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by莽日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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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爱他也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也决不回头。”
晏妙年松动着玉挠头,“不过那楚凌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退亲之后,我也见过他两回,每次气不过想要呛他两句,可一跟他提起你,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黑着个脸,小气死了。”
“还有这些天,他就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那个小哑巴身后,正事不干一件,听说他阿耶都快气死了,坚决不同意他娶哑女为妻。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下了什么蛊。”
望舒想了想,“可如今这情形,那哑巴神医都未必看得上楚凌云,不过又与我何干呢?”
“戏台搭起,我们皆是台下茶客罢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望舒觉得自己像个窃梦者,她试图改变点什么,于是一切都向未可知发展了。
第33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闲暇的日子总是极为短暂。望舒坐在秋千上, 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看着别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戚府很快便要迎来今年的第一件大喜事——戚兰成即将尚公主。
房屋需重新修葺, 再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还要将放在库房中那些漂亮的、精贵的摆件给抬出来, 好在婚宴上彰显高门气度。
阖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只是即将成婚的小夫妻却闹了别扭。
都说小别胜新婚,长兄刚从边塞归来,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打得火热, 常常借着望舒的名号悄悄私会,分别时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只是,婚期将近,却因为各种问题屡屡闹出矛盾。比如,婚后晏妙年想常住公主府, 隔三岔五再来戚家拜会,戚兰成却觉得父母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如今年老体弱, 应当常常侍奉膝下。
两人谁也说不动谁,不负责任的干脆开始冷战, 一个天天跑到演武场操练将士,一个在自己府上办了一场又一场宴会, 美曰其名是吟诗作赋、弹琴听曲,实则是婚前最后的狂欢, 借此为名来看看京中的漂亮郎君。
一见钟情易,细水长流难。日久生情易, 携手白头难。
还有, 相思容易, 相见难……
活了两辈子,望舒第一次尝到情爱的滋味,甜腻腻的、酸胀胀的,每天都是想见他、想见他。
昨日晏希白派人捎来消息,说今天便要携礼登门拜访,那是先皇后留给柔嘉公主的一份嫁妆,还有他作为兄长的一份心意。
望舒坐在秋千上,看向门外,翘首以盼。
晌午时分 ,外边传来一阵声响,有人进来通传,说送礼的马车一路出了皇宫,正向戚府赶来。
祖父受命去了凉州,阿耶与伯父正在宫中当值,只余下几个女眷还在家中。
大母拄着拐杖,疾步如飞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便来了,可有说所为何事?”
望舒笑道:“送嫁妆。”
大母连忙道:“哎呦,天家皇恩浩荡。兰成那小子去哪儿了?”
望舒:“他这一连好几天,太阳没出门他就出门了,跑去演武场也不知要做甚。”
“还不快派人唤他回来?”
望舒低声咕哝地应了声。
她在门前等了不消一会儿,远远的便看见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晏希白骑着马走在前头,下马后便双眼离不开望舒。两人相视,眉眼间含不住笑意,似有暗流涌动。
直到身旁众人皆下腰行礼,望舒才晃过神来,连忙跟着有模有样说了句:“殿下万福金安。”
晏希白上前将祖母扶起,寒暄道:“许久未见,老夫人身子可还硬朗?”
她笑意盈盈,“年老不中用咯,只盼着有生之年能看见兰成生个大胖小子,还有我这不省心的孙女,早早许配到一户好人家。”
说罢,她看了眼身后,晃了晃望舒,“还不快请殿下进屋里头坐着?”
“是。”望舒让开路来,偷偷打量他一眼后,便低下头来,疯狂压低着嘴角。
“殿下里边请。”
望舒缓缓走在前边,只觉背后目光灼热,却不敢回头,怕被众人看出端倪。
来到待客的厅堂,诸位落座之后,大母又吩咐道:“望舒,还不给殿下看茶?”
