桃花。”
手持那桃花行了一段,路承业觉得自己冒着傻气,随手将花搁在假山石上,说:“不过桃花与她并不相称,得是牡丹月季那样的富贵之花才与她匹配,哎?三弟你可还记得她原先戴的是什么花?”
路景延答:“我记得是芍药。”
“对,我想起来了,是芍药。三弟竟留意了。”路承业扬眉看向路景延,话语倒没什么特别,只是听着那么些言外之意。
路景延怎会不懂他深意,笑着说道:“想来不光是我,只怕席上大家都留意了。适才母亲允许那嬷嬷当着祖母的面警醒她,意思再明显不过,世子需得领情啊。”
路承业皱起眉一语双关道:“你是说我不该折这枝花?”
二人并肩而行,路景延负手拈着柳砚莺遗落的绢花,路承业并看不见。
路景延将花茎在指尖轻碾,缓缓说道:“该与不该不是由我来说。只是想到世子自幼与勋国公的嫡孙女有婚约,成婚前若急着跟祖母要人,必然会惹两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