侍女端来一盏清茗,望舒将温茶倒入杯盏之中,伏低身子递了过去,“殿下请用茶。”
晏希白笑道:“有劳娘子了。”
他抬起双手想要接过,指尖碰触间,望舒不由轻颤。茶水外溢,打在指节上,传来点点温热感,热得望舒红了耳根。
小厮抬着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走了进来,唱礼的太监拿着长长礼单念了许久。众人屏息间,也未曾顾及两人。
望舒起了坏心思,勾着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他有些怕痒,险些失声轻笑,见望舒动作越来越轻佻,潮红蔓延上脸庞。
敬茶之后,望舒不敢落座,走到祖母身侧站着。
晏希白看了看场上人,问道:“怎么不见戚小将军?”
这时望舒派去唤人的小厮匆匆忙忙,赶了进来,“大,大事不好啦!大郎在演武场不小心伤了腿,医工正赶去救治!”
大母听后,两眼一花,险些晕倒。望舒扶住她,道:“大母莫急,说不定只是轻伤。”
小厮补充道:“听说是脱了臼。”
啊姊在一旁安慰道:“大母放心,脱臼在军中颇为常见,再接上去便好了。”
她总算缓了口气,对着晏希白欠身道:“这家中也没个男主人,让殿下见笑了。”
晏希白笑着说:“是本宫未曾事先招呼,这趟前来也是一时兴起,才想起母后给柔嘉遗留了不少嫁妆。本宫这妹妹性子急躁,日后还请诸位夫人多加担待。”
说罢,他问身后随从,“对了,本宫不是叫公主跟来,她现如今又在何处?”
随从有些支支吾吾。
“但说无妨。”
“公主殿下在府上办了诗会。这会儿有些醉意,赶走了前去接她过来的奴仆,说是要及时行乐、一醉方休,让您将嫁妆抬回,她不嫁了。”
晏希白眉头紧锁,拍案呵斥,“简直胡闹!”
他再次看向祖母,带着几分歉意,“柔嘉不懂事,本宫也难以久坐,这便去找她问个缘由,好给戚家交代。”
他看了眼望舒,道:“戚娘子与她素来交好,不知能否随本宫前去好生相劝?”
望舒看了眼祖母,她招了招手,“去吧。”
出门之后,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车帷落下,望舒与晏希白并坐,头侧着枕在他肩膀上,好近、近到仿佛呼吸交缠,近到能听见彼此乱了套的心跳。
他原本清冷的声音像是忽然间裹了蜜糖,在望舒耳边缓缓诉说着这些天的思念。
他从鱼袋中拿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琉璃球,递给了望舒,他想要给这颗小球说一些溢美之词,最终却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望舒似乎从小便喜欢这种漂亮的物件。”
望舒内心似乎有个小人在疯狂叫嚣:你看,你看,他总是喜欢送我珍宝。
“从望舒及笄那年起,我便总是妄想着,要是能娶你为妻那该有多好。”
“小时候母后说,从遇见心爱的女子开始,便要想着给她攒聘礼,日后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娶她入门。”
“可我明明知道望舒有婚约在身,却总是不自知的,照着你的喜好,一点一点搜罗天下珍宝。后来我安慰自己道,既然不能当做聘礼了,就一点点送吧,总归是想要讨你欢喜的。”
望舒沉默地听着他细说这些,心脏好像就要跳出来了,手中流淌的血液像是要沸腾起来。大脑迷迷糊糊,除了他还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无力地投入晏希白怀中。
她想,戚望舒,你真的要完了。
窗外多么喧嚣啊,她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晏希白有些不解的问:“柔嘉这门亲事分明是她自己求来的,为何如今又不想要了呢?是人人都如此善变,还是她被娇宠惯了,反复无常?”
望舒道:“少年人一时欢愉,尚且还不知道能走多久,便匆匆想要与他人结发终老。到头来却被现实当头一棒,遇到些许挫折便不想负责了。”
晏希白替她理了理垂到眼前的碎发,“我会负责的。”
望舒有些任性的说,“可是殿下,我也有些害怕。我想要与你成亲,日日夜夜在一起,又惧怕皇室的礼仪纷争,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我盼着这聘娶的婚书能够定下,早点、早点,莫要再生事端。我却也盼着这迎亲之礼再拖久些,晚点、晚点,总感觉来不及。”
他柔声道:“听望舒的,你想要它早点便早点,晚些我就一直等。”
找到晏妙年时,她正在酒席上喝的酩酊大醉,周围有许多小郎君围绕着她,谈笑风生间又一杯酒下肚。
晏妙年分明在笑着,却少了平日里的洒脱和自然。
借酒消愁愁更愁。
她看见望舒之后,便憨笑着要拉她入席,一杯酒满上,递到她身前,学着那些轻薄的郎君,笑道:“有女窈窕,君子好逑。”
“千言万语尽在一杯中,娘子,请饮酒。”
望舒看向正在一旁站着,被她视作无物的晏希白,脸越来越冷,好像下一秒便要发怒。
望舒连忙揪着晏妙年的小脸蛋,在她耳边吼道:“公主殿下,醒酒没?”
她好像被吼傻了一般,摇晃着脑袋,“望舒,醒了……”
她看向四周,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像是彻底找不到了,皱着脸,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望舒,为什么他不来看我呜呜呜呜,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在场的人都看了过来,望舒连忙用衣袖挡住了她的脸,问道:“你说谁?”
“戚、兰、成。”
望舒想,情爱真苦啊。
她安慰道:“长兄在演武场摔断了腿,待他好后便能来寻你啦。”
她连忙扑向望舒,“怎么断了腿,他还好吗?”
“呜呜呜他就是不爱我,怎么可能会摔断腿,他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望舒受不了她一身酒气,招呼侍女过来,“你家公主喝多了,送她回房间歇息。”
随后无奈地看向晏希白,“她这副模样,说些什么恐怕自己都不清楚。且等她醒酒再说吧。”
第34章 庄生梦蝶
晏妙年身为诗会的主人, 已经被当作酒鬼拉走。
有些认识望舒的小郎君起哄道:“戚娘子,你这可不算厚道。这酒才刚喝一半,诗也未赋几首, 怎么就带着公主殿下匆匆离席呢?”
望舒笑道:“若是诸位不够尽兴,酒水管够, 歌舞不停。”
说罢望舒便想离开, 谁知有个轻浮的浪荡子,拽住了望舒衣袖, 一脸陶醉, “戚娘子用的什么香,好生沁人心脾。”
望舒直皱眉头,冷冷地扯开衣袖,面露不豫之色,“寻常香。”
那人约摸又是个酒品不好的, 东倒西歪走了过来,带着一身酒气,生生拦住望舒去路, 撒泼道:“我晓得了,是娘子国色天香, 我还从未曾见过你这般好看的,不若留下陪我们喝上几杯?”
望舒见众人皆看了过来, 讪笑着推辞道,“您醉了, 望舒不胜酒力,恕不奉陪。”
晏希白走了过来 , 将望舒挡在身后, 直面酒徒。
那人神色迷离, 痴痴地看着晏希白,“你可是公主养的小面首,竟比平康坊那个头牌还要美上几分,来,给小爷香……”
众人知道晏希白身份,怕他将要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谁料他话没说完,便俯身想要将腹中酒水一并吐出。
晏希白是个爱干净的,闻着味便觉难受,这会儿他是一点都不想避嫌了,连忙拉着望舒离了他三丈远,一脸嫌弃地吩咐道:“来人,送这位小郎君回府,本宫见他酒后似有癫狂之状。这京城中的所有宴会,怕是都不必参加了,莫要喝醉酒又惊扰了他人。”
两人一路牵着手走出了公主府。
晏希白走得极为缓慢,望舒总是迷迷糊糊便撞了上去,他笑着回头,伸手护住望舒晃悠的身子,随后又俯下身来,声音轻轻的,便落在了她的耳畔,带着许多欢快。像是有蒲公英迎面而来,挠的人心痒痒,你想要将那调皮的抓住,最终却惹了满身飞絮。
“走这么急作甚,可有撞疼?”
望舒讨厌蒲公英。
她有些恼怒,晏希白总是这般轻易,便将一池春水搅动,让她变得,不像她了